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爱
    江饶不知道情况怎么变成了这样。


    她此刻像个局外人一样局促地坐在客厅角落,而本应该是外人的余稚斜正被她那便宜父母当宝贝一般围着。


    “小余啊,多大了呀今年。”


    “阿姨好,今年21.”


    “上班了吗?”


    “没有,”余稚斜老实回答,“还在上学。”


    “上学啊……上学好,有文化,有知识,走到哪里都不怕。”爸拿了两个小型喝酒杯放置在桌上,有些醉醺醺地说道。


    余稚斜礼貌地笑了笑。


    “江饶,”爸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坐在角落的她一眼,“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呢?去做饭。”


    江饶怔住。


    这样强硬的命令语气让她下意识觉得不舒服。


    余稚斜同样也是眉头轻蹙,开了口,“叔叔不用,一般在家里都是我做饭,我去帮帮阿姨。”


    “诶,”爸皱着眉头摆手,仿佛在他看来男人进厨房是耻辱一般,“哪有男的进厨房的。”


    男的是多金贵?怎么不能进厨房了?


    江饶心里愈发不舒服,然而,当她抬起头来与爸对视的时候,她却又很快胆怯下来。


    那样皱眉……是不喜欢她了吗?


    小时的阴影再度袭了上来,江饶低下头去,抿嘴不言。


    “江饶。”爸加重了语气,“翅膀硬了,叫不动了是吧。”


    江饶面色发青地缓慢站了起来,当余稚斜以为她会反驳时,却见江饶低垂着头进了厨房。


    余稚斜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为什么?


    这不符合她平时的脾气。


    “叔,不好意思,我进去看看。”


    他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些太自作主张,便给了个台阶,“我平时在家做饭习惯了,不帮点忙心里不舒服。”


    江成闷着坐在椅子上,“真是怪了。还有男的爱进厨房的,娘们儿样。”


    本身余稚斜细胳膊细腿,一张白脸就不让他满意,现在甚至还要进厨房,当即内心对他的评价再减了几分。


    现在都在号召什么自由恋爱,江成觉得都是狗屁,不如一直包办婚姻,自家姑娘找的就是不靠谱。


    “怎么了?”余稚斜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未来岳父心里的好感度已经快成减到负数,不过即使知道,他也没空去修正分数,他现在所有心思都放在江饶这边,“不开心吗?”


    江饶闷闷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余稚斜凑了过去,突然咳嗽了两声,正了正声音,随即一本正经开口道,“老师抽人起来背书,你知道第一个抽到的是谁吗?”


    江饶:“?”


    余稚斜一脸高深莫测,“是旺旺。”


    江饶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旺旺仙(先)贝(背)。”


    江饶一脸复杂地用胳膊碰了碰余稚斜的手臂,忍不住笑骂了句,“你有病吧。”


    余稚斜并不反驳,只是挑了挑眉,“心情好点了?”


    江饶这才扭扭捏捏道,“嗯……”


    过了半晌,她又小声开口,“……谢谢。”


    余稚斜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饭桌上,江成大概是喝醉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数落江饶练武术显得整个人不温柔,一会儿又说未来找不到好工作,总之尽是批评,没一句顺耳的好话。


    江饶搪塞着点头,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停安慰自己,他只是在说原女主,和我本人白亿青没有半点关系。


    没想到余稚斜倒是担心她,他的手从桌子下面伸了过来,将她略微发凉的手握住,江饶抬起头来看他,只见余稚斜对她缓慢摇了摇头——不要试图和醉酒的人讲道理,也不要把他的话放心上。


    江饶抿了抿嘴,头依然垂着,心情却没有先前那么烦躁。


    爸喝醉了,妈在一旁收拾着,江饶也不想再多留下来,匆匆告别之后便拉着余稚斜离开了。


    两人沉默着走在路上,余稚斜却突然冷不丁问了句,“刚才为什么不开心?”


    江饶一怔,下意识逃避道,“……没有吧……你今天来的路上坐了很久的车?”


    “没有很久。所以你为什么不开心?”


    江饶眉眼微垂,随即迟缓开口,“……没什么,就是觉得……如果反驳的话我爸……会不太喜欢我吧。”


    余稚斜不理解,“为什么反驳就会不喜欢?”


    “呃……”江饶想了想,“大概这样就会代表我不乖?”


    “可是你很乖。”


    余稚斜认真地看着她。


    江饶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当害羞乌龟,“你说什么呢。”


    她慌乱解释道,“我说的那个乖,是听话的意思,你知道吧,有时候大人教训小孩,会说,‘如果你不乖,我就不要你了。’”


    “本来就不应该有这种话,”余稚斜缓缓道,“乖和不乖,不应该成为父母给予孩子爱的判断标准,不乖的小孩同样也值得被爱。”


    “但是,”江饶绞尽脑汁地反驳,“你这边给予无限的爱,但是对方一直不领情,也不听你的话,你难免也会泄气吧。”


    “爱是我心甘情愿的单向箭头,”余稚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如果爱需要对方按照自己心愿改变才能继续爱下去,那不叫爱,那叫交易。”


    “小狗咬你一口,你会短暂伤心,但你不会停止爱它,爱无法控制,即使你的内心告诉你,小狗很不听话,它把你的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但是当它下一刻看向你的时候,你对它的爱又战胜了你的理智。”


    “当然,我不是说你是小狗的意思。”余稚斜摸摸江饶的头顶,“爱起源于自己,也消失于自己,对方不爱你了,只能说明是对方变了,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需要自责也不必反思。”


    “会有人一直爱你,即使你‘不乖’。你要始终相信。”


    余稚斜浅浅勾唇,不害臊地地顺口推荐自己,“比如我。”


    江饶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她耳廓泛着粉红,委屈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嘴唇轻咬,忍住快要哭出来的冲动,佯装听不懂余稚斜在说些什么。


    她习惯了太久的不被理睬和不被在意,以及一次次被抛弃,先前爸的言论只让她短暂不舒服,而此刻余稚斜的温柔和理解才真正让她感到心里发酸。


    她控制不住地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微沙哑道,“……谢谢。”


    “我把你弄哭了。”余稚斜停住脚步,站在她的面前,眼神暗淡。


    他的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侧脸,将她温热的眼泪一点点揩去。


    “不是……”江饶低下头来,哽咽道,“我只是……”


    余稚斜将她抱在怀里,声音轻柔地哄着,“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难受,但是难受的时候就哭吧,我在的时候你大可以不用忍着。”


    末了,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我不在你也不用忍着,给我打电话,发信息等等都可以,你知道的,我回你消息一直回复很快。”


    江饶哑着嗓子,声音颤抖着,“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如果凡事都要问个一二三,未免有些太烦。”余稚斜轻拍她的后背,“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听,你不想说我不会问你。”


    “难过不需要冠一个理由,有时候或许你只是因为看着一朵小花掉眼泪,也很正常。”


    江饶沉默了很久,只能听到她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余稚斜并不着急,只是偶尔替她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她啜泣着喊他。


    “余稚斜。”


    “嗯。我在,怎么了?”


    江饶低垂眼睫,似乎是考虑了很久,又似乎是只在瞬间做了决定,她轻声说了句,“等我……拿到前三……”


    她的声音低到像是要被风即刻吹散,可是余稚斜还是听清了。


    “我们试试吧。”


    他闭上眼睛吻了吻她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额头。


    庄重又认真地回应了她。


    “江饶。”


    她抬起头来。


    余稚斜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了很久,却并不说话。


    直到江饶因为不好意思而别开视线,才听到余稚斜开口。


    “你得给我立个字据。”


    “为什么?”她愣住。


    “不为什么,”余稚斜再度把她抱在怀里,他的声音沉闷又藏着难以疏解的不确定,“我只是觉得……”


    他眼眸微合。


    想起她抬头看他的模样。


    明明是应该高兴的时候,明明是应该互相袒露真诚的时候。


    她蓄着晶莹泪珠的眼眶却在因某种害怕而颤抖,眉毛不自觉蹙着,嘴角却在上扬,像是一块已经倾斜到橱柜边的漂亮瓷器。


    下一刻。


    好像就要碎掉了。


    ……


    “李嘉……是吧?”


    “嗯。”余稚斜拿了个小勺子,正一点点喂食着他面前的小猫,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声。


    “这人当了很久的无业游民,最近托关系才到一个家具厂上班,怎么,他惹到你了?”


    余稚斜想了想,“他是我情敌。”


    “啊?”对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没发烧吧,他是你情敌?!你俩……审美还能统一到一起去,也不容易。”


    “对美有一致的看法并不奇怪,”余稚斜淡然道,“那边工作可以停了,另外。”


    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眼露寒意地笑了一声,“他似乎觉得别人的看法很重要。那就把他做过的事情在他家附近好好宣传宣传。”


    “他好像还喜欢喝酒?”余稚斜将小猫提起来,送到微型体重秤上,他看着上面显示的数字。


    胖了一点,还算不错。


    “这点你随意发挥吧。我不管。”


    “老大,你真让我随意发挥啊?”那边笑了笑,“你真不管?”


    “真不管。”余稚斜划开微信聊天框,发现通话中手机网络很差,随即开口道,“挂了。”


    “诶——”


    那人被火速挂断了电话,却又听到身边有人揶揄道,“又被挂电话啦?”


    “肯定又是急着给他老婆发消息,”那人愤愤道,“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先前好几次打游戏也是这样,打着打着他人就挂机了。”


    “得了吧,哪次不是靠老大力挽狂澜才赢的,人家实力强就是有资本玩忽职守嗷。”


    “就是,方回,你多练练你的技能行不行,别每次都第一个阵亡。”


    方回愤恨地转过去,决定不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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