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袅袅十三余》全本免费阅读

    眼前的少女生得明眸皓齿,矜贵中带了些病柔之姿,行事虽聪慧利落,说起话来却是温声细语,就连此时,她也是这般笑着。

    府墙高筑,本就没什么风的天气,三娘背部却生出一股凉意,不由打了个冷颤。

    “瞧把你吓得,若要杀你,我又何必将你带出。”

    听她这般说,三娘并未松一口气,眼前之人心思之深,现在看来甚至有些喜怒无常。

    杨夏荚缓缓将那小方盒掏出,于三娘眼前晃了一晃:“你且告诉我此物,你从何得来?”

    三娘瞳孔紧缩,倒退半步,指着盒子:“怎会在你这?”继而猛地摇头道:“不要打开它。”

    杨夏荚轻笑一声,道:“一颗小糖豆,这么紧张作甚?已经给阿本喂下了。”

    “你把它给阿本吃了?”

    三娘一把拽住杨夏荚衣襟,急声质问。

    杨夏荚瞧着三娘的手,不以为然,耸耸肩道:“是啊,他说是阿娘的宝贝,既然是宝贝,那定然是个好东西。”

    看三娘这般神色,想必是知晓盒中为何物。

    她跌坐在地不断扼腕,面如死灰。

    “完了……赵家终究是无后了……阿娘的嘱托,我没能完成……”她絮絮说着,随即双手掩面低低哭出声来。

    杨夏荚淡淡道:“我能救他。”

    她如此说,三娘心中警铃大作,如此便说明她已知晓其中是一味毒药,真就如她所言,已喂阿本吃下了。

    但她说她能救。

    地上的女子好似抓住了希翼,眸中亮了一瞬,迅即黯淡:“不可能的……”

    “你只能信我,你还有旁的法子不成?”

    这少女实在恶劣,这般行径,言语间又好似在替她惋惜,偏她确无他法。

    三娘抬眸道:“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阿本的身世,我总不能平白无故救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

    三娘有些挣扎,杨夏荚宽慰道:“人固有一死,早死晚死总归是时间问题,三娘亦不必太过介怀。”

    说罢便要起身离去。

    “等等!”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杨夏荚转身看着她。

    能在生死面前坚守的无非是信念,若信念不在,那将全然崩塌。

    阿本就是三娘失而复得的信念,杨夏荚在赌。

    半晌,三娘攥住杨夏荚的裤脚,期期艾艾地谈起过去:“阿本……他是老爷的遗孤,定河县的赵家老爷……阿本出生时,我弟弟也出生了……我阿娘,她是赵府的家生子,我与大少爷同年出生,阿娘做了大少爷的奶娘,后来便也是阿本的奶娘了……老爷说待我长大了,便让大少爷抬我做偏房……”

    “大少爷没能同我一道长大……十年前,那个夜里,好多人……他们都死了……阿娘正带着弟弟和阿本拍睡……来人时,阿娘要我带着阿本躲在一口枯井中……那枯井黑漆漆的,里头好多骨头……阿娘带着弟弟跑了……没跑成,小后门也有刀子在守着。”

    她嘤嘤掩面,又挤出几句字来:“大少年是顶好的人,那夜里他将那小方盒交给我,他说这是要命的东西,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他让我藏好,下辈子再来娶我……”

    杨夏荚愣了一瞬,有些唏嘘。

    赵家既是皇商,又做得那样大,想必是有些来头的,到底惹了何人遭此屠戮,更何况据何清所言,还有抄家,怎样的罪过,需要这样大的代价,了去生前事亦抹去身后名。

    这般说来,阿本理应十岁才对。

    杨夏荚淡道:“阿本说他今年八岁。”

    三娘顿住,一时间忘了哭声:“阿本怎可能八岁,他只是生来便不足月,比寻常孩童小个儿些,八岁那年我们被三当家掠了去,他怎的不记得了呢?”

    杨夏荚闻言,心中一动:“你是说他八岁时被掠去了山寨?可曾去过崖底?”

    三娘不解其意:“不曾,初到山寨,三当家中意我,做了条件,我便让他逃了……若当时留下便好了。”

    三娘絮絮叨叨间,杨夏荚忽而想起阿本身上的伤,那些大大小小的新痂旧痕,先前问过阿本那伤是如何来的,他只是摇头,好似不记得发生过何事,莫不是创伤性失忆。

    若是如此,倒颇合情理,只是这三当家是否当真放了阿本离去,便只有他们本人知晓了。

    “你会救阿本的吧,你说你能救他——”一声急切的惊呼,杨夏荚的手臂猛地被三娘抓住。

    “大胆!”玉喜惊呼一声。

    杨夏荚蹙眉:“你这般拽着我,我如何救。”

    三娘松开手,见杨夏荚头也不回地走了,直至身形渐远,还是那般望着。

    回屋后,杨夏荚一直端详着那小方盒,她只道机关轻巧,如今被破坏了,便也难知其中原理,那赵家如是。

    ……

    府中这几日饶是静默,京都之中亦是如此,水患退去,好似一切都无事发生。

    自打那日回府之后,便没了师兄与叶南樛的消息,怕再打草惊蛇,她只命人远远盯着那山寨,不想并未出现传说中的大当家与二当家,就好似散养的一群无头兵一般。

    她问三娘寨中其他当家在何处,她道:从未见过大当家;二当家是位身材高挑的光头壮士,只在每月初一和十五去寨中,喜欢念念叨叨一些听不懂的酸腐诗文;三当家便是她的那位,前几日被大当家唤出,便没再回去。

    那青崖岭的寨中自她去时便十分规矩,即使几位当家的不在,其他管事的也能有条不紊地照做,令人费解。

    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年纪尚小,且浑身污垢,洗净后发现其脚底烙有一方三角印记,起初不愿进食,劝了许久才信了他们是救了他出来,方知那崖底若是不听训便遭刑罚,更别提吃得上口热食,被打死的不计其数,无论是受刑抑或是打斗,总归不是能活下来的,多的是新来的孩童。

    那余氏同阿越只能在府上待着,跟相思蓖相关的人她还不能轻易放出去,好歹府中自那一场大火便将其中仆役都换成了自己人,安全许多。

    杨夏荚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