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四瓣鸢羽花(十二)
    “这里是分野城最奢靡的风月乡,旋紫苑坊。”

    岑雪鸿呆滞了。

    她并无偏见,只是再次打量着玉郎那姣若好女的脸庞,有些事便不言而喻了。

    岑雪鸿面薄,有些脸热。

    玉郎倒坦然。

    “三年前,巴河水患,我随灾民一同来到分野,在旋紫苑坊讨口饭吃。可是又得了急病,旋紫苑坊不愿意花钱,准备把我丢出去等死。是霄姬殿下请来檀梨大人治好我,又豪掷万金,将我捧为旋紫苑坊的魁首。”玉郎浅浅笑了笑,“他们二人皆有恩于我,虽然,霄姬殿下很快便有了新欢,把我抛之脑后了。这次帮你们,是檀梨大人的请求,玉郎万死不辞。”

    “追捕我们的是古莩塔家。”越翎虚弱地倚在榻上,缓缓睁开眼睛,“藏在这里,你能帮我们躲几天?”

    “我知道你,你是‘六重天’的越翎大人。”玉郎只淡淡道,“放心,外城有外城的规矩。”

    岑雪鸿却问:“这样说来,檀梨与霄姬殿下的关系似乎甚好?”

    “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谁知道呢。”玉郎不置可否。

    岑雪鸿想到自己抵达分野城短短两天,就被牵扯到了几家贵族的纠葛中,实在是又混乱又疲惫。

    况且檀梨这次如此费心费力地帮忙,再如何不想承他的情,也还是承了。

    正说着,传来轻轻三下敲门声。

    越翎警觉地望过去。

    “应该是我的侍女去拿药来了。”玉郎扬声道,“放门口罢!”

    敲门声没有停止,又响了三下。

    玉郎面色微变,走过去打开门。

    “我说了放在——啊,您怎么来了?”

    玉郎忙把来人让进来,顺手接过他的镶着银丝的月白斗篷,叠好放在一边。

    檀梨匆匆走进来,带着笑意问:

    “怎么了,不欢迎我来?”

    岑雪鸿一惊,赶紧站起来,朝檀梨肃然行礼。

    “多谢檀梨公子相助。”

    檀梨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腕。就像在悬星书院的书堂里,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越翎不自在地别开了眼睛。

    “越翎,这位就是檀梨公子,今夜承蒙他相助。”岑雪鸿对越翎说。

    “我当然认识,卡罗纳卡兰家主,”越翎忍着腿伤,从榻上坐起来,眯着眼睛打量着他,“素来最是高洁孤傲的檀梨大人,怎么掺和到古莩塔家的这些俗事上了?”

    岑雪鸿:“越翎,他——”

    “无妨,我本就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帮忙的。”檀梨对着岑雪鸿笑道,“昨天你说要杀进去,抢出来,那仗势真是十分吓人。我思来想去,实在不愿见你涉险,便自作主张去帮忙了。”

    一顿话说完,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越翎,全都温温柔柔地落在了岑雪鸿身上。

    越翎恶狠狠地瞪着他,牙都快咬碎了。

    岑雪鸿:“……”

    总感觉怪怪的。

    她求救一般地望向玉郎。

    玉郎素在风月场上修炼,见惯了这样争风吃醋的事。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卡罗纳卡兰的家主檀梨和“六重天”的越翎竟会在一块儿争风吃醋,这样的热闹可真是不常有。

    玉郎噙着一丝狡黠笑意,对他们说:

    “我去拿治越翎大人腿伤的药,各位慢聊,玉郎先失陪了。”

    岑雪鸿:“……”

    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室内,灯烛静静烧着。

    越翎与檀梨僵持着,谁也不同谁说话。

    “檀梨公子,”岑雪鸿只好硬着头皮道,“之前在悬星学院,我对您说了那样一番话,我以为您会‘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您为何却还是……”

    “你说我看见的是我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那话虽不中听,却让我醍醐灌顶。确实,我曾以为你是供于白瓷瓶中的鹤望兰花,幽静芳洁。却不想你如草原上的烈马,宁为玉碎,十分倔强。”檀梨微微颔首,笑道,“真正的岑雪鸿,倒是更为有趣。”

    “况且你明知道我不会同意火烧古籍,却还是来问了;问过之后没有更好的办法,也还是信守承诺,保住了一室藏书。这样的人,与我,算不得‘道不同’。”

    岑雪鸿沉默不语。

    “顺便一提——”檀梨又道,“托你的福,古莩塔家的那些藏书,现也已经放在了卡罗纳卡兰家的苍星学院里。”

    “古莩塔家主被带去寂寞塔之后,如何了?”岑雪鸿问。

    “祐姬殿下奉王命和亲,王也不敢对古莩塔家如何,只是略微提点了几句,便着人好生将他送回去了。”

    他的话说得轻松,落在岑雪鸿耳中,却有如万钧之重。

    檀梨明知道动不了古莩塔家主分毫,却还是因她之事,不惜得罪了古莩塔家。

    岑雪鸿不说话,越翎更是心烦意乱。

    他被关在禁室里,满打满算,也就一天一夜吧?

    一天一夜,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怎么所有字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在禁室里,他先是被古莩塔家主一语惊醒,明白了自己对岑雪鸿的心意。

    又从古莩塔家主那里知晓,岑雪鸿落魄流离,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越翎还没消化完这两条消息,一个檀梨竟然又堂而皇之地冒出来了!

    有没有王法了?能不能讲讲先来后到?

    檀梨浑然不觉似的,继续同岑雪鸿说: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岑雪鸿说,“只考虑到了救出来,之后的还没想。”

    “我们之后怎样,也不关卡罗纳卡兰家的事。”越翎咬着牙,呛了他一句。

    “你古莩塔·越翎怎样,当然不关我的事。”檀梨不耐烦地转向越翎,“但是,你一直扯着雪鸿,就关我的事了。”

    这次,他没再称她为“雪鸿姑娘”,而刻意把“雪鸿”二字念得很重。

    越翎果然被激中了,怒极反笑。

    “檀梨大人有些没搞清状况吧。我与她有约在先,要同她找完《博物志》。况且我是她的随从,我们本就是一起的,与你何干?”

    “记载着天女目闪蝶的古籍,在我卡罗纳卡兰家的悬星书院。”檀梨扬声道,“而你这位‘随从’,只会一次又一次地置她于险境!”

    越翎被檀梨迎头泼了凉水,清醒了几分。

    是啊,檀梨说的一点也没错。

    可他越翎向来自私。

    他本就一无所有。

    不是他的,他也不会放手。

    岑雪鸿:“……”

    无所谓,她累了。

    她算是听明白了,这已经变成了男人们无聊的大比拼。重要的是比拼和输赢,她岑雪鸿已经不重要了。

    玉郎敲了敲门,端着药瓶进来了。

    “你们聊得如何了?”他问檀梨,实则拿一双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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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促狭地望着岑雪鸿。

    岑雪鸿无奈地看着他:你就看热闹吧。

    玉郎眼波流转:这样的热闹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玉郎把托盘放在越翎的榻上,又对檀梨道:“檀梨大人,已近三更了。三更后天音门落锁,您可不能留在旋紫苑坊过夜。”

    檀梨最是孤傲自负,自然不会给分野城的人们落下流连于旋紫苑坊的口舌。

    玉郎替他披上月白斗篷。

    出门前,檀梨面色还是冷冰冰的,对越翎道:“某些人还是自行上药,不要劳烦了旁人才好。”

    “檀梨大人见外了,玉郎怎么是‘旁人’呢?”玉郎轻巧地转圜了过去,“我会替檀梨大人照顾好越翎大人的。”

    岑雪鸿心道:他的热闹终于看够了,愿意出手解围了!

    岑雪鸿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送走了檀梨,玉郎给越翎的腿伤上药。

    岑雪鸿终于得了空,坐在越翎榻边,问:“所以之后怎么办?”

    “很简单,还有五天就是圣女选拔了。圣女选拔是几十年一次的盛事,关乎分野的国祚和民生,上至达官显宦,下至平民百姓,当日都可以去寂寞塔观礼。我准备在圣女选拔上把弥沙救出来,顺便带你去寂寞塔中转一圈,找到二十四瓣鸢羽花,之后就一起离开分野城。”

    越翎还没从和檀梨的争执里缓过来,又低声道:“不过,你已经在悬星学院查到了天女目闪蝶的线索,自然也可以先走,不必等我。”

    “我不是等你,是要等二十四瓣鸢羽花。”

    岑雪鸿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恼了,嗓音冷了几分。

    “而且,我还有话要问你。”

    是了,要来了。

    她已经知道了洛思琮被构陷、岑家被牵连都有我出的力了吗?

    他确实辩无可辩。

    “不用问了,都是我做的。你若不想再与我一起,现在就离开罢,也省得被牵连到古莩塔家的这笔烂账里。”越翎从手腕上扯下那串枯萎的伊莉丝花环,“这样东西,也还给你。”

    岑雪鸿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什么都是你做的?”

    越翎:“?”

    越翎:“我的意思是,洛思琮……”

    “你在说什么啊?”岑雪鸿懵了,“我是想问你,为什么古莩塔家的人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越翎:“………………”

    天啊!雎神啊!

    未婚妻这件事怎么还没完啊!

    “哦……哦。这,这个未婚妻呢,在我们栎语里,它的意思其实是……”

    岑雪鸿:“说实话。”

    “对不起因为在古莩塔·漓音的船上她有些疑心所以我就编了个你是我未婚妻的话让她赶紧放我们走没想到她把这件事传回了古莩塔家里。”越翎从善如流。

    岑雪鸿:“现在全分野都知道了。”

    越翎:“……”

    越翎:“我会立刻想办法澄清,求雪鸿大人饶恕小人之过。”

    岑雪鸿叹道:“既是祐姬起了疑心,又是为了我的缘故,为何不早些对我直说?”

    越翎恭恭敬敬道:“雪鸿大人教训的是。”

    “罢了。”岑雪鸿摆摆手,“这件事再说吧。”

    越翎松了口气,从禁室逃出来奔波了一路,终于可以休息了。

    岑雪鸿的眼神却变得更冷。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洛思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