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保研被举报的事儿, 从前暧昧的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学校许多人才知道原来舒蕴竟然还和霍景司谈过恋爱。
而如今霍景司和陆安宜的婚约新闻一出,毕竟两人曾经同在一个舞团共事,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那段时间, 舒蕴走在校园里, 能够感受到周围的窃窃私语。
她刻意不去听,有时候却还是能飘到耳边。
“所以舒蕴竟然和霍景司谈过恋爱呢!真是意想不到啊。”
“谈过又怎样,人家霍总如今马上要和陆安宜结婚,这不就相当于撇清关系吗。”
“我有同学就在舞团, 这俩人在当初舞团去南城汇演的时候就好上了,据说舒蕴还挺主动的。”
“所以女生不要太主动, 看看,这就是后果, 自己和前途都要搭上。”
怀锦正好有几天假期,看见新闻后, 当即从国外飞了回来。
听到怀锦回国的消息, 舒蕴当时正在图书馆, 她怔了好半晌,也能隐约猜出之前怀锦说的惊喜, 也能感觉出为什么在霍景司联姻的新闻出来后闭口不提。
怀锦回来那天,舒蕴没去图书馆,出了寝室, 看见怀锦就在楼下, 旁边立着个行李箱。
一如几个月前见到的那样,笑着冲她招手。
舒蕴带着怀锦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私密性强。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天气泛起凉意, 进了包间,舒蕴脱掉身上的薄外套,叫服务员点了餐。
两人见了面后就没怎么说话,怀锦也觉得心虚,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景彦择说霍景司解决了联姻的事后,就会回国。
可是谁都没想到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怀锦觑几眼舒蕴的神色,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蕴宝,你保研应该挺顺利的吧。”
“你不是很清楚?”
舒蕴喝了口咖啡,神情淡然,“在国外对我的一举一动。”
怀锦不说话了,她就知道,舒蕴向来通透,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见怀锦沉默,舒蕴直接开口,“我放弃保研了。”
女孩此刻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丝毫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是一个多么令人惊讶以至震惊的消息。
当初保研公示期间被举报,舒蕴便做了两手准备。
一边等待调查,一边报名研考。
后来调查结果出来,她是被冤枉的。
看到新闻之后,她选择放弃保研,并和京大导师取得联系,很诚恳地讲述了自己被举报的事件原委。
导师对舒蕴也是真的欣赏。
并同意,如果她到时候初复试成绩不错,还会收她做自己的关门弟子。
霍景司和景彦择在国外被各种事情缠着,忙得焦头烂额,前段时间舒蕴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后。
怀锦看到是好的结果,就没再继续关注。
此刻听到舒蕴的话,她简直震惊极了,很是不解。
赶忙问舒蕴,“为什么?蕴宝。”
话赶话,她直接说出来,“你不知道那是...”
“所以那是霍景司向家里妥协的结果。”
舒蕴接过怀锦未完的话,语气肯定。
“...”怀锦犹豫半晌,还是承认,“是的。”
怀锦这次回来也是想陪陪舒蕴,流言可畏,她自己一个人在国内,要独自经历那么多。
别说霍景司,她看了都心疼。
“阿锦,你觉得我能安心接受霍景司这样的付出吗?”
知道自己猜对了,舒蕴有些激动,眼尾泛起几分红晕,泪光盈盈的,“为此搭上他最讨厌的婚姻?”
“蕴宝,”怀锦安慰她,“那只是权宜之计。”
霍景司现在的势力都在国外,当初舒蕴保研被举报,后面一看就是有幕后推手,凭借舒蕴自己根本不可能解决。
所以消息一传到霍景司那里,调查时间短暂,他只有那一条路可选。
只是这次之后,会使得霍景司后面摆脱景家桎梏变得更加艰难。
不过对于霍景司和景彦择来说,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舒蕴摇头,“可是我根本不需要他那样做。”看起来像是分手的补偿。
她对外在评价向来不是很看重,何况她问心无愧,“我们早就分手,我可以自己解决。”
“蕴宝,”看见舒蕴这样,怀锦也难受,苦口婆心地劝她,“可是霍景司不舍得你被那样污蔑。”
幕后之人不会让舒蕴轻易摆脱和澄清,人言可畏,挂在她身上的罪名不管是真是假,一旦沾上,都很难再洗掉。
绯闻公关,就是和时间赛跑。
霍景司不敢拿舒蕴赌。
怀锦回忆当时霍景司知道国内发生在舒蕴身上的事情后。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
如果不是当时公司正好有个关系重大的项目在谈,不是景彦择全力劝阻。
霍景司恐怕会连夜赶回国内。
怀锦和舒蕴复述当时霍景司的原话。
喜欢舒蕴,追舒蕴,和舒蕴谈恋爱的是我。
一切后果,我会承担。
...
舒蕴决定的事情向来没人能够劝动。
她决定放弃保研,重新考研,便也真的这么做了。
即使这样不明真相的人会觉得,舒蕴放弃保研京大,是在心虚。
她不在乎,她不要霍景司这样所谓的牺牲。
准备考研的那段时间后来回想起来,舒蕴也觉得佩服当时的自己。
与社交媒体几乎完全隔离,放弃社交,高度自律的三个月,她真的咬牙挺过来了。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努力中过得很快,十二月二十五号那天,研究生初试结束。
舒蕴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惊讶地发现地面上竟然铺了一层细碎的白雪。
下雪了。
舒蕴仰头,天色漆黑,素白的雪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
一袭冬季雾霾蓝色旗袍,仿若水墨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她打开手机,看见时隔半年,霍景司发来的消息。
hjs:【伦敦下雨了,北城呢。】
舒蕴按灭手机,没有删除,却也没搭理。
即使后面景陆两家婚约并未如期举行,她都不想原谅霍景司当初即使是为了她,却分明一意孤行的作为。
只是看着空中不断往下簌簌飘落的雪花。
舒蕴还是情不自禁想起,曾经和霍景司在一起的时候,他说成年人在一起,都是有潜台词的。
比如刚开始暧昧时期你来我往互不甘心落于下风的试探。
那时候舒蕴问,他也曾有吗。
霍景司说有。
他那时候每天在公司忙碌一整天,明明司机跑一趟就能解决的事儿,他却依旧不厌其烦地,跑到她学校,按她说的,在离校门口几百米的地方等她。
每一天的等待,都像是在说。
看,只是分离短短几小时,他就如此想她。
而今晚的短信。
伦敦常年下雨,他每天都在想她。
...
舒蕴今年寒假选择了留校,同时准备毕业论文和研考复试。
一切都很顺利,来年开春的时候,舒蕴写好论文初稿,交给导师。
随后便踏上了京北的行程。
复试出成绩那天恰巧是舒蕴的生日,经过长达一年的时间。
舒蕴获得复试第一,综合第二的成绩,和导师交谈愉快,已经同意收下她和另外一名女生,同时作为自己的最后一届学生。
她在未来的学业上,终于取得了圆满的结果。
只是另外那名女生,据导师说,是保研上来的,因此舒蕴并没有见到。
舒蕴晚上去早就订好的酒店入住,入住前酒店前台说她之前预定的房间出了点儿问题,临时给她换到了另一间。
舒蕴也没多想,新的房间,除了楼层比较高,其它倒也没什么。
她像往常一样,洗好澡,头发吹个半干,坐在窗边看书。
看了一个多小时有些累,正好这时手机传来怀锦的消息。
锦宝:【蕴宝,看窗外!】
脑海有什么久到已经模糊的画面闪过,舒蕴还没继续往下深想,下意识抬头去看。
十几米的酒店高层,偌大透明玻璃窗外,无数花灯从半空中升腾而起,璀璨星子瞬间照亮京北漆黑的深夜。
只是灯上空白一片,没什么字迹。
...
半年后,舒蕴孤身来到京北,入学京大。
开学典礼当天,阳光灿烂,舒蕴坐在台下,隐在茫茫的人海中。
看着台上代表新生发言的陆安宜,舒蕴神色很淡,也是直到那天开学后导师安排的新生见面会。
她才知道导师收的另一名学生,她放弃保研后的递补名额,竟然就是陆安宜。
最后,在主持人的介绍下,霍景司作为压轴上台发言。
男人身高腿长,抬步走到舞台中央的位置,骨节分明的手简单调整话筒。
霍景司单手解开袖扣,黑色袖口稍向上挽起,露出一小节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
男人一如往常斯文优雅,举手投足皆是矜贵,视线微抬,目视全场。
“大家好,我是霍景司。”
几乎霍景司刚一开口,男人低磁的音线顺着话筒传遍整个校园。
台下欢呼声,鼓掌声,瞬间不绝于耳。
看见台上的男人时,舒蕴还觉得几分恍惚。
耳膜全是他迷人的嗓音充斥,现在的,从前的。
陌生的,熟悉的。
因为霍景司的到来,身边讨论声不止。
有很多钻到舒蕴的耳朵里。
“哇,京北景家的掌权者霍景司!竟然来我们学校了!”
“啊啊啊霍总好帅,黑衬衫鲨我。”
“啊啊啊他竟然脱稿耶!”
“又帅又有才的霸总能不能多来我们学校几次啊呜呜呜。”
“陆安宜刚才还代表新生发言呢,所以是为了陆安宜才来的吧?”
“诶,去年就听说这俩人要联姻,怎么都一年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懂。”
“但是哦,这俩人感情据说还挺稳定的,今年陆安宜的生日,这位总,还为陆安宜在京北和北城两个城市都放了大小姐最喜欢的花灯呢。”
“啧啧啧。豪门掌权者追人的手段果然与众不同。”
“最近上面对这些东西禁止得厉害,也能丝毫不受影响。”
“你忘了,霍景司母亲背靠景家,他现在又是景家的掌权人。搞定这种小事儿,对于他来说,洒洒水而已了。”
“你们别说了,小点声,你们看后面那是谁?”
“谁啊谁啊。”
“舒蕴,”刚才说话的那人和舒蕴同校,对于舒蕴和霍景司的事儿自是了解。
“她和霍景司谈过恋爱,应该是恋爱,”那人斟酌着用词。
“只是后来霍景司回归家族联姻,两人就分手了。”
“啊?好可怜,豪门梦碎了吗这是。”
“对啊,听说当初主动的还是舒蕴呢。结果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差点连京大研究生都上不了了呢。”
“什么?详细说说。”
几个人说起八卦来没够,害怕舒蕴听见,纷纷躲到一边继续交头接耳去了。
“舒蕴,典礼快结束了,你要去哪儿?”
坐在舒蕴身旁的男生看见她愣神,问道。
康泽是比舒蕴大一届的师兄,学的是国标舞,身形颀长,高大帅气。
康泽为人坦荡热情,舒蕴倒是挺喜欢和康泽相处。
因为康泽的问话,舒蕴猛然回过神来。
想了下,回,“想去舞蹈室练会儿舞呢。”
“一起?”康泽试探着问出口,内心其实有些忐忑。
舒蕴弯唇,“好啊。”
没想到舒蕴这么轻易就同意,康泽脸上瞬间满是喜悦。
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带着二十出头男生独有的稚气与纯粹。
过了会儿,典礼结束,人群开始慢慢往各处散。
等这边稍微松缓些了,康泽撑起舒蕴的遮阳伞,绅士地遮在她头顶,“舒蕴,现在走吗?”
舒蕴点头,看见前方主席台上已经放起结束的音乐,起身迈步到康泽伞下。
还没动作。
他们周围忽然爆发出一阵短促又充满激动的欢呼声。
“啊啊啊,我靠,霍景司怎么走过来了。”
“我靠,这大长腿,近距离看更帅了怎么办。”
“啊啊啊,是来找陆安宜的吗?”
“不是吧,也没看见陆安宜在这儿啊。”
“那估计就只是经过我们吧。”
“嗯”有人猜测,“或许应该是去找学校领导之类的?”
“可是霍景司的视线是落在我们这边的诶。”
“靠你还别说!刚才我就发现了!他在台上的时候就一直在往这边看。”
有人喏喏出声,“可是陆安宜根本不在这儿啊...”
因为这一出,康泽好奇地停了脚步,看向来人。
伞在他手里,舒蕴也被迫停下。
一年半未见的男人距离舒蕴越来越近,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令她避无可避,强势到令人招架不住。
只是霍景司看向她的眼神里,再不复往日的温柔缱绻,多了几分懒散寒凉。
回想起刚才那群人的八卦,以及今天一前一后发言的陆安宜和他。
舒蕴事不关己地笑笑,催促康泽离场。
康泽贴心地给舒蕴打着遮阳伞,两人往场外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沉稳中略显几分凌乱的脚步声。
“舒蕴。”
他低声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