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酒
    “酒。”梁桉言简意赅。


    谭宿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里的分装瓶,梁桉的画还没成型,就一个线稿,圈圈点点的什么也看不出。


    他干脆躺进被窝里闭上眼,听着炭笔在画纸上勾勒的沙沙声,有些催眠。


    听人画画是很享受的,比雨天睡觉还要让人静心,安逸的氛围缓解了刚才噩梦带来的不安,谭宿有些昏昏欲睡,却又舍不得睡。


    他原以为刚刚闻见的酒味儿是艺术家的癖好,得有点酒精才能画出画,可眼前分装瓶里的酒告诉他显然不是。


    估计是喷的。


    梁桉在模仿他的母亲,他要往画纸上喷酒。


    但梁桉没解释,谭宿也不往下问,他是个很合格的旁观者,不长嘴的那种。


    画笔的声音渐渐停息,谭宿都快睡着了又忽的醒了:“你要走了?”


    梁桉正打算起身给他掖被子,听着声都吓了一跳:“还没睡着呢?”


    谭宿迷迷糊糊“嗯”了声:“等你一块儿。”


    这话说得太有歧义,谭宿要清醒的时候是说不出这种露骨的话的,梁桉听着都愣了,半晌没说出话。


    他轻声叫了声“谭宿”,没人应,叹口气,还是伸出手想去扯扯谭宿的被子,好赖肚脐眼儿上得盖着。


    谭宿一直没睁眼,床头灯昏黄地亮着,罩在眼皮子上都是温温柔柔的,他那股温吞劲儿终于出来了,趁着梁桉扯他被子的时候伸手搭了搭,也不拽着人:“......回去的时候开灯,别摔了。”


    话说完后过了很久,谭宿眼前才猛地一黑,房门被轻轻关上,他翻了个身,觉得空气里的酒味儿还没散,很醇,很浓,不如梁桉身上的沐浴露味儿好闻。


    后半夜谭宿一直睡得很好,没再做梦,这样的好心情持续了一整天,连第二天晚上参加商业酒会的时候嘴角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商业就会在晚上五点半开席,谭宿没提前跟梁桉说过这事儿,但也不瞒着,下午的时候就给梁桉打了个电话说晚上有个酒会,会回得晚点儿。


    梁桉听后也没多问,就让他少喝点,有事儿就打电话,他来接。


    这种嘱咐听着舒服,有人惦念着,喝多了也有人托着,谭宿的嘴角扬得更欢,进会场的时候一堆人问他是不是碰着了大好事儿。


    肯定是大好事儿,谭宿心里笑着回,能被喜欢这么多年的人挂心上,多好的事儿啊。


    音乐声响起,一杯杯酒往人手上递,谭宿身边围着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但永康医院是清杭数一数二的大医院,除了公立的,私立里就属它是龙头老大,平时没人敢随便往谭宿身上攀关系讲亲近,一场酒会喝下来,总是圈子里那些旗鼓相当的人。


    谭宿来者不拒,敢来敬酒的都是老熟人,没什么可扭捏的,生意都从酒里来。


    但他也是带着目的的,永康医院的心脏科是弱项,开始的时候是没钱,任何一台心脏科的器械钱都是大数目,谭明正出不起,可器械跟不上,人才就来得少,觉得医院不待见这个科室,但人才少,患者跑的就少,器械就更谈不上日程。


    别的不说,就上次持刀闹值班医生的那个青年人,他爷爷就是心脏病去世的,谭宿后来去查过,不是救不回,是贵,家属出不起这个钱。


    能吊着老人命的机器永康医院就一台,这机器进价贵,使用价格也水涨船高,谭宿查完以后心里挺不是滋味,机器尘封着不给人用,就看着老人退而求其次选择药物续命,挺悲哀的。


    谭宿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他想多谈几台这个机器。


    谭宿专门挑着做这个生意的人碰杯,稍微透出点意思后,能做的都一窝蜂涌过来了。


    “谭老板想要几台?”开口的人姓王,私下里大家都叫他王精儿,做生意人精儿似的,半点亏不吃,谭宿厌恶“谭老板”的称呼,也不爱跟这样精明的人打交道,没人情味儿的酒喝得难受。


    但左一圈右一圈好几双耳朵竖着听,谭宿也不卖关子,比了个“5”。


    王精儿乐了:“这得上亿了,谭院长有这么多的款可拨?”


    谭宿随意地晃了两下杯里的酒:“上不上亿,这不是谈出来的么?”


    谭宿在这上面的砍价一点儿不含糊,他进价压得越低,谭明正那儿给患者出的价就能越低。


    但价格也真不是谈出来的,是喝出来的,谭宿话一出,一个个都来聊,来的时候碰一个,聊五句碰一个,轮着轴来的,谭宿心里有个底儿,也不混着喝,就拿红的。


    “谭老板,再喝一个?”王精儿又凑上来,手上还拿着杯白的。


    谭宿喝酒不上脸,哪怕胃里翻得再汹涌,面上也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眼神都不分散半点儿。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眼王精儿手上透明的液体,笑着说:“好啊。”


    他刚要伸手去托盘上拿红酒,可远处有个人朝侍应生招招手,侍应生点点头就走了,谭宿扑了个空。


    他顿了顿,又想去拿吧台上的酒,王精儿拦住他:“白的也好喝。”


    谭宿笑着:“混着喝得醉,我爱人管得严,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喝醉,否则让我睡门口。”


    王精儿“啧啧”两声:“谭老板这话说岔了,出来玩哪有不醉的?你该调教调教,解酒汤胃药热毛巾,都是不能少的!谭老板新婚燕尔,还要多学学啊。”


    谭宿脸上的笑几乎要挂不住,眼里的厌恶都能溢出来。


    王精儿身在局中看不出谭宿的脸色,但旁观者看得透彻,看好戏似的都往这儿瞄,等着看谭宿什么时候摆脸子。


    裴习就是旁观者的一员,他皱皱眉,刚要走上前解围,旁边的人拉住他:“你帮谁啊?帮谁都是错!”


    氛围焦灼起来,王精儿见谭宿不动,点点头:“成,我面子不够大,器械呢?器械行吧?谭老板把这杯喝了,我让利这个数。”


    王精儿比了个“5”。


    谭宿问:“说话算话?”


    不出意外,放眼整个宴会厅,这是谭宿能谈到的最低的价格了。


    王精儿笑了:“我多年生意人,不至于翻脸不认账。”


    谭宿爽快,直接接过酒,另只手却插在裤兜里飞速地按了五下侧边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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