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半初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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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李刻霜来说,阮柒像一堵始终无法逾越的墙。

    每次交手,他都感到只差一点。

    他距离赢过阮柒,只差一步之遥。

    他单方面默认,只要自己赢过阮柒,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李无疏要过来,由自己照顾。

    可当他每次觉得自己修为大有精进之后,再去挑战阮柒,却仍然差之毫厘。

    即便对方只是个瞎子,即便他极尽追赶,也望尘莫及。

    就仿佛阮柒随心所欲地控制着自己的实力,恰好向他展示了略胜一筹的水平。

    如果说只有强者才配和李无疏站在一起,那普天之下,他只认可阮柒一人。

    但这家伙现在……

    他在下方看着拉拉扯扯的师徒两人,爆喝一声:“阮柒你这个公狐狸精!”

    李半初听得傻眼。

    早上被指为公狐狸精的人分明是李还是他,怎么晚上就变成阮柒了。

    李刻霜这前后态度转换,也太大了。

    阮柒对他的咒骂毫不在意,揽住李半初将他平稳放在院里,便举止有度地收回了手。

    “李刻霜,你若敢动我弟子,就不准再踏入无心苑一步。”

    这话令李刻霜立刻闭了嘴。

    不能再踏入无心苑,就意味着再也见不着李无疏的面。阮柒一身独门因果之术,言出必达,他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李半初朝李刻霜道:“你不要误会!我对师尊断无非分之想。”

    这是他第二回强调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颇有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阮柒负手站在一旁,神色冷冰冰的。

    就在李半初说完这话之后,他脸色似乎又冷了几分。

    李刻霜哼了一声:“你虽无意,那也不防他对李无疏有二心!”

    李半初道:“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希望他守着李无疏,还是希望他离开李无疏?”

    “我……”

    “你若希望他守着李无疏,又为什么三番五次来抢人?你若希望他离开李无疏,又何必介意我与他关系亲近?”

    李刻霜嘴笨,被问得张口结舌。

    他又反问:“那你呢?”

    这下轮到李半初张口结舌。

    李刻霜绝地反击,趁势追问:“你希望他与李无疏长相厮守吗?”

    李半初声音渐低:“那是自然……”

    “那你向我发誓,不准借师徒之名有什么亲密举止,不准对阮柒的示好有任何回应。”

    “什……什么?他何曾对我示好?”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发誓!”

    “我发誓……”

    “大声点!”

    “我发誓!”

    李刻霜满脸得意,朝阮柒一挑眉。

    阮柒拂袖离开,撂下两个字:“荒谬!”

    李刻霜哼了一声,也扭身要走,却被李半初拦下。

    “霜师兄。”

    这么个称呼,被李无疏一样的脸喊出来,李刻霜感觉十分受用,立即端出身为师兄的威严来:“还有何事,半初师弟?”

    “我听说前不久,大梁国师忽然纠集各方术士,打算前往太微宗问罪,是因为什么缘故?”

    “他们丢了东西,怀疑是我干的。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此事为何不了了之?”

    “这我哪知?可能他嫌路远,或者畏惧我宗威名。”

    李半初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臭小子都当一宗之主了,可长点心吧!

    “你摇头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来无心苑求师那天是七月十六,阮柒出了趟远门,听说是去梁都。”

    七月十五大梁特使遭劫。恰是当夜,李刻霜夜袭无心苑。

    世上唯有一人可以证明李刻霜人在何处,那就是阮柒。

    七月十六阮柒去梁都所为何事?自然是为李刻霜摆平麻烦。

    李刻霜听闻此言,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阮柒因为李无疏的缘故,对自己百般忍让,但不知道阮柒背地还为自己做过这种事情。

    也许他仔细琢磨,也能明白,自己这些年为何过得顺风顺水。

    但他就缺了根筋,一根好琢磨的筋。他只知精进修为武学,两眼里没有别的事。

    李半初轻拍他的手臂,言尽于此。

    李刻霜独立院内一动不动,久久不言。

    *

    入得师门不到半月,李半初终于在八月初一那天跟着阮柒去了一次市集,摆摊算卦。

    市集热闹非凡,李半初许久不曾逛市集——不,应该说是沉浸式逛市集。

    车马往来,街巷熙攘,人间烟火气,这回不似隔了层纱。

    三才观的肥美黄狸一屁股坐在他脚背上,被他一脚颠翻,炸着毛给了他一爪子。

    这回阮柒若算错卦,李半初可没法分神帮忙。他只好在旁见机行事,一旦阮柒算错,就偷换卦象。

    好在今日阮柒十卦九灵,也不算辱没师门。

    一天下来,李半初替师尊松了口气。

    李刻霜近日赖在无心苑,不肯回太微宗,每晚去西厢同李半初挤一间。仿佛是怕自己一走,阮柒就再也不许他回来了。

    横竖太微宗少了这么个废物宗主也没什么大碍,李半初便没管他,更把床让给他睡,自己挪到冷硬的木榻上。

    睡不睡床倒无所谓,就是李刻霜每到半夜,说梦话会喊李无疏的名字。

    后来李半初才发现,原来这家伙是故意趁他睡熟试探他,看他是否应声。

    李半初神魂出窍,睡得犹如死猪一般,当然没有回应。

    李刻霜倒是乐此不疲,每晚变着法喊他名字。

    不过这场无聊的游戏没玩几天,进行不下去了。

    阮柒忽然告诉李半初,自己将要远行。

    说这话时,两人在主屋制作平安符,这东西每回出摊都要用上不少。

    阮柒动笔画符,李半初研墨备纸,这以前是铜板的活,现在归李半初了。

    “八月十五将至,”阮柒一笔勾下,忽然抬头道,“为师要往天心宗取一味‘冰魄莲’。你与李刻霜留在无心苑,顾好李无疏。”

    止战印碎之后不久,道门之一的天心宗,不堪战乱,隐世闭宗。只于每年八月十五开启,与外界互通贸易,五日后便再度闭宗。

    阮柒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取“冰魄莲”,回回负伤而归,将养月余方好。

    李半初知道他这回去,一样是艰险非常。

    “师尊,能不去吗?师父情况已经稳定,缺那一味药应无大碍。白师兄说他将要醒了。师尊何必还要为此药涉险?”

    阮柒摇摇头,揭过画好的符,露出下面的空符纸:“也许正因这一味药,才得稳定。”

    “我对药宗医理倒是有一些了解,以冰魄莲入药是为中和他经脉断裂后流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