足足半分钟。
南欢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往起弹,最后跪坐在柔软的床垫上。
“靳炽川……”
她小声且谨慎唤他的名字。
男人黑沉的脸色看过来,眼底似笑非笑,浑身肌肉都绷着,像是随时等她说出点什么,轰地点燃!
南欢开始硬着头皮画大饼,“你是个很坚强的人。”
“所以呢?”靳炽川没忍住,唇角一勾,气笑了。
南欢继续循循善诱:“老话说,男人的身子都是铁打的。”
“所以呢?”他仍重复适才那三个字。
想看看,她最后能胡诌到什么地步。
南欢绞尽脑汁往出抛字眼,“男人不能说不行!”
靳炽川不说话了,他靠着床头,眸色太深,无法辨别情绪。
南欢凭着强大的信念,撂下最后一句:“所以,你应该没事。”
“没事?”始终不动声色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手往前伸,将她扯到自己身边。
靳炽川的面色很认真,像是对待这种问题十分郑重,不能有半点含糊。
他看着南欢微微轻颤的眼睫,再次把她的手往自己皮带上引,嘴上说着听起来很强有力的理由。
“万一我只是比较能忍,所以表面看起来没事。但等我以后娶媳妇了,新婚夜,发现立不起来,怎么办?因此,我现在不能放过你这个罪魁祸首,如果我真的不行了,你是不是……得赔我?”
“赔什么?我又没有!”南欢脱口而出!
靳炽川喉结上下滚动,溢出低低笑声。
他继续循循善诱:“不让你赔你没有的。但如果我最后因为不行,娶不上媳妇,你是不是得赔我个媳妇?”
南欢听出他的话外音,忙道:“马上天就亮了,等天亮了,我带你去医院,挂男科做检查,行吗?”
靳炽川却轻嗤一声:“万一我在男科门口碰到了熟人,你还要不要我活了?更何况,你从小到大,没被普及过急救知识吗?人一旦受到重创,身边人就要立刻帮着做检查,多等几小时,就多一分危险。这些知识,你都忘了?”
南欢听的一愣一愣的。
她没想到,靳炽川居然如此巧言善辩!
她嘴唇张张合合,最后只挤出一句:“可我们是朋友,这种事,不行,太过界……”
“都说了是朋友,朋友就要为对方两肋插刀。你现在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我还哪敢指着你为我插刀?”
“再说……”他身子微微前倾,同她离得近,对上视线,用她之前亲口说的话堵她,“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你就不能自己检查?”南欢的脸瞬间通红,她有些急了。
靳炽川却像是突然生了好心,真就退回去,他骨骼分明的手,落在他自己皮带上。
边解,边说:“只要你信得过我,我当然可以自己检查。只不过要是我说我不行,南欢,你就得赔给我当媳妇了……”
“别别别!”南欢忙去拦着,用她的手,按住他的手。
靳炽川不动声色看她。
南欢脸颊的红,已经蔓延到耳根,她轻轻挥开他的手,字字发颤说:“我来……”
靳炽川不再动弹,由她折腾。
南欢却始终不敢低下头。
她的手指,都在发抖。
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可欺负人的靳炽川,却始终不松口。
他就是要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点点拉近,拉扯到最后说不清。
漫长的一分钟,皮带终于解开了……
南欢的手又去轻轻地拉他裤链。
这个举动,做得异常艰难,堪比火中取炭!
“……它怎么样?”南欢仍不低头。
靳炽川却缓缓道:“还隔着一层内裤,我怎么看?”
南欢的脸色已经红到隐隐发烫,她的胸腔猛地提上一口气!
她把手从他裤子上抽回,拿起旁边的枕头,狠狠砸在他身上。
大骂:“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说完,转身踉跄下床,跌跌撞撞往浴室走。
靳炽川将身上的枕头扔到一边,目光始终落在她仓皇的背影上,唇角无声勾起。
最后自己系上了皮带。
他把人惹恼了。
没得逗了。
……
翌日。
清晨。
张妈让南欢去采购新鲜蔬菜。
靳炽川作为司机,开车送她。
吉普车驶上长街,稳速前行。
但刚行出几百米,眼前就有片乌云飘过来,它稳稳横在整条公路上空,把光亮湮没。
靳炽川的视线无意落在倒车镜上,顿时眉头微蹙。
南欢察觉不对,也看过去。
后面不知何时跟上了两辆全黑的suv。
通通无牌照。
“坐稳了!”靳炽川说完,就踩下油门,提了速。
吉普刚加速,后面的两辆车也明显加速。
显然,就是奔他们而来。
暴雨倾盆而至,将马路打得潮湿,除了他们三辆车,再无别车。
几分钟后,高架桥上。
靳炽川猛转方向盘,试图在拐弯时把后面那两辆车狠狠甩掉,但其中一辆suv却猛地不要命提速,与吉普同行,并不停往左边撞,试图把吉普撞下高架桥,让它坠到江中。
车轮在地面发出激烈的摩擦声,雨势越来越大,伴随惊雷划过时,后面那辆suv也如同亡命之徒般,陡然提速,油门爆表,狠狠撞上来。
吉普车头撞破护栏,眼看就要坠入江中。
靳炽川却突然单手解开安全带,眼里透着狠厉和决绝,猛转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直接撞向那两辆suv。
那两辆suv的司机,似乎没想到他也会玩命,愣了一秒后,试图避开,却终究慢了。
三辆车在高架桥上撞到一起,巨大冲击力瞬间袭来!
前挡风玻璃裂成数块碎片,再抵不住外面的风雨,混着、掺着、四处飞溅!
南欢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护在了怀里。
如当初她保护杜锡林那般。
但那次,是演戏。
这次,却不是。
此刻,硝烟四起,天雷滚滚。
她感觉自己的耳边,似乎传来一道很微弱的声音。
是耗时多年的爱意。
是将亡人最后的叮咛。
“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