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普陀山。
众人抵达山顶要扎帐篷时,天公不作美,顿下瓢泼大雨。
“卧槽?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没雨吗?咱们怎么这么倒霉,出来团建露营都能赶上大雨?”
“别磨叽了,快点先把帐篷扎上吧!”
“卧槽?看来倒霉的不止咱们啊,那是哪家公司?也出来团建?真是倒霉蛋碰到的也都是倒霉蛋!”
南欢穿着一件蓝色雨衣,就站在说话人的旁边,她听到后,下意识看过去。
几米开外,停着四辆越野车,隔着雨幕看不清车牌照。
但从其中一辆车后走出的高大身影,南欢却无比熟悉。
居然是靳炽川?
他们公司也来这团建吗?
南欢的视线落在靳炽川身上,忘了收回来,直到男人察觉,和她对上目光。
“阿烟!阿烟!你在干嘛?快搭帐篷啊!”珺珺颇为不高兴地冲她喊话。
南欢回过神,和被分配给自己的‘帐友’珺珺一起搭。
……
雨到下午四点就停了。
两伙人,各忙碌各的晚饭。
南欢这边搞的是烧烤,靳炽川他们那边搞的是各种海鲜和一个色香味俱全的烤全羊。
巫山馆里,年轻漂亮的女人很多,她们不愿理会在馆里看了很多遍的男酒保们,便去对面边蹭吃的,边物色新的男人。
而靳炽川身边,围着的女人最多。
南欢坐在小马扎上,借着喝饮料的姿势,时不时就往那瞧一眼。
下过雨的山很冷,靳炽川却似乎并不这么觉得。
他穿了件套头的黑色加绒卫衣,头上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往下压,看不到眼睛,只能看到下半张脸的冷硬线条,他撸起袖子,骨骼分明的右手正拿着个小刷子,往烤全羊上涂油。
“阿烟,这个给你……”
南欢听声抬头。
来人是珺珺,正面色颇为别扭的给她递一个热水袋。
南欢挺惊讶,她俩关系应该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珺珺似乎也知道,便坐在她对面的小马扎上,出声解释:“昨天红姐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该那么对你,还说让我以后对你好点……”
南欢怕冷,她的手指关节现在已经冻红。
听珺珺这么说,只好接下,顺便说了声:“谢谢。”
珺珺倒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将近七点左右,两伙人终于吃上了饭。
只不过,巫山馆这边的女人除了南欢,就连红姐,都去了靳炽川他们那边。
“串有些凉了,我再给你烤烤吧!”闻骋把小炉子搬过来,蹲在南欢身前,开始忙碌。
南欢并膝坐在马扎上,微微躬着身子,下巴被她埋在毛衣高领里,正用牙齿,费劲地从签子上往下撸杠杠硬的牛板筋。
突然,不远处有脚步声逼近。
南欢一手缩在袖子里,一手只伸出两根指头,捏着签子去瞧。
是馆里的一个年轻女人,像是一点感觉不到冷似的,穿着随风摇曳的长裙,把手上的保温袋递过来。
“负责烤全羊的帅哥让我给你们的。”
南欢微微偏头,视线的最前方,是正喝冰啤的靳炽川。
她伸手接下那个保温袋,打开,往里瞄了眼。
最好的羊腿。
为了吃的方便,还在上面切了好几刀,用手轻轻一撕就能直接吃。
南欢眼皮微垂,用手臂把袋子抱在怀里,给闻骋和其他人分了些后,自己慢慢吃。
……
傍晚。
约莫十点多左右,外面又开始下雨,不过不算大,但风很大,呼啸着像随时能卷走什么。
南欢睡不着,觉得又冷又挤。
开始无比怀念自家的大床,就连闹市区那张单人床,也是可以的。
当她强迫自己闭眼,数到第一千零八十只绵羊时,身旁传来窸窸窣窣声响。
珺珺从睡袋中爬出来,捂着肚子,皱着眉,像是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南欢打开手电筒,问。
“我好像凉的热的混一块吃,吃坏肚子了,我出去上个厕所。”
珺珺说着就穿上雨衣,拿起另一个手电,往外走。
南欢躺回去,望了会儿帐篷顶,再次尝试闭眼。
但二十多分钟后,手机突然响了。
她把手从睡袋里伸出来,艰难侧着身子,看了眼来显,是珺珺。
她按下接通。
听筒里传来呼啸的风声雨声,还有珺珺颤抖的,像是很害怕的声音。
“阿烟,我来大姨妈了,你能过来给我送个卫生巾吗?”
珺珺已经开始哽咽。
南欢只好从睡袋中爬出来,问:“你在哪儿呢?”
“我和你共享微信实时定位。”
通话结束。
南欢穿上雨衣,拿起手电,从包包里翻出一个卫生巾后,好好护在怀里,避免等会儿出去被雨淋湿。
然后拉开帐篷拉链,往出走。
山里的夜,透着股诡异,风从林中一趟趟穿过,声音简直能把人吓死。
南欢也怕,但她硬着头皮往前,眼瞧与珺珺的距离越来越近时,已经过去整整三十分钟。
山里的信号不太好,位置再无法实时更新。
她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大喊:“珺珺,你在附近吗?”
“珺珺?”
连着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回应,南欢灌进肚子里好几口凉风。
她突然发现前面是个断崖。
这漆黑的夜,视线不好的人,万一再倒霉脚滑,很容易摔下去。
南欢谨慎往那边走,打算拿手电往底下照照,珺珺别是掉下去了。
三米外的树干后,一直没回应的珺珺,始终偷偷注视这一幕。
在她看到南欢往崖边走时,心脏顿时怦怦跳,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南欢察觉不对劲,刚转头,就被人狠狠推了下。
坠崖前,她的手电,照到了珺珺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
“阿烟,你别怪我。”
珺珺在冷风中开了口,神情冷漠转身,独自回帐篷。
……
靳炽川猛地坐起身,垂着头,额角青筋鼓起,一蹦一蹦,他大口喘息。
刚才,做了个噩梦。
梦见南欢抓着他的手说:“我疼……”
靳炽川从睡袋中出来,穿上雨衣拿着手电离开帐篷。
他去到南欢的那顶帐篷,低声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有奥美拉唑吗?我同事的肠胃不舒服。”
十几秒后,帐篷拉链拉开。
珺珺把一罐药往外递。
靳炽川的视线,迅速扫向里面。
属于南欢的睡袋,是瘪的,她人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