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秦王府


    便是秋日里, 长芳园内的景色仍显得怡人。


    秦王府很大,就像周重邛曾经笑着给陆燕芝说过,府上还有一处园子能让她在里头乱弹琴也不被别人听见。


    这个地方指的就是长芳园。


    园子里面还分了不同的院落。


    往年这处园子都是随花房的人打理, 但今年改造最大的要数冬月苑, 往里面迁入了不少的黄梅,甚至专门分出了一处造了一片梅园。


    如今是秋季, 景色最好的当属秋色苑。


    一进去,苑内没有半点秋日的萧瑟之感,桂花飘香,海棠垂垂, 一簇簇的各色菊花开的热烈。


    这几日秦王府内最要紧当属周记淮的婚事。


    不光秦王府中为着周记淮的婚事操劳,内务及宗府也不能落下,甚至同时还要备两桩婚事。


    秦王府和苏府这两个堪称权势尖端的势力,各自在朝堂上的地位举足轻重。


    如今更是强强结合,这样的联姻内务和宗府的人是万万不敢怠慢。


    而福宁郡主与长乐世子这场堪称荒唐的婚事,也是大晋皇室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关注者不知几多。


    怀康帝有心借着长乐世子情深义重与福宁郡主‘凄美’的爱情故事,将福宁郡主无故身亡的影响降到最低, 因此频频施压。


    还有疯魔的长公主像是寻到了唯一的寄托, 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只恨不能亲自到内务或宗府坐镇。


    活人的婚事近在眼前,死人的婚事无例可依,都是迫在眉睫却又不敢疏忽的活计。


    怀康帝的旨意下的痛快,内务及宗府的人却险些被逼死。


    秦王府虽是喜事,可这几日他们实在是笑不出来了,来去皆是匆匆。


    每日这样的人的登门,来回往复, 无形之间秦王府也不免跟着神色肃肃,迫的人有如豺狼追赶。


    偏偏内务和宗府的人已经够惨了,越负责越惨,惨到人都不忍苛责,只能由着他们去。


    这样的日子足有半月,连一项稳重的周记淮都有些遭不住了,少见的抽空在白日来园内散心。


    此刻,进了秋色苑猛然听见琴声的张南停下了步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周记淮,:“公子?”


    周记淮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抬眼看向了亭内的人。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四周景色怡人,有琴声阵阵。


    亭内正在弹琴的是陆燕芝,她鬓边青白玉珠垂垂,素手拨琴,微风卷着她梅子青的衣袍,轻轻摇摆。


    密叶隐亭,香风清浅的美人没有笑,垂着眼弹了一首风入松。


    周记淮静静地看着陆燕芝,:“弹为风入松,崖谷飒已秋。”


    他见她时,她总在父亲的身侧浅笑或垂眸脸红,倒是少见她这般清冷的模样,恰如半溪明月,一枕清风,松声竹韵,不浓不淡。


    一旁的张南也不声不响的也看着秦王妃,这样看,真真是一副十足动人的美人画,景美,人更美。


    对着这位秦王妃,张南已经放弃了挣扎。


    王爷就差将这位秦王妃捧上天,公子又是一副...


    所幸他们临渊院内的一应用度没有半分削减,王爷每日晚上陪着公子的时间都延长了许多。


    张南现在只希望公子还没昏头,他们王爷...现在可还是举得动刀的,不仅举的动,抽在人身上时更疼。


    这段时日,每日在校场□□练的是不止是周记淮,一同陪练的还有张南。


    这叫他一看见秦王妃,就能想到秦王,一想到秦王他就觉出疼来。


    想到这,张南偷偷瞄了一眼周记淮。


    他心里正祈祷着,却发现周记淮并没有上前。


    他们公子刚刚轻叹了一句后就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这静静的看着亭内。


    张南正在心头暗暗雀跃公子果然是端方君子,美色对他如清风拂面,平安无事时,冷不丁瞧见了周记淮的眼神。


    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厌恶憎恨,也不似他张南刚刚抑制不住的惊艳,亦没有想象中的痴迷。


    公子的眼神很......温柔。


    原谅张南,长这么大他真的是生平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里看见了温柔的眸光是个什么模样。


    这他*的比公子扑过去行为无状更叫人觉得惊恐,张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微微张开了手,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却不想周记淮只是站在这听着琴曲,渐渐地曲声停了。


    在张南屏住呼吸的注视中,周记淮上前了一步。


    但只有这一步,默了片刻,他又退了一步,随后再没有看向亭内,而是转身离开了。


    周记淮走的干脆,张南猝不及防下被丢在了原地,他反应了几秒后连忙拔腿追了上去,:“公子,您...” ...您不过去啊。


    “我要娶妻了。”


    我知道啊,张南略有些不解的看向周记淮,:“是,算来再有十日,公子您就到大婚的日子了。”


    周记淮侧头看了一眼张南,:“这几日吴默手上的事有许多,回去后你去接手一些。”


    想起吴默眼底的青黑,霎时间张南心里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他蔫了吧唧的应了一声,:“...是。”


    随后,两人安静的出了长芳园。


    亭内,陆燕芝屏气凝神的弹完最后一下才松了口气,终于,这首曲子没有出错了。


    琴棋书画,这些该有的技艺原主系统的学习过。


    此前陆燕芝原本也只当这些是消遣,但如今女主要进府了!


    从前和陆燕芝频频打交道的是福宁郡主,她们两个算是一卦的,都是动手又动嘴的莽夫。


    福宁郡主那就是仗着身份硬上,陆燕芝要么躲,要么生抗,基本不用费什么脑子。


    可现在福宁郡主已经走了,陆燕芝需要直面苏琳琅。


    剧情七拐八拐的男女主还是相遇了,连郡主的死亡都没阻挡他们相遇的步伐。


    女主是个才女,当时文中各种打脸的场景有不少。


    所以陆燕芝现在又开始临时抱佛脚。


    什么都死练一个。


    万一意外被挤兑到边上不得已的时候还能有个拿的出手的技艺,不求有功,但求无故。


    看了看时辰,陆燕芝连忙起身收拾了下,身后的夏蝉抱着琴往荣正堂去。


    如今府上的庶务都交了过来,又恰逢周记淮成亲,府上的人只恨没有生出三对手,陆燕芝这属于是忙里偷闲了。


    结果匆匆一回堂,就见秦王已经在堂内了,再一瞧,书房内放在桌上等待王妃批阅的文书已经少了大半。


    对于闲鱼来说,什么最快乐?


    那首推就是上班间隙的时候出去摸个鱼,结果回来发现工作已经被勤勤恳恳的‘好心人’任劳任怨的完成了。


    陆燕芝喜笑颜开的欢呼雀跃的奔了过去,伸手从一侧揽住了秦王的脖子,:“殿下。”


    这几日府上筹备婚事莫名却准备出了急迫和紧张感,此刻见到光辉明艳又欢快的陆燕芝,周重邛都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他笑着伸手拍了拍陆燕芝的手,:“慢些,下次慢些。”


    “恩,恩。”陆燕芝的头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但还是忍不住笑着夸赞道,:“殿下最好了,最最最好了,我最喜欢殿下了。”


    他的夫人不会文绉绉的拽文嚼字,夸人总是这么热烈,一连三个最字惹得周重邛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他往后挪了挪椅子,伸手将陆燕芝抱在了怀里,感慨道:“也只有这个时候夫人的嘴是最甜的了。”


    横竖也是她占便宜,陆燕芝随手拉过了周重邛的发带绕在指尖,不和他在言语上计较。


    看完手里的账单和其他文书,周重邛低头看了一眼在他怀里的陆燕芝,又笑着夸她,:“夫人如今将府上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么短的时日就能理顺这些事,夫人真的很厉害。”


    “那是,”陆燕芝美滋滋的一扬头,:“我总不能真的一天到晚惦记着吃了睡睡了吃吧。”


    那些被推过来加班加到要吐的报表也不是白做的,只要不和人打交道的事,陆燕芝一般做的不错。


    更何况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已经没有该下地狱去的甲方了,这个府上陆燕芝她自己就是最大的甲方爸爸。


    看着陆燕芝得意的神色,周重邛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想到什么直说就是。


    他的夫人永远这么灿烂又直白。


    直白到他不用每日应付完府外的心眼子人后,还要在府里含蓄委婉的试探着掂轻捻重。


    宛如可以暂时放下一切纷争的避风港湾。


    如今陆燕芝的肚子坐着的时候已经明显了起来,明显到周重邛的目光都忍不住落了下去。


    一只软软的手拉着他的手按在了肚子上。


    周重邛移开视线,就见陆燕芝露着一口小白牙冲他乐着,:“殿下摸摸看,是不是大了许多,王嬷嬷说在过几日,他|她就能动了。”


    “她挑嘴,还没出来就这般娇气,也不知是随了谁,我可一点都不挑嘴,特别好养活。”


    “我能感觉到,平日里殿下读书时,她最乖巧了...”


    “我的学问不行,读书这件事可就要殿下费心了。”


    “恩,将来能有她大哥一半,不,三分之一的优秀就可以了,不,不行...万一她遗传的是我的脑子,岂不是努力到秃了头哭死都追不上大郎?”


    想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发愤图强到秃头却还是追不上周记淮难过到哭唧唧的模样...


    陆燕芝惊恐万分的摇了摇头,:“不,千万不能和大郎比。”


    说到这,陆燕芝郑重其事的看着周重邛叮嘱他,:“殿下可一定要记住,往后万万不能将她和大郎放在一起比较,这世上能有几个如大郎那般出色的人物?”


    “有一个已经很了不得了,不能从府上开始卷起来,那对她而言也太残忍了。”


    周重邛看着陆燕芝腹部隐约的那点悲意,此刻也被陆燕芝给搅散了。


    他第一次将手按实在了陆燕芝的肚子上,生出了期望。


    你的母亲很坚强,你也很顽强,那么多的事也没有打倒你们,那么,平平安安的到这个世上来好不好?


    陆燕芝稀奇的看着周重邛眼角似乎有些泪花,啧啧啧,他们家殿下总是在某个不起眼的小事上感动到一塌糊涂。


    但想一想周重邛坎坷的身世:出生的时候身份显赫的父亲就去世了,他永远来不及见亲生父亲的最后一面。


    他的母亲又早早的丢下他撒手人寰。


    他身份尴尬,在这满是猜忌的宫中长大后又只身入了边关,身先士卒的拼杀到了现在的地位。


    陆燕芝见过周重邛身上的伤,一道一道,堪称触目惊心。


    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却又早早的被怀康帝要去了京城。


    生恩养恩,本就是这世上最难比较的事情,按他们殿下的脾性,必定不会逼着周记淮作出抉择。


    从古至今,‘美强惨’都永远那么戳人心,


    周重邛的目光从陆燕芝的肚子上移开,结果一抬头,就见着了眼泪汪汪的陆燕芝。


    周重邛被惊了一下,这是?不等他问,就被陆燕芝抱了个满怀,:“殿下,我们如今是一家人。”


    “您现在有了夫人,还有个很优秀的,不,是出色到旁人无比艳羡的大儿子。”


    “您在等等,六个月后还会有个漂亮娇气的小姑娘,她会黏着殿下软乎乎的叫爹...这世上,您不在孤单的一个人了。”


    周重邛微愣之后摇头笑着抱住了陆燕芝。


    很多时候他不知道陆燕芝想的是什么,但此刻的确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不必强求,这样就很好。


    ......


    晚膳前,陆燕芝按半月一次召见的惯例见了府上各处的管事。


    这次她换了一身姜黄色的衣裳,还上了妆,手里还有个装高贵必不可少的道具——从猎场带回来的白兔。


    这只兔子吃了睡,睡了吃,下了一窝小兔子,养的一身雪白,看着就叫人想揉一揉。


    陆燕芝抱着兔子坐在了上首,她无法像原著里的女主一样谈笑间就恩威并施的收拢人心,索性借着秦王的威势立起了规矩。


    按规章做事,有恩必赏,有过必惩,大家都轻松。


    “这几日,府上为操持大郎的婚事,大家都辛苦了。”


    陆燕芝端着模样装模作样的开始了,:“这样的辛苦殿下和我都看在眼里。”


    “待大公子的婚事结束后,所以的人都会分的三个月的月例权当做喜钱沾沾喜气。”


    发银子谁不爱?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不过,”陆燕芝的话风一转,抬起眼扫视着在场众人,:“既是喜事就该有喜事的样子。”


    “内务及宗府事多也是无法,但王府上下只用为大公子的婚事忙碌,不必如此急躁。”


    这几日府上的氛围陆燕芝亦有察觉,不过事涉男主,还是和女主的婚事,陆燕芝心有顾忌不好插手。


    刚刚秦王专门与她提及了此事,因此,才有了陆燕芝的出面。


    “少夫人的来头你们也一清二楚,她是苏府的千金,才貌双全,与大公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如今少夫人进门是喜事,府上高兴,你们做事要更加周全。”


    最起码,拿了银子干活能有个笑的模样。


    话说几头,在场的众人心下了然。


    就说么,大公子的夫人要进门了,这个新夫人还是从前与王妃素有瓜葛的苏府大姑娘。


    但这么些日子了,却一直见王妃有动静,这不,终于等来了敲打。


    苏嬷嬷是最先笑着出声的,:“是,府中上下必不会忘记王妃娘娘的教导。”


    一旁的齐管事也不甘示弱的接过了话茬,:“王妃娘娘为府中上上下下付出的心血,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也必不会辜负娘娘的苦心,这场婚事必定办的妥妥当当,叫王爷、公子满意。”


    “是啊,王妃娘娘放心,我等必唯王妃马首是瞻。”这是刚刚一直没插上话的张管事疯狂的表着衷心。


    张平顺可真不要脸,狗腿子到这么直白。


    众人心中疯狂腹诽,但他的这话一出,堂内众人只得齐齐躬身,:“我等必唯王妃马首是瞻!”


    还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像是生怕因着声音小了显得衷心不够被王妃记在心上。


    陆燕芝:...


    此刻任她看向哪个,都是一副坚定不移的姿态。


    更夸张的齐管事,甚至激动到眼眶都是红的,好似陆燕芝一声令下,他就能嗷嗷叫着冲出去。


    她抱着兔子,无语的看着眼前这宛如誓师大会般的狂热现场,倒也...不必如此。


    内室,躺在躺椅上的周重邛听着这动静都忍不住摇着头笑了起来。


    就知道,哈哈哈,他的夫人一认真起来搞出的场面总是出乎意料的惊人。


    日子一日快过一日,苏府内亦是张灯结彩,处处喜色。


    天色黑沉沉的时候,苏母带着一个嬷嬷,嬷嬷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一同进了苏琳琅的院内。


    一进去,果然,她的女儿还在书房内写着什么,苏母挥挥手打发了房内的丫鬟,随后拉着苏琳琅的手进了内室,两人一同做在了床榻上。


    待屋内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苏琳琅看了一眼鲁嬷嬷手上的红匣,略有些好奇的转头看向苏母,:“娘这么晚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苏母摸了摸苏琳琅的长发,:“娘想你了,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娘,”苏琳琅笑着扑到苏母的怀里,:“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再有七日你就要嫁去别的府上了,到时才是真的想见也轻易见不得了。”


    苏琳琅将脸埋入了苏母的怀中,半晌,她轻轻唤了一声,:“娘。”


    这一声叫的苏母眼睛红了,她拍了拍苏琳琅的背,:“嫁到王府,你是新妇,要好好侍奉夫君,孝敬公婆,晨昏定省,不能出错。”


    “恩。”


    苏母转过头接过了鲁嬷嬷手上的红匣子,:“这是...是避火图,你马上要嫁人了,自己好好看一看。”


    “若是有什么事,你只管问问鲁嬷嬷,这几日她都会留在你的院中。”


    哪怕是往日最稳重的苏琳琅,此刻也忍不住脸上生出了红靥,:“娘,我...”


    看着苏琳琅的模样,苏母看了一眼鲁嬷嬷,让人先出去。


    等人走了关好了门,苏母将手里的东西塞了过去,:“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随你爹的吩咐,但这事上你可不能含糊,他们这些男人嘴上说的道貌岸然,娇妻美妾还不是一个不落?”


    苏琳琅抬眼看向苏母,:“娘,我嫁过去是做正头娘子,周郎不好美色,即便是他纳了妾也必定越不过我去,规矩...”


    “糊涂!”


    苏母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她忍不住拍着苏琳琅的头,:“娘如今真是想看看你脑子装的是什么东西。”


    “新婚燕尔,不想着和丈夫蜜里调油的过日子,反倒是想着纳妾,真是...”


    “丈夫,丈夫,一丈以内才是夫,你将他推了出去,一丈以内容了旁人,你还能过什么舒心日子?”


    说着苏母看向苏琳琅,:“娘还不知道你?从小的时候自己的东西总是看的清清楚楚,圈的明明白白,旁的人碰一下都不行。”


    “那年五丫头只不过偷着披了披你的衣裳,你就命人当着她的面将衣裳剪碎了。”


    “都说三岁看老,你这性子如今还能变到哪去?娘不信你能任由自己的如意郎君被别人把持。”


    “与其嘴上大方心上懊恼,被嫉妒冲昏头做错事,还不如一开始就不逞强。”


    “如今秦王府里有个善妒的秦王妃,将秦王把持的牢牢地,我...”


    “秦王妃,秦王妃,你嫁过去是和周记淮过日子,不是和秦王妃过日子,你老是同她争什么?!”


    “因为一开始就争了!”


    “为了宫内的娘娘,为着恭候府,为着陆凤霜...为着太多太多的人,福宁已经屡屡刁难于她,最先打出的名头就是她肖似我,模仿我...”


    “人死账消,福宁去了,可我还活在世上。”


    苏琳琅看着苏母的眼睛,平复了下心情,她问道,:“娘,凭心而论,若你是秦王妃,你心中恨不恨?愿不愿意退?”


    苏母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如今我还没进门,就在三日前,她就已经召集了府上的大小管事恩威并施的敲打。”


    “娘,您说,如今我还能退吗?”


    “她还怀着孕,再有几月就生了,我退一步,她进一步,我和周郎步步退,退无可退的时候怎么办?”


    闻言,苏母长叹了一声,:“世事无常,造化无常,若是早知道她这么厉害,没有这些...就好了。”


    “娘,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于事无益。”


    苏琳琅抱着苏母,:“还有周郎在,他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欺负的,我也会护好自己的。”


    “但愿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