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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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要入冬了,这场雨连下了十来天。

    身子仿佛被火烧,又仿佛置身于冰窖中,林桑晚痛苦地低喃,“水……水。”

    床边的丫鬟急忙倒了一杯水,扶起她,慢慢喂水。

    林桑晚咳嗽了几声,忽地清醒过来,看了看屋子,还是之前的西院。

    “我睡了多久?”喑哑的声音响起。

    “王妃昏迷五天了,身子忽冷忽热,宫中的御医都来了好几回,真是吓死人了。”

    “王爷在吗?”

    见她支支吾吾不说话,林桑晚虚弱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桃。”

    “王爷在哪里?”

    “奴婢不知。”

    “王爷不让我们告诉您。”

    林桑晚支起身子,想要下榻,被小桃一把拦住,“王妃,您先好好休息,王爷就能回来了。”

    “不久是多久?一天?还是两天?”

    小桃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答。

    “我也不为难你,你跟我说说当日刑场的情况。”

    小桃把眼睛飘向地上,低声道:“这......”

    “也不让说?”林桑晚笑了几声,“你若不说,我就自己去找。”

    小桃连忙跪下,害怕道:“奴婢不知道刑场情况,只是看到王爷领着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将您抱了回来。之后便是宫里来传话,唤王爷进宫,连同那名男子一起。再之后王爷就没回来过了。府里管家使了银子去打听,说是王爷在宣政殿外跪了三天三夜,也晕倒了,后面被贤妃娘娘接到永寿宫了,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林桑晚再次咳了起来,平复心绪后,问道:“另一名男子呢?”

    小桃疑惑道:“奴婢不知。”

    “你先起来吧。”林桑晚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眼里无光。

    此时的永寿宫内已经忙成一团。

    林慕雪看着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萧逾白,眼睛泛红,再想到宫外的林桑晚,她更是痛苦欲绝。

    为了向先帝表忠心,父亲将她送到了景仁帝身边。

    自从入了皇宫,她一直低调行事,一直与诸位宫里的娘娘和平相处。

    学着不恃宠而骄,学着当一位娘娘。

    后来为了向景仁帝表忠心,她让父亲助他登上高位。

    为了向景仁帝表忠心,将阿晚留在了永都。

    她还是一个鲜活明媚的少女啊。

    林家无意皇权,无意高位,只想守护百姓,让南顺国人人都能安居乐业,这有错吗?

    为何林家最后会落到如此境地。

    她不甘心。

    她也恨。

    可她不能乱。

    烛火摇曳,林慕雪守在萧逾白床边,眼底布满了困意。

    忽然咳嗽声传来,将她瞬间惊醒。

    萧逾白看着灯火通明的屋子,声音沙哑,道:“母妃。”

    “先喝口水。”林慕雪让身边的丫鬟将他扶起,自己把杯子递到他嘴边,“慢慢喝。”

    缓过气来的萧逾白脸色苍白的看向她,问道“母妃,阿晚醒了吗?”

    “醒了。”林慕雪双眼通红,哽咽道:“是母妃对不住你们。”

    萧逾白想起什么,继续问道:“父皇有说要赦免阿晚吗?”

    林慕雪垂下眼眸,在他昏睡的这几日,景仁帝一次都没有派人来问过情况,这是真的彻底厌弃了。

    她淡淡道:“你刚醒来,莫要操心这些事,一切都有母妃在。”

    萧逾白脸色一沉,双手紧紧握着,哑着嗓音道:“母妃,我该想到的。”

    他眼里盛满悲痛:“我为何要喝那碗汤,我要不喝,就不会睡过去。”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慕雪声音带着哽咽的哭腔,“我们的逾白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母妃吧。”

    林慕雪看着他清减了许多的身子,忍不住心疼,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萧逾白攥紧了床沿,起身,“我再去求父皇。”

    “你父皇现下在商议政事,你放心,有太后在,有母妃在,阿晚不会有事的。”林慕雪摁住他的肩膀,将他扶回床上。

    月上枝头,林慕雪安抚好萧逾白后已是酉时正。

    她取出屉中的鹅黄笺表,胸中冤屈难耐,脸色苍白,一双眼浮肿着,早已没了往日的灼丽明媚。

    将写好的笺表封起,林慕雪又亲自小厨房忙活了一阵,等红烧排骨完成后,才唤来春惜吩咐道:“我被禁足,出不了宫,你务必将宵夜和信交到王公公手上,请他呈给皇上。”

    养心殿内,景仁帝正批阅着奏折,此时的他眉头紧锁,脸色深沉。

    一封封的奏折皆是处置贤妃,惩治嘉辰王,处决林桑晚。

    看着王福手里的信和宵夜,景仁帝淡漠片刻,终是拆开,随后道:“去把贤妃接来。”

    冷风吹过空枝,扫过林慕雪憔悴的脸颊,道不尽的萧索凄凉。

    王福领着她进了养心殿西室,景仁帝已经在里头等着她。

    方一进去,王福便退下了。林慕雪看着低头喝粥的景仁帝,下身福礼,道:“皇上金安。”

    景仁帝没有看她,沉声道:“坐吧。”

    “臣妾有罪。”林慕雪没有起身,神情凄凉的望着他。

    景仁帝起身扶她,淡漠道:“你有何罪,不过是受父兄蒙蔽罢了。朕已决定,无论林家如何,朕都不会降罪于你,还会因检举有功,特封你为皇贵妃。”

    林慕雪将手垂在两侧,没有起身,脊背挺直,冷道:“皇上是心里有愧,觉得如此做心里便能宽慰一二?”

    景仁帝靠近她,柔声劝道:“若你肯,你还是朕的宠妃。”

    “皇上觉得还能同过去一样吗?”林慕雪闭了闭眼,笑得不可抑制,片刻停息道:“臣妾这一生,犯了无数的罪。生在将门林家,养成洒脱不羁的个性,却又偏偏嫁入皇室,成为宠妃,此为一罪。”

    景仁帝紧抿嘴唇,神色冷然地望着她。

    “从王府到东宫,再到帝位,为了皇上的宏图大业,臣妾失了本心,央求父兄扶持,此为一罪。”

    景仁帝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近二十来年的枕边人,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手里消失般,紧紧握住双手。

    她仰起头,盯着景仁帝,哽咽道:“林家上下忠义勤勉,只因皇上一句镇北王府林家即是皇家倚仗又是南顺国脊梁,臣妾便时时试探,处处防备,甚至同意阿晚留在永都,此为一罪。”

    景仁帝痛苦地闭了闭眼,沉声道:“够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