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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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想定定地站在车门外,温度还是原来的温度,她的血液却像凉了。

    “不上车么。”卓序只侧了她一眼,“还是你想就这么这么站着和我说话?”

    她如果保持现在的位置,只会使整个局面更加诡异。

    半熟人社会,没准儿到了晚上就传开了。

    云想审时度势,选择上车。

    “你也要提前走?”

    “嗯。”卓序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公司有事要处理。”

    云想即使上了车,也是一级戒备状态,豪车的偌大空间,她贴靠着车门坐,离卓序尽量远,据守一方小的空间。

    卓序觉得有点好笑:“你这么坐着不累?”

    云想的背脊挺得比尺还直:“不累。”她有点凶地补了句,“与你无关。”

    她这边说与他无关,卓序竟真的高高挂起了。

    岛不大,从酒店到码头不过二十多分钟。

    在车上的时间,云想一直在提防着卓序提起昨晚的事,针对他可能的不同说法组织答案,就像,制定法庭辩论环节的策略。

    但他没提。

    不只没提,他安然坐着,像车上没有她这个人。

    博弈是这样的,对方轻松,而你紧绷,那么你能坚持的时间就更短。

    云想天人交战了一路,心理防线破了个小小的缺口。

    到了码头,云想和卓序分别下车,她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反倒成了那个主动提的人。

    卓序迈开步伐,准备登上游艇,云想拦下他,态度非常的认真和谦逊:“卓总,昨晚的事,您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太阳热烈,清澈透明的蓝色海水不断涌向岸边,拍打着船身,哗哗的水浪声。

    云想破天荒用了敬语,卓序微微挑眉:“律师应该最讲求实事求是,发生过的事,好像无法当作没发生过。”他看向云想,“怎么怂了,这不像你,云想。”

    “谁告诉你我怂了?”云想的脾气忍不了一点,“你是哪位,了解我多少?”

    云想是在一脚踏上船的情况下,和卓序说事的,海水带动船身摇晃,她穿着高跟鞋,站立得不太稳,他轻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卓序的掌心温热干燥,贴在她因为热而微微出汗的皮肤上。

    就像昨晚。

    云想被烫到似的,飞快地躲避开。

    她的动作幅度过于明显,卓序很难忽视,他微笑:“如果我的触碰让你感觉到冒犯,抱歉。”

    其实只是很普通的肢体接触,卓序足够绅士,没有因为发生过关系就对她有什么不当举动。

    云想为自己的过激反应感到不太好意思,昨晚已经那样深入了,她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显得很矫情。

    “没有。”

    她和卓序一起登上了游艇,发动机轰鸣,船驶离了码头。

    云想坐下来,续上刚才的对话:“你说我不像我。”她哼道,“你也不像你自己。”

    卓序问:“我应该像什么?”

    “冷漠啊。”云想说,“你不如冷漠到底,这样大家都好过。”

    卓序扫了云想一眼,她额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我不知道你的定义从何而来。”他说,“而且,冷漠和逃避不是同一回事,云想。”

    “你能不能别叫我名字?”云想拧起秀丽的眉,“我刚才都叫你‘卓总’,有点边界感好吧。”

    卓序的手随意放在腿上,他指尖轻点:“你是在给我汇报工作?”

    “当然不是。”云想板着脸,“我没这个义务。”

    “那么,你为什么以为,发生了昨晚的事以后,称呼上的距离还能掩盖什么?”

    卓序的眼睛幽深如潭,他注视着云想,导致她无路可退:“好,我承认,它确实发生过,你当成艳遇,不行吗?”

    “昨晚,虽然我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但你也不是没有一点责任,而且你应该,不算难受吧?”

    云想观察着卓序的神情。

    他向来喜愠不形于色,但云想凭着对男人的一点了解判断,他起码有愉悦的。

    “我们都在纽约待过好几年,你比我更适应那边的文化,性,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云想内心不够自洽,但她的输出依然很流畅,“就当是你的艳遇中平平无奇的一场好了,然后把它忘记——反正你从不缺的。”

    云想这么说是有点武断,但是不无根据。

    在新人的婚宴上,哪怕云想和他不在同一个地方,她知道有很多女生在关注他。

    将范围从一个小小的岛扩大到A市,卓序必然不缺情感经历。

    卓序冷笑,他该说云想不愧是律师么,扣帽子倒是快准狠。

    他似笑非笑:“所以,艳遇对你来说很平常?”

    云想一愣,她不想在卓序面前露怯:“对,不对,总之不算很特别。”

    “我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建立一段长期稳定的恋爱关系,所以这种简单直接的也不错,很轻松。”云想轻拿轻放,“我最近压力大,刚好想要体验一段,之前暂时没找到满意的人。”

    身边确实有很多同行的感情生活属于这种模式。她们甚至每个城市都有一个情人。

    她否定卓序的一切特殊性。只是恰巧,在她需要的时候,出于偶然和他上床了而已。

    云想的态度是够洒脱了,可身体状况不是。

    船一直在晃,她又没有完全从宿醉和纵欲中恢复,强忍着晕眩说理,最终船一个剧烈的颠簸,她忍不住吐了。

    好死不死,吐到了卓序身上。

    ......

    海风吹拂,云想的耳边除了风声,空气很是安静。

    卓序没说什么。

    在确认她没事以后,给她递了张面巾纸,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云想缓了过来,想起卓序好像有洁癖,便感觉有点愧疚。

    她脾气不够好,但不至于不明事理。

    客观来说,这两天的事都是因她而起。

    云想撑起来,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门是打开的,卓序在洗手台前洗手。

    船上条件有限,卓序只简单地用湿毛巾拭去衣服上的污秽。

    镜框中出现两个人的影像。

    “诶。”云想别扭地走近,“对不起。”

    她又有点想吐,连忙扭开了头。

    卓序将一条新的湿毛巾递给她,云想不解。

    他懒得说话,直接拿起来,拭了拭她的嘴角:“还想吐?”

    云想点了点头。

    刚才干呕了一下,眼睛泛着水光。

    卓序的拇指,不经意地带过她的唇角:“真可怜。”

    云想拍开他的手:“不要你可怜。”

    她脱口而出,又恍然想起,昨晚她眼角被逼出生理性眼泪,不得不求他的时候,他也这样说过,带着怜悯和欲望。

    空间内的氧气好像变得稀薄,云想看着卓序,喉咙有点干涩。

    她或许有过天真的时候,但眼光一直是最高标准。

    卓序微低着头望她,一张脸好看得不像话。

    衣服湿了水,贴在他线条漂亮的腹肌上。

    这是正常情况下,云想不会见到的。

    “云律昨晚,睡得还满意么?”卓序望进她的眼睛。

    “......”

    云想说不出不满意,又不想说满意。

    “既然你意愿强烈,我会尊重你的意思——把昨晚当成平平无奇的一次艳遇,忘记。”卓序低缓说道,“不过我比较惊讶,你会把自己和平平无奇四个字联系起来。”

    云想咬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