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05
    孔意迟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一点,昨晚那两杯酒,抽干了她的元气,啥也想不起来,这会儿躺在床上,浑身没劲儿。


    她摸了摸饿扁扁的肚皮,从床上爬起来,没走几步路就要晕倒,是饿的,也是贫血。


    下楼打开冰箱,里头只剩一桶泡面了。


    孔意迟撇了撇嘴,一桶泡面定然是解决不了她目前的口腹之欲的,先点几份外卖,然后吃桶泡面垫垫肚子吧。


    她打开外卖软件,人在饿坏了的时候,总是高估自己的胃,看见什么都想尝上一口。


    所以,她点了炸鸡、螺蛳粉、窑鸡还有两杯奶茶。


    寻思着吃不完就当晚餐和夜宵继续吃。


    点完之后,孔意迟将手机丢到一边,煮水泡上面,她洗漱一番后拿着电脑下来,今天很多公司都开始上班了,趁现在投几份简历试试。


    弄完这些,不知不觉又过了十多分钟,饿劲儿都过了,想到自己快塌了的面,孔意迟赶紧拿起叉子吃,嗦了几口面,满足地闭了闭眼。


    劳斯莱斯开进天水一居时,别墅区栽种的凌霄花盛开,透过车窗弥漫进的花香令人心神舒怡。


    刘汉恭敬地为江夜打开车门。


    江夜整理了下西装领子,没来得及进屋便被人叫住:“江总。”


    回头一看,是物业的人,两手都提着东西。


    “江总,这是江太太点的外卖,既然遇见您了,就给您吧。”物业小姐抬起手中的几袋外卖递给江夜。


    刘汉要伸手接,江夜摆了摆手,自己接了下来,打量着手里满满当当的外卖,江夜眉头微微一挑:“你确定这些都是江太太点的?”


    “是的呀,这几天江太太几乎天天点外卖,有时候一天点两次,有时候一天点三次,但像今天一次点这么多的倒是第一次见。”


    -


    孔意迟用叉子搅动着纸碗里剩下三分之一的泡面,刚刚接到外卖送达的电话,她在纠结是全部吃光还是留点肚子吃外卖,不得不说,偶尔吃一次方便面味道美极了。


    没忍住诱惑低头又嗦了口,面条尚还挂在嘴边,就听到从玄关处传来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来近,孔意迟不安地抬头,就看到了江夜。


    她怔了一下,艰难地将嘴里这口面咽进去。


    人家放假他上班,怎么今天人家上班了他反倒有空回家了。


    孔意迟的目光落在江夜手里提着的几袋东西,那好像是……


    江夜目光盯着她面前的泡面,挑了挑眉。


    举步走过去。


    孔意迟舌头打结:“你,你回来啦?”


    男人没回答她,而是一一将手中的外卖放到她面前,不忘数落:“炸鸡,窑鸡,螺蛳粉,两杯奶茶再加上一桶泡面。”


    “江太太,你还挺能吃。”


    他每念一个食物名字,孔意迟的心就跟着提一下,脸也跟着红上一分,这会儿已然面红耳赤,脸深深埋着,弱弱地解释:“我刚来的时候冰箱里什么也没有。”


    “所以,你这些天就是这么应付自己的?我每个月给你卡里转的那些钱,就是为了让你点外卖?”


    这两年,江夜每个月都会给她卡里转一笔钱,那笔钱是普通人一年的工资,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钱她一分也没花在自己身上。


    她抿着唇没说话,外卖挺好吃的呀。


    她也不是没钱出去吃,就是懒得出门。


    江夜看她垂着的倔强脑袋,嗓音不觉放低:“这里我也是刚搬进来,没住几天,平时也没在家吃饭。”


    这算是解释她冰箱为什么是空的。


    “哦。”


    安静了几秒,孔意迟意识到,这是她住进来以后,他跟自己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他站在那儿,像颗炯亮的夜明珠,周围的一切自动变得黯淡无光,让人多看一眼都会悸动。


    孔意迟长睫颤了颤,捏着叉子的手无处安放。


    江夜扫了眼那一袋袋外卖,语气无奈:“吃吧。”


    点这么多是有多饿。


    “我吃饱了。”孔意迟推了推方便面。


    她没说谎,就是莫名其妙,突然不饿了。


    也许是,秀色可餐?


    江夜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看了会,像研究什么稀奇动物一样,尔后作罢:“既然这样,上去换件衣服,跟我出门。”


    “啊?”


    “去超市买东西,把冰箱填满。”


    “……”


    孔意迟换完衣服下来时,江夜站在院子里抽烟。


    孔意迟第一次看他抽烟,吞云吐雾的动作透出矜贵外形下的一丝野,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江夜看了她一眼,掐灭烟扔进院落特别设计的垃圾桶上的石质烟灰缸里。


    孔意迟跟着他径直出了门,没有坐车,好奇地问:“不用坐车吗?”


    “小区有超市。”


    “哦……”她好像也并非因为不知道小区有超市才不出来买东西,单纯就是不想出门。


    但今日走出一看,呼吸着小区里清晰的空气,感受着人造的小山流水,和鸟语花香的环境氛围,心情舒畅不少。


    孔意迟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高大背影,明明与他只有几步之遥,可他始终给人一种难以高攀的距离感,五指悄然攥紧,孔意迟不由加快自己的步伐走到他身旁,开始找话题:“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不用去公司吗?”


    她的嗓音软蠕蠕的,似冬日里的一杯奶茶,奶甜奶甜,让人与她对话时,语气也不由放软:“去过了。”


    “你们昨晚通宵了吗?”


    “在公司睡了会。”


    “哦,你好像很喜欢睡公司。”连孔意迟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下意识说出的话里夹杂的那一丝不满和质疑。


    江夜脚步不觉慢了下来,他眯眼,瞥了女孩一眼,嘴角微勾,没说话。


    超市离得不远,江夜推了辆购物车:“想吃什么自己往里放。”


    说着,就兀自挑了起来,孔意迟看到货架上每个物品下标着的价格后,不禁咋舌,这里的东西起码比外边贵两三倍。


    她尚在研究买什么比较划算时,回头一看,江夜推着购物车在冷藏区,目测拿了五六盒牛排往里放,孔意迟惊觉那购物车里的东西已堆成一座小山了。


    她小跑过去:“你会做饭吗?”


    江夜拿起一盒鸡翅放了进去,回答得一本正经:“不会。”


    孔意迟终于知道,他是不知道买什么才看到什么都往里放,在拿每样东西的时候他肯定不看价格,也不在乎多少钱,连要用多少都没考虑过,拿多不拿少。


    孔意迟酝酿措辞,脸上扬着充满善意的笑,语气听不出一点情绪:“那你挑这么多是想让我做吗?”


    江夜这才停下来看她一眼:“你不会?”


    噎了几秒,笑了笑:“我不喜欢做的。”


    竟还真寻思让她做饭,孔意迟倒也不是不会,但她一个人的时候是懒得动弹的,宁可饿着,宁可点外卖,或是随便应付。


    何况他那么喜欢睡公司,一个月也不见得回来几次,能坐一块吃饭的机会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来。


    这些东西买回去,极大可能烂在冰箱里发臭。


    江夜寻思了会:“那就找个阿姨。”


    “找阿姨的话就让阿姨来买吧,待会回去拿这么多怪重的。”


    “也是。”


    “那就先放回去吧。”小手怂怂地往前戳了戳,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的姿态很柔和,柔和到可以让人忽略其中的命令成分,伸手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江夜笑了笑,将方才拿起的几盒牛排恢复原位,购物车还有很多,选择性地留下一点儿,其他的都放回货架上。


    孔意迟自然是不好意思在旁边干站着,也帮了忙,期间电话响了,是一通陌生电话。


    “请问是孔意迟女士吗?”


    “是,是我。”


    “这边是安于建筑事务所,恭喜您面试通过了,请问您什么时间方便入职?”


    孔意迟定在原地,安于建筑事务所录用她了?!


    反应过来后是难以压抑的激动:“我明天就可以。”


    “好的,入职通知待会发送到您的邮箱,请您注意查收。”


    “谢谢。”


    挂了电话,孔意迟被强烈的喜悦和不真实感包裹着,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理应跟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若是爸妈还在,他们一定会准备大餐买个大蛋糕为自己庆贺,即使没有爸妈,若在南州,她也会和唯一的朋友楠楠出去吃一顿。


    可现在他们都不在自己身边。


    孔意迟低头盯着脚上的鞋,她以为自己适应了孤独,可每当喜悦来临时,那份孤独感尤为强烈,像把匕首,扎得她心口疼。


    “孔意迟。”


    沮丧时,江夜叫了她一声,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夜里响起低沉的琴声,可在叫“孔意迟”这三个字时却透着点陌生。


    “啊?”


    “别傻站着,买完就走。”


    “哦。”孔意迟踢了踢脚,想到什么,圆溜溜的眼转向江夜:“江夜,你喜欢吃红烧排骨吗?”


    怕他拒绝,又道:“我的厨艺其实挺不错的,要不要尝尝?”


    望着她雪亮的眼,江夜没想好就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不是不可以。”


    孔意迟去生肉区挑了两斤排骨,和几样蔬菜,家里的外卖自己吃吃还行,不能拿那些伺候这位太子爷。


    称完菜打包好后回来,江夜在不远处打电话,孔意迟走近把东西放购物车里,听到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她的身体停滞了下,没来由想到那个坐在劳斯莱斯车上的女人。


    江夜挂了电话:“买好了?”


    “嗯。”


    他推着车往收银处走。


    孔意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心中犹豫了会后:“我其实一个多星期前见过你。”


    江夜倒是意外:“是吗?”


    “那时候我刚面试完,在公交车上看到你的车,一开始没认出你来,你坐在后面,旁边有个女孩,长得挺漂亮的。”


    江夜思索了会,最近坐过他的车大概只有那个丫头了。


    他瞥了眼孔意迟,她长了张清纯无害的脸,无论做什么都比别人容易被原谅。


    因为试探的心虚,目光落在斜前方。


    江夜口吻玩味:“漂亮吗?”


    “嗯,她是谁啊?”


    “你喜欢的话下次介绍你认识……”


    “……”


    大可不必。


    到家后,孔意迟将食材拿到厨房,戴上围裙撸起袖子,洗菜时,披散的长发总是很碍事。


    她喊了声:“江夜。”


    江夜刚要点烟:“嗯?”


    “你可以帮我拿下皮筋吗?在搂上的梳妆台。”


    “行。”


    江夜拿着皮筋下楼时,孔意迟正认真洗着菜,连他进来也没察觉。


    看着女孩泡在水里纤细莹白的手,和微微低头散落的那头乌发,藏在宽松衣服里的腰身,薄瘦柔软。


    他缓缓走近。


    孔意迟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一把撸了起来。


    陌生触感令她警惕地往后看了眼,便看见江夜拿着皮筋笨拙地帮她扎头发,神情却格外认真。


    “我可以自己来……”


    “洗你的菜。”


    “哦……”


    孔意迟心里一团乱麻,洗菜的动作也显得心不在焉。


    他就站在自己身后,强烈的迷人气息包裹着她。


    扎发手法生涩,扯着她的头皮生疼。


    可除了爸爸以外,他是第一个给自己扎头发的男人。


    江夜一手抓着女孩的发,一手拿着皮筋绕了三圈,发丝高低不平,毫无审美可言,可他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他吐了口气,目光冷不防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应该说是不自觉被吸引去的目光。


    女孩脖颈纤长,线条流畅优美,皮肤瓷白,嫩得看不见毛孔。


    他想到昨天晚上,跟随喝醉的她上楼,进屋便看见她脱下衬衣褪下裙子,姣好身材一览无余,像一块无暇的玉。


    男人目光锁定脖颈白嫩肌肤上的一颗黑痣,指腹下意识点了上去。


    他的这一触碰像一道电流划过孔意迟的神经。


    她往后扭头,长睫低垂,鼻尖秀挺,红唇微张:“怎么了?”


    “有点东西。”


    “是什么?”


    有点嫩。


    江夜不回应,转身出了厨房。


    孔意迟也狠狠松了口气,她将排骨倒出来清洗,他人虽走了,那强烈的的气息却一时消散不了,她的心情也难以平复。


    材料都准备就绪时,江夜接了通电话,不一会又走了进来。


    “菜别做太多了,我要回趟公司。”


    孔意迟刚烧开锅,拿起油瓶的动作顿住:“那你今天……”


    “今天晚点得出差,不回来了。”


    恍惚几秒:“哦。”


    他说完就走了。


    孔意迟放下油瓶,关上火,看着准备好的食材,却没了做饭的热情。


    最终饭也没做成,出来后,她拆开之前点的外卖,拿起一杯奶茶,吸管用力捅进去,咕噜噜吸了满满一大口,腮帮子气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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