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过去几天, 上次的十万这么快就用没了?”
偌大学校的角落里,怀锦淡淡看着眼前风尘仆仆远道赶来而显得有些狼狈的弟弟,漂亮的眉毛稍稍拧起。
顾念他在老家照顾母亲, 女孩素来严厉的面孔又柔和不少, 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这次又需要多少?”
怀岩犹豫半晌, 才开口, “需要大概五十万。”
“五十万?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怀锦心里实在烦躁,“不吃不喝几年我也给你赚不出来。”
怀岩顶着姐姐凌厉的视线, 硬着头皮道, “是医院那边新上了台机器,说是对妈妈的病情好, 所以价格贵了一些。”
怀锦“嗯”了声,审视怀岩半晌。
问,“那上周的十万呢,有没有用药清单?”
怀岩神情冒出几分闪躲, “等我回南城, 找医生要了再发给你。”
“姐,”十几岁的男孩伸出脏兮兮的手,表情略带局促,“你能给我两千块钱吗,我没有回去的车费了, 还有生活费也不多了...”
怀锦随手给他转了三千, 看着弟弟这样, 又有些于心不忍,关心起来,“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
“给妈妈找的护工做的还可以吧?还有那个人, 没来纠缠你和妈妈吧?”
“还可以。”听到怀锦用‘那个人’来称呼他们的父亲。
怀岩愣了愣,还是开口,望着怀锦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父亲前几天说想你了。”
“想我?”怀锦冷笑,“我看他是想我的钱。”
顿了下女孩脸上神情又带了几分烦躁,“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和妈妈见他。”
“姐,”怀岩伸手,轻轻揪扯了下怀锦的衣角。
似乎是害怕弄脏姐姐漂亮的衣服,只一秒钟又缩回手,“毕竟他是我们的父亲。”
“父亲?”怀锦呵笑了声,语带嫌弃,“你看他配吗?”
怀锦根本懒得提那个人,漂亮的眉眼里满是不耐烦,“总之以后你少和他联系。”
“还有,五十万我会想办法,你赶紧回南城吧,不要耽误了学习。”
怀岩走后,怀锦心事重重地回了寝室。
寝室内只有言言一个人。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走到言言身边,“言言,你昨天说的兼职还招人吗?”
“我昨天说的兼职?”言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兼职?”
怀锦扣着指甲上,时间已经有些长,长出一小半却依旧漂亮衬得手指修长白皙的美甲。
“就是你昨晚说的,夜场里一晚上几万的那个兼职。”
“你要去啊?”
言言不解,她昨天看见微博热搜,然后随口提了下前几天去夜场玩,据她所知那儿的酒托一晚上有时候能挣好几万,就随便感慨了下。
毕竟这样的兼职也不是人人能做,说出去也不好听,还可能受欺负。
言言看着怀锦一身朴素却依旧遮挡不住的漂亮明艳,“缺钱的话为什么不找舒蕴借?夜总会那种地方,你也知道的,很乱,”
她顿了下,还是开口,劝诫的意味,“你这么漂亮,会被不正经的客人欺负的。”
怀锦笑笑,“你也知道的,我已经很麻烦她了。”
言言和另外一个室友只是普通家庭,五十万对于舒蕴也并不少。
怀锦已经麻烦舒蕴够多,这次她只能靠自己。
言言把自己知道的都和怀锦说了。
怀锦听后,思考了好几分钟,最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和言言道,“今天的事儿可以不要和舒蕴说吗。”
言言点头,理解她,“好,但是你去了那儿,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记得联系我。”
怀锦“嗯”了声,感到几分温暖,但并没放进心里。
在去之前,怀锦特地在网上打听了言言所说的那个夜场。
是北城一家高档会所,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并且还需要高昂的入会费。
如果没有足够的资产打底,即使一次性消费,也根本进不去。
怀锦站在衣柜前,左挑右拣,最后选了件黑色及膝吊带裙,对着镜子看了半晌,又在外面搭了一件米白色的披肩。
黑色吊带裙勾勒在女孩修长的身躯上,将她纤细完美的身材显露无遗。
长长的大波卷散落胸前,怀锦的五官是很明艳的那一挂,红唇勾人,眼含秋波,整个人别有一番旖旎耀眼的风情。
怀锦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漂亮。
在看见她的第一眼,鲜少有人能够在下一秒利落地移开视线。
她一直都知道姣好的外貌在很多场合都是示人的绝佳利器,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
这也无形中给她带来很多无伤大雅的好处。
无伤大雅,没有对她造成过什么不适和伤害。
可是今晚要去的地方,不一样。
只是,怀锦的人生,好像从来都没有自己做主过。
她用身上仅剩的钱,打车去了会所。
得益于她无可挑剔的外貌和身材,领班只看了怀锦一眼。
知道她缺钱后,很利落地将怀锦领到了楼上。
上楼的过程中,领班也隐晦地问怀锦缺钱太多如果还急用的话,可以选别的方法。
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北城京北顶顶的人物,不会亏待了她。
怀锦知道领班的意思,默不作声两秒,还是拒绝了。
领班带怀锦去的目的地是一间更衣化妆两用室,一墙之隔,有人在尽情纵欢作乐。
随手喝掉的一瓶酒的价格可能就够她妈妈的医药费。
有时候怀锦会想,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能这么大呢。
只是想完了还要继续前行。
她早已习惯。
“披肩丢掉。”
逼仄昏暗的房间里,领班上下打量身上只剩一件黑色吊带裙的怀锦几眼,道,“衣服就穿你自己的这个就挺好。”
“但是...”怀锦看了眼被扔在地上弃如敝履的披肩,又看了看周围几个女孩身上统一的制服。
上衣很短,露出纤细的腰身,下身是短裙加黑丝。
好像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领班不在乎怀锦的意见,说着便上手撕扯掉怀锦裙子的下半部分,直接撕到了大腿中部,怀锦一双纤长白皙的美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最后,领班起身,抱着臂重新审视起她,以一种睥睨的姿态道,“就这样吧,很漂亮,你觉得如何?”
怀锦低下头,冷意浸染腿部暴露的肌肤。
她不自觉蜷了蜷小腿,声音在这个窄小的房间里显得清脆,“我只是来卖酒的。”
“我知道,但是你急需用钱不是吗?”
领班在这里这么些年,从没有见过谁能抵挡得住那些纸醉金迷的诱惑,她循循善诱着继续状似苦口婆心地道,“如果有哪位看上了你,也就几晚上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不说以后,”怀锦顿了顿,还是没有再反驳领班关于她今晚穿着的安排。
她抬头望向领班的语气带着几分坚定,“但我今晚,只想卖酒。”
领班“嗯”了声,对这样的场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随便你吧。”
“有需要再来找我。”
裙子那仅剩的几片布料摇摇欲坠,怀锦低头看了两眼,咬着牙将裙摆往下拉了拉。
收拾好自己,刚想出去,旁边女生几句随意的闲聊让怀锦不自觉止了脚步。
“听说景家那位正在十八楼的包间,正点名要人呢。出手很大方,长得又帅,你们要不要去?”
“景彦择啊,京北景家的金贵少爷哟,怎么肯屈尊来我们北城了?”
“什么叫屈尊,我们北城也不差的好吧。就看看北城的霍家,相比景家差在哪里了?”
“差什么,当然是差背景啊,一个世代从商,一个...”
“啧。该懂的都懂。”那人没有详细解释,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霍家继承人霍景司的外公就姓景啊,这两家也算是姻亲关系了。”
“不知道霍景司在不在,这人和景彦择不一样,洁身自好,而且据说帅得人神共愤,好想去看看。”
“啊啊啊!我也好想去!”
“但是和景家少爷同行的,有一位可是我们会所的常客,据说超级难缠,玩得可花了,而且还玩得狠,之前好几个在他那儿都被折腾得不行。”
“但是出手也还行?一晚上几万块是有的吧。”
“算了吧我害怕,像我们去普普通通的包间,几千块一万块一晚上,也不错啦。”
“也是。”
几位女生耸耸肩,还是打消了念头。
熟悉的姓氏映在耳畔。
京北景家,北城霍家。
怀锦静静听着,想起舒蕴在南城认识的男人,那人对舒蕴极好,似乎就是姓霍。
所以今晚在这个会所里的十八楼,有景彦择那样的花花公子哥。
都说他人浪荡多情,肆意妄为。
而他和舒蕴的男朋友霍景司认识。
怀锦想起当初南城汇演时,景彦择坐在台下,她远远地看到过,男人身形挺拔,长相优越。
一双桃花似的眉眼眼淡漠而潋滟,矜冷又勾人。
怀锦脑子有些混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便回头了,她看向刚才说话的女生,淡声问,“玩得狠,是什么意思?”
女生无所谓地道,“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咯。虽然我们卖酒不卖身,但是在有些人眼里,只要他看上你了,才不管你卖什么。”
“你要去十八楼那个包间吗?”
女生看见怀锦一脸的沉思,又问。
怀锦道了声“谢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在这种声色场所,没有人热心肠。
看怀锦不想说,几名女生也懒得多管,一起八卦着笑着往外走。
门外领班在催,“怀锦,你快点啦,客人要等不及了。”
怀锦口里随便应了几声,对着镜子,细细描摹着红唇。
唇色妖冶,是一片窈窕的深色性感里唯一的点缀,衬得她漂亮勾人如暗夜的精灵。
原来真的有人,不过短短几分钟,便可以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很快到了十八楼。
地方很好找,因为这一层只有那一间包厢。
包间的位置,昭示了里面客人身份地位的高高在上。
怀锦捏了捏指尖,将裙摆往上提高几分,堪堪到大腿根儿的位置。
随后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包间很宽敞,布局分明。
怀锦几乎是一眼,便看见了众星捧月被围在中央的男人。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走到距离景彦择四五步远的地方。
确保景彦择能看见她,却又不显得刻意。
从小为了挣钱混迹于各种地方,什么样的人贪财好色,怀锦一眼便能看出来。
她走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面前,“您好,请问需要酒吗?”
“不要不要,这是什么地方你也赶来?”
开口的人姓陈,名山,别人喊一声陈总,快四十岁的年纪,油光满面的。
陈山不耐烦地拒绝,今天可是他重要的会客餐,好不容易约到京北景家的人,就这样被打扰心火腾地一下子起来。
正想起身赶人,一抬头,怀锦的一张脸,和姣好的身材曲线,瞬间便映入他的眼帘。
陈山眼色直勾勾地打量在怀锦身上,像是起了兴趣,问道,“新来的?”
随后又补充了句,“之前没怎么见过。”
怀锦点头,往里走了两步,坐在了陈山旁边的沙发上。
正好背对着景彦择,面向陈山,笑得很甜,“嗯,我是今天新来的,请问您需要买酒吗?”
“买酒?可以和人一样买吗?”
陈山说得明晃晃,色心上来,丝毫没什么顾及。
“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是卖酒。”
说着,怀锦双手捧着酒,起身便要走。
“别别别,先别走啊美女,买酒就买酒。”
陈山拽住怀锦的手腕阻挡住她的脚步,急忙道,“多少钱?”
怀锦又被陈山拽得跌坐在沙发上,她静静看着陈山。
色.欲熏心的样子直让她作呕,咬咬牙,清声道,“一百万。”
怀锦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她的声音刚落下,包间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闻言,陈山拿着酒杯的手一滞,不悦地眯起眼,“一百万?你抢钱啊?”
虽然他有钱,也不至于这么任由一个酒托宰。
这边动静一直不小,尤其陈山的话,丝毫没避讳。
惹得主座上的景彦择都转了头往这看。
只见居于主位的男人,得体熨帖的白衫黑裤,一派矜贵精干的样子。
他浅浅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往怀锦的方向看来,淡漠,无痕。
只是一眼,又转了回去,唇角勾起抹笑,像是觉得好玩儿的嗤笑。
“是的,先生。”
怀锦硬撑着道,“今天的酒比较贵呢。”
她拿的这瓶酒的牌子不错,市场卖价也高,但其实远没到一百万的价钱。
只是今晚,陈山越敢花这个钱,她的胜算就越大。
就着包间昏黄的光,陈山也终于打量清晰怀锦的相貌,更加令人惊艳。
视线下移,瞥到女人在黑色沙发上被衬托得尤其白皙细腻的长腿,男人眼里愈加泛起浓厚的兴趣。
他转头看了眼景彦择,买下这瓶酒,送给景彦择,这女人又能到自己手里。
似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陈山的手往下落,落到怀锦的腿上。
一把按住。
怀锦几乎是顷刻间便皱起了眉,往后躲,嘴里道,“先生,请自重。”
“我只是卖酒的。”
刚才油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腿上,怀锦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她来北城上大学前,父亲赌博欠了十几万。
想要将她卖给当地的一个有钱人,那个人的年纪快六十。
怀锦不动声色地转头,余光落在一直无动于衷的男人身上。
如果,那么她眼前遇到的所有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母亲的病,弟弟的学业,当然还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宛若一个无底洞。
像是重重的稻草,压在只有十九岁的怀锦,单薄瘦削的肩上。
比起四五十的大肚油腻男,眼前花天酒地,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
似乎是她能抓到的,唯一的,品质尚可的浮木与稻草。
既然她的人生已经跌进了烂泥。
怀锦向来干脆,不如就此孤注一掷。
“先生,您要尝一尝这酒吗?”
说着怀锦就拿过桌上托盘里的杯装酒,是她刚才放在那里的,她举到陈山眼前,“可以试喝,您可以喝了再决定买不买。”
陈山好脾气地拿过怀锦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这酒,我买了。”
怀锦从包里拿过pos机,“先生,请刷卡。”
陈山:“...”
周围一堆人看着,刚才说出去的话也不可能收回,只不过陈山还是留了个心眼。
“我先刷一半,今晚赏你这么一个大单,陪我喝几杯酒不过分吧?”
怀锦佯装为难,犹豫半晌才点头,“好,只是喝酒。”
五十万进账。
陈山打开那瓶酒,倒了一杯,起身双手敬给景彦择,“景总,您尝尝,这一百万的酒呢。”
“陈山,”景彦择坐在座位上的架势懒散。
声线沉淡中带点儿慵懒,“你可别是被人骗了。”
“怎么会,”
一对上景彦择,陈山瞬间收敛,笑呵呵的模样,“这会所不是挺正规的,您尝尝这一百多万的酒呢。”
景彦择支着下巴,视线在陈山旁边的怀锦身上淡淡掠过。
懒散地应了声,长指往桌边一搭,“先搁这儿吧。”
陈山递完酒,又回到怀锦身边。
他又分别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怀锦,“美女,陪哥哥喝点。”
“先生,”怀锦笑着往后移,“会所的规矩,这酒我不能喝。”
“嗯?”
陈山眯起眼,“付钱之前还说的好好的,你可别忘了还有五十万没付呢!”
“我只喝一杯。”
怀锦接过酒,刚放到嘴边,手腕便被陈山攥住。
男人油腻的笑容响在耳侧,“哎,美女先停下,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那是怎么喝?”
怀锦的手腕僵在那里,强忍着恶心问道。
“我给你示范。”
陈山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口酒,手箍住怀锦的肩膀,就往她的脸上压来。
“先生,您请自重。”
似乎是被吓到,怀锦怕得不行,见状赶紧往后躲,她往后一直退,退了好几步。
杯中的酒随着怀锦大幅度往后退的动作,全部往外洒出来。
怀锦转身,看见一大杯酒液,悉数洒在了景彦择的身上。
她赶忙蹲下身,仰头望向景彦择,“对不起,景先生,对不起,不小心把酒洒在您身上了。”
说着,怀锦拿起旁边桌上的纸巾,着急忙慌递给景彦择擦拭。
景彦择被无辜牵扯到,看见自己衬衫西裤上大片的深色酒液,眉头狠狠地皱起来。
他轻轻打掉怀锦的手,淡声拒绝,“不用。”
怀锦不顾景彦择拒绝的动作,执意抽出新的纸巾,继续擦拭。
景彦择抬起她的手腕,英挺的眉蹙起,几分不悦。
声线带上几分凌厉,强忍着把她甩出去的冲动,“我说了不用。”
怀锦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欠身,很低的姿态。
“您把衣服脱下来,我去给您干洗好吗?”
“小婊子,骗着我买了你的酒,现在躲什么?”
身后传来陈山咬牙切齿的质问声。
怀锦回头,往后朝景彦择靠得更近了。
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可怜极了,“对不起,先生,我不提供陪酒服务。”
景彦择懒得看这一出,身上酒液沾染的粘腻令人烦躁。
他起身,“陈总,我们的合作还是改日再谈,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
陈山连连点头,知道景彦择也不想管这档子烂事儿。
他发亮的目光对上怀锦,似乎在说,等景彦择走了,他看她往哪里跑。
“景先生,”
怀锦看景彦择要走,赶紧跟上,手骨微颤着揪上男人的衬衫衣摆,“您的衣服被酒洒,对不起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
听见怀锦的话,景彦择骤然停了脚步。
回头看向怀锦,看了她很久,男人都没有发一言。
后来怀锦回想起,这简直是她人生里最令人煎熬的几十秒。
以往的任何令人觉得难捱的时刻,都不如景彦择此刻盯着她看,似是在将她整个人扒光了审视的这几十秒。
玩味的视线,令她觉得难堪。
心如火燎。
好在最后,景彦择默许了怀锦跟着。
后面陈山也没再敢跟出来。
景彦择在会所有常住的房间,回到住处,男人进了洗手间。
怀锦一个人待在客厅,她想起刚才在房门口。
景彦择问她要进去吗,想好了。
又想起刚才路上,景彦择问她名字。
随后男人随手拨了个电话,对那边说了她的名字,不知道那边回了什么。
总之之后,景彦择默许了她跟着。
景彦择简单清洗了下,出了浴室。
洗手间外间,他刚才被酒液浸湿,脱掉的长裤和衬衫,胡乱在地上摆着。
景彦择无意识嗅了下,视线落在地上,意味不明地盯了半晌。
忽然“啧”的一声,笑出声。
男人腰间松松垮垮系着件白色浴袍,出了洗手间。
他盯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女孩半晌,开口,“先去洗澡。”
怀锦一怔,瞪着黑白分明,显得有些无辜的大眼睛,“先生?”
“刚才难道不是故意的?”
景彦择一脸让她别装了的表情,“不就是想要跟我过来。”
怀锦却嘴硬起来,“但我看景先生,似乎也很乐意。”
景彦择盯着怀锦明媚带笑的脸,静静看了半晌。
看她演技实在拙劣,他忽然就觉得好玩。
北城这地方,似乎也不像霍景司说的那样无聊。
怀锦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澡。
她裹着单薄的浴巾,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看着镜子里素颜依旧漂亮得动人的女孩,想了很多。
眼前是最优解。
赤足出了浴室,怀锦看向景彦择,深呼吸足足半分钟。
开口道,“我要五十万。”
景彦择一侧眉梢轻轻挑起来,“唔”了声,“还挺直接。”
景彦择从来都不是个矫情的人。
万花丛中过,浪荡半生的男人,送上门儿的,没有理由不要。
何况眼前女孩,实在是...
他并不排斥。
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
身下女孩取悦他的动作里犹带着几分生涩,景彦择微微起身,骨节分明的长指搭在她纤细的腕骨上,半带制止。
男人半眯着眼,也是今晚第一次,更仔细地打量起她。
怀锦闭着眼睛,眼睫微颤。
有一滴水珠从眼尾滴落,顺着脸颊掉到女孩白皙小巧的耳垂上。
“还是第一次?”
景彦择撩起女孩散落在颊边的细碎长发,淡沉着声问。
怀锦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泪珠无声滚落,又像是默认。
两秒后,那抹动人的美人泪。
被男人唇上体温化掉的那一刻。
怀锦轻轻起身,像是被允许一样,细腕攀上男人的肩,不禁开始厌恶唾弃起这样的自己。
所有人都是她算计的一环。
包括眼前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男人。
以及,她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