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霍景司的身体基本痊愈。
这天，是霍景司出院的日子。
在医院这段时间，霍景司不让霍景两家的人来看自己, 那些人便也知趣, 只送礼品不出现。
中间景榕来了好几次, 霍景司每次脸色都不好, 但许是顾忌着舒蕴还在，并没有说什么。
至于出院的时间, 霍景司懒得说，霍景两家人并不知道。
景榕不知道从哪儿听说的消息，一大早便来了疗养院，舒蕴打开门, “景阿姨，早上好。”
景榕笑笑, “早上好。”
她今天穿了身米白色的阔腿工装服，显得整个人干练又优雅。
霍景司提着舒蕴的行李箱从卧房出来，看见景榕, 神色蓦地淡下来。
开口的话里没什么情绪, “有事儿？”
景榕唇间的笑有一瞬间的僵硬，顿了顿才道, “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 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
霍景司笑了下，笑意浅淡，眼底半丝笑痕也无, “景女士，你好像忘了，京北没有我家。”
如果不是如今霍景联合是他执掌大权, 加上舒蕴在这边上学，他根本没有在京北待着的必要。
“景司...”
景榕神色有一瞬的仓惶，她又很快整理好，“你外公想你了，说让你今晚回家吃饭。”
霍景司头也不回，留下句“没空”，径直路过景榕，来到舒蕴身边。
男人揽上舒蕴的腰，一手提着行李，“我们回去。”
舒蕴脚步没动，下意识转头看向景榕。
神色隐有不忍。
景榕笑笑，知道过了这么多年，霍景司不可能短时间内接受她的示好。
她冲舒蕴摆手，让她和霍景司先回家。
舒蕴犹豫几秒，只好作罢。
进了电梯，舒蕴手里空空，什么也没拿。
倒是霍景司手里提着放有她各种用品的小行李箱，其余的行李都交给了霍景司的特助。
她挽上霍景司的胳膊，身子靠着他，舒蕴仰头看了眼男人没什么波澜的神色。
却还是欲言又止。
霍景司不冷不热地瞥她一眼，淡声，“有什么说。”
舒蕴哼唧一声，“哐当”一下，松开了他的手，“霍景司，你凶我。”
女孩眸子水漉漉漾着层湿意，像是被谁欺负得哭了一样，看着可怜巴巴的。
霍景司：“...”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舒蕴还这么爱演。
男人无奈地拉过舒蕴手腕，掌上她后腰轻轻摩挲，好笑道，“这就叫凶你了？”
舒蕴哼声，“反正你态度不好。”
“嗯，行，”霍景司懒懒颔首，干脆地由着她，“我的错。”
“霍景司，”舒蕴瞪他，“你好敷衍。！”
舒蕴更不乐意了，径直甩开霍景司的手，自顾自地坐进了车里。
霍景司笑了声，把行李箱交给特助，跟在舒蕴后面进了后车厢。
他抬手关上车厢内的挡板，顷刻间他们便与周围隔绝开来。
霍景司握过舒蕴的手腕，放在掌心把玩，侧眸问她。
“是不是觉得我对她态度很差？”
舒蕴顿了下，看见霍景司缓缓朝她伸手，想要抱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舒蕴定定看了男人两眼，哼声，不情愿搭理他。
“不抱？”
后车厢寂静，男人清隽中带着几分蛊惑的嗓音洒下来，他眉梢轻挑着问她。
眸中笑意清浅柔和，仿若带着无尽的纵容。
“抱。”
舒蕴心尖骤然一软，探身将脑袋埋在霍景司怀里，“霍景司，你就知道我会心软。”
霍景司摸摸她的脑袋，“谢谢宝宝的心软。”
“刚才想说，怎么还犹豫？”他继续问。
舒蕴一时没吱声，霍景司很排斥和景榕有关的任何话题。
就好比周围人如果有谁追着她问沈延之的事，她也不会想搭理。
听见她的说辞，霍景司笑出声，“你可以问。”
“你和别人不一样。”
舒蕴哼了声，她当然知道她和别人不一样，只是她不忍心戳霍景司心里的伤。
所以才不忍心问。
舒蕴轻摇了摇头，“其实霍叔叔已经和我说了很多了。”来龙去脉她都知道。
“但是霍景司，你那七年里，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没想到舒蕴最关心的是这个，霍景司更深地搂紧了她。
男人下巴搁在女孩的发旋，开口的语调低沉里带着柔和，“确实不怎么开心。”
只是那些无用甚至算是累赘的情绪，从很早开始，霍景司便学会了如何忽视和舍弃，他习惯了没有情绪，没有感情。
对一切云淡风轻，他只需要运筹帷幄，做好家族里所期望的那个，最完美，不出任何差错的继承人。
霍景司没有敷衍舒蕴，却并没说太具体的，他也无意和舒蕴说太多这种糟心的事儿。
何况都已经过去。
舒蕴忽觉心酸，又软成一团，霍景司的爱多么难得。
最深沉的温柔与爱意，却独独给了她。
“霍景司，景阿姨还是爱你的，”
舒蕴试着安慰他，清凌凌的眸子难掩心疼，“我能看出来，她在努力想尝试着修复和你的关系。”
“但是霍景司，”舒蕴又道，“我还是顾不太上其他人，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女孩的声音很轻，却又很重。
“我开心就好？”
霍景司眼尾轻挑，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缠着她颊边碎发。
男人黑眸藏着深浓的坏意，“那今晚别回学校了。”
舒蕴：“...”
她恼怒地打他，“你怎么这么讨厌！”
本来他们在讨论多么正经的事儿，怎么一到他口中，就总有本事转向不可言说的地方。
霍景司笑了下，两人之间本来沉重的气氛终于和缓些许。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舒蕴也懒得矫情了。
虽然霍景司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但她还是心有惴惴，想着正好可以监视他。
白天忙完学校的事儿，傍晚的时候霍景司来接。
舒蕴便直接跟着男人回了他京北的家。
这边还是舒蕴第一次来。
客厅里的灯打开，布局和北城的房子很像，只是更像她当时住进去之前，透着一股子独居男人的清冷禁欲感。
这边楼层很高，舒蕴能看见不远处的灯红酒绿，身处市中心的夜景繁华。
夜晚洗过澡，舒蕴进到卧室，走到窗前，百无聊赖地欣赏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忽然，一道巨幅的酒店招牌映入舒蕴视线，亮眼又引人注目。
这边离京大很近，舒蕴记得很清楚，当时她来京北参加复试，晚上住的就是这家酒店。
霍景司自身后靠过来，双手拥着她，“家里可以按照你的喜好，随意布置。”
舒蕴往后靠在男人身上，熟悉清冽的松香将她包裹。
她情不自禁嗅了嗅，抬手指着对面问，“霍景司，这是我当初来京北去京大参加复试是时候住的酒店呢，好巧哦。”
霍景司“嗯”了声，“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
舒蕴问，“所以那晚的孔明灯，是你放的吗。”
其实根本不需要问，答案早就明了。
霍景司低头寻到她的唇吻上，应她，“嗯。”
是他亲自放的。
“亲自？”舒蕴一顿，往后离开他些许，神情浮上诧异。
霍景司看着她，微“嗯”了声，解释，“毕竟是你生日，还是参加复试的重要日子，总要回来陪你。”
舒蕴也没想到，那时她本以为自己正和霍景司分隔相距千里，两人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然而原来他们竟然早就以这样的方式，同处在一片天空下了。
舒蕴回想着那时的情景，又问他，“那孔明灯上面为什么没有字迹，为什么是空白的。”
“为什么不能是空白的？”
舒蕴眨眨眼，因为常人放孔明灯都会写上自己的愿望啊。
就像他们分手后她过的第一个生日，霍景司祝她“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第一句“蕴风蕴自由”的含义只有他们能看懂。
霍景司从没有什么让她做菟丝花的打算，反而因为他，她的人生更加有了无限可能。
舒蕴又想起当初来京北参加选拔赛决赛，也是那么巧地遇见霍景司。
特助说他因此推迟了出国的时间。
还有她在保研公示期被污蔑，也是霍景司解决。
她初试结束，接着就收到了霍景司的消息。
很多很多...
分开后的那两年，霍景司一直在她背后，给她托底。
默默为她照亮前路。
舒蕴心尖酸软成一片，转身问他，“所以霍景司，初试结束那天，你也回北城了吗？”
霍景司指腹轻蹭她柔软白皙的下巴，男人眸眼清俊柔和，唇角带着细微的笑意。
不语。
舒蕴回望他，觉得好像半年以前的风，在此时徐徐吹进了她的心底。
柔软成一片。
曾经那些寂静难捱的深夜，霍景司从前未曾袒露过的爱意和喜欢，在此刻遥遥传来。
原来早就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霍景司的爱意坠落了。
“霍景司...”
舒蕴往上搂住霍景司的肩，紧紧攀附，开口的调子里带着抹软软的娇，似嗔似恼，带着点儿埋怨，“你是不是就是故意的。”
霍景司忽地轻笑了声，接住她，“故意什么。”
“对我这么好，”舒蕴扁扁唇，抬手戳他的胸膛，“简直就是在图谋不轨。”
霍景司忽然低头寻到她的唇吻上，唇齿间溢出的声音几分模糊，“图的就是你。”
舒蕴被男人忽然的深吻弄得节节后退，刚才来窗边的决定在此刻，简直就像是在方便霍景司这个臭男人。
还没来得及推拒，猝不及防间，舒蕴的腿被他分开，而后被男人托着臀部。
霍景司不由分说地将她抵在了窗边。
后背冷不丁地触上透明的玻璃窗，上面冰寒的凉意顺着后背侵袭而来。
舒蕴怕冷，只能向前面男人温热的胸膛靠近，汲取热源。
舒蕴挨着霍景司的肩，回头看一眼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羞得脸颊发红，羞意一直蔓延到脖子根儿。
女孩儿浑身都浮起嫩粉色，看着简直诱人，偏偏撩人而不自知，软声带着娇，“霍景司，窗帘还没拉呢...”
霍景司忽地埋头，咬掉女孩肩上的吊带，附在她耳边，坏笑着问她。
“拉窗帘做什么。嗯？”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男人唇齿有一点儿咬在了她薄白细嫩的皮肤上。
上面染起层湿意，泛起点点羞人的红晕。
舒蕴嘤咛了声，忽觉难耐。
她受不住地仰起头，双手抓上男人乌黑的短碎发，更像是邀请和承受。
“霍景司...”
男人的吻逐渐下移，“我在这儿。”
他掌着她的腰肢，冷白手腕上的碎冰蓝纹身与她莹白的肌肤交相辉映。
他的吻，最后落在了她曾经纹身的地方，婉转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