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袅袅十三余》全本免费阅读

    正值夜间,无人活动,月色下的白骨更显阴森。

    杨夏荚指向周遭随处可见的一片皑皑,拽住三娘衣物质问:“这些也可称为善举吗?”

    三娘正欲启齿辩言,却闻细声,杨夏荚捂住其口,花阳破鼓已然蹲下匿身。

    有人来了。

    窸窣间只见一约莫五六岁大的孩童自草中爬行,途中遇见白骨便将其拨弄一旁。

    见其身后无人,花阳破鼓三步并两上前点其哑穴,一把将那稚童提将而来。

    几人回到密室,那稚童方被解开哑穴,跪地求饶:“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要吃的,我不要吃的了……”

    见室内无人应答,那稚童口中一直念着,将头磕得更加厉害。

    三娘怒道:“这是做什么?我们平白供给衣食,不知情的还道我们虐待了你。”

    那稚童被吼得一颤,将头磕得更是咚咚作响。

    杨夏荚上前将孩子拉了起来,道:“我们并非山寨中人。”

    那孩子方止住念词,低低惕声道:“你们也被抓了吗?”

    杨夏荚摇头:“我们可以将你带出。”

    三娘闻言喝止:“不行!他们在此衣食无忧,虽与世相隔,却是世外桃源。”转身又对那孩子斥道:“你莫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那孩子被吓了一惊,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金门无杰忍无可忍将其提到一旁,用衣物团住塞住其口,惹得那稚童呛住急咳呜咽不已,被杨夏荚一巴掌拍了去。

    “嘶。”总不能指着东家说道,金门无杰转向三娘:“蠢女人,他们被训得失了人性,你是装傻还是真瞎?”

    三娘一愣,紧蹙眉心,怒目而视,显然并不接受这个说辞。

    “先离开这里。”叶南樛突然出声。

    杨夏荚也是这般思虑,复而看向那两名守卫,叶南樛似知她所想,道:“此间少说数百人,今日绝无可能带走他们,且这二人若无哨令是决计不会踏出这石室半步。”

    杨夏荚仍有不甘,道:“你不会吗?”

    叶南樛轻笑一声:“此为羌语,专驯犬马,我学它做甚?”

    杨夏荚一时语塞,却也无可辩驳。尚无法确定此间幕后之人为谁,但有一处可以肯定,此处定为李易训那奇兵之地,想来这些孩童正是奇兵雏形,只需三五载,他们便可出世。

    且乌山贵狮至今未醒,叶南樛亦身负重伤,还有个不明所以的三娘,确乎需得从长计议。

    “将这孩子一同带走。”杨夏荚指着那地上跪坐的孩子道,众人无异。

    有叶南樛指路,出来倒是顺利,看来他已前来探查多次。

    遣了花阳破鼓与金门无杰离去,方至慕安府,叶南樛便昏了过去,霍楚禾忙为其验伤配药,而后带回府去,杨夏荚亦在查看乌山贵狮伤势,所幸伤口处理及时,应是失血过多所致体力不支。

    安顿好几人,杨夏荚无力再顾三娘,便让玉喜看着她。

    吹了灯,卧于榻上,杨夏荚复盘着如何端了这窝,观之那崖底山谷并无人看守,想必已是规训自如,那他二人是如何受了重伤……

    思绪纷扰间终是沉沉睡去。

    翌日卯时,杨夏荚便醒了,没去惊动同睡的宋安风,独自去院中练了几式。

    直至辰初,玉平端来铜洗伺候她梳洗,随意用了些早点,便命人将小哑巴带来。

    不知小哑巴遭受了什么,他异常敏感,亦不与人言,唯于杨夏荚前稍释心防,对着她强扯出抹笑来:“姐姐。”

    杨夏荚颔首轻言道:“阿本,姐姐寻得一人,许与你相识,要不同姐姐前去瞧瞧?”

    小哑巴懵然点头。

    来到关着三娘的客房,窗棂已透晨光,斑驳陆离地洒在一处,三娘犹卧榻上,背对来人。

    杨夏荚轻声唤道:“阿本,去瞧瞧。”

    榻上女子好似僵了一瞬,小哑巴抬首望了杨夏荚一眼,见其颔首示意,蹑手蹑脚般走向前去。

    “是阿娘吗?”他声音极小,轻得几乎听不见。

    三娘闻声徐徐转首,面上顿时错愕交加,张了张嘴巴,欲诉还休,终是未发一音。

    小哑巴亦愣怔当下,不自觉退至杨夏荚背后,身影半掩。

    三娘见人离她而去,神色一紧,急急唤道:“阿本……”

    小哑巴将头埋进杨夏荚背后,低声呜咽起来。

    三娘未及穿鞋,光着脚丫奔来拉住小哑巴,“是阿本吗?让我瞧瞧……是不是……”

    小哑巴的力气自然比不过三娘,却仍是紧紧扒住杨夏荚的衣袖,紧闭住双眼,不敢睁开。

    杨夏荚拍了拍小哑巴的肩膀,柔声道:“阿本不怕,阿本不怕。”

    “阿本,阿娘不是要丢下你,阿娘有着人去寻你,没能寻着……”

    三娘后撤一小步,不敢再强拉,嘴里不断叨叨念着。

    见小哑巴极为抵触,杨夏荚便也不强制他,况且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阿本的娘亲,两者所述年岁颇有出入,况观阿本身貌,其自称八岁似更符实。

    带小哑巴回去后,杨夏荚便带着宋安风去瞧乌山贵狮。

    彼时她已然醒了,见杨夏荚前来,正要坐起,杨夏荚赶忙将其按住,“好好休息便是,哪来这么些虚礼。”

    随即又将昨日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道,乌山贵狮应了一声,便道:“公主,你们所睹童稚数百,此仅冰山一角。”

    杨夏荚眉头微蹙,追问道:“莫不是尚有他处,专事训练幼童?”

    乌山贵狮颔首道:“除此之外,还有一处别有洞天,其中所囚皆为女子,与孩童这处不同,女子那处心智迷乱,近乎疯狂,更甚者…………”

    她停顿一瞬,面色凄恻,续言:“更有新诞女婴,弃之荒岗,未及安葬,已然腐臭。”

    杨夏荚愕然,随即双拳紧攥,实难以想象各中细节,其手原有创痕未愈,此刻更渗鲜血,痛楚传来方使之稍释拳力。

    他只道李易并非表面那般仁善,私捕孤儿丐童以充练兵之用,已是悖逆天理,未料竟不止于此。

    “公主……”乌山贵狮见她手掌渗血,轻蹙眉头,出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