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我
    一小时后。


    珺珺在台上表演完毕。


    她弯腰谢礼,施施然转身,拿着小提琴下台。


    接下来,轮到南欢。


    她抱着琵琶往台上走的每一步,都想吐。


    这里装潢的如同大剧院,却又要更隐蔽。


    没有一扇窗,四周被厚厚的黑色布帘围着,聚光灯落在舞台中央,下方坐着的男人们戴着面具,各个穿得衣冠楚楚,实则全是败类。


    南欢抱着琵琶,坐在小凳上,纤细指尖拨着弦。


    目光对着远处黑帘上的微光。


    嘴唇缓缓张开,唱一首对这里极为讽刺的《秦淮景》。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诸公各位静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


    一曲毕。


    “好!”坐在第一排的男人突然起身,他穿着酒红色衬衫,扣子解开三颗,露出健硕胸膛。


    他激动拍手,顺手拿起桌子上放的一沓钱,直接往台上扔。


    砸在南欢脚边。


    红色的钞票,一张张散开。


    那男人站在台下,兴奋劲还没过,冲她喊:“捡起来都是你的!快捡!”


    南欢缓缓从小凳上起身,视线从下方一众男人身上掠过。


    东南角戴黑色面具的男人,是靳炽川。


    她在上台前,曾多次告诉他,稍后无论发生什么,也不要冲上来维护她,否则将前功尽弃。


    南欢移开视线,慢慢蹲下,一张张捡起红色大钞。


    那看似轻而薄,实则无比肮脏的钱。


    全捡起来后,她抱着琵琶,一步步,缓缓行至台边。


    那男人突然双臂抱住她小腿,把她整个人从台上抱下来。


    这惹的她下意识发出惊呼。


    在男人要吻她唇的关键时刻,东南角那张桌子,突然翻了。


    酒瓶和酒杯掉落一地,发出刺耳声响。


    所有人都看过去。


    靳炽川起身,站得笔直,旁边的服务生忙上前收拾。


    南欢趁机从那男人身上离开,与其保持距离。


    男人被这么一打扰,那股亢奋劲终于过去,又生了点其他心思。


    “你叫什么名字?”


    “阿烟。”南欢回得不卑不亢。


    “阿烟……好名字,你等会儿出去等我,我带你走。”


    “先生姓什么?”南欢又退后一步,拒绝了男人要搂她腰的手。


    男人把落空的手收回来,眼里的兴趣更加浓郁,那双眼睛里带着狩猎者的欲望。


    他刻意弯腰与她平视,勾着唇角说:“我姓杜,你等会儿可别等错了人。”


    姓杜。


    南欢的左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抠出血痕。


    她面上回以浅笑,“杜先生,稍后,不见不散。”


    南欢转身的那一瞬,脸上的所有笑意顿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咬紧的牙关,是冷下来的双眸。


    她回更衣室把琵琶放下后,穿上件白色大衣,拎着包包,去外面等人。


    津海市又开始下起雨。


    细雨,随风丝丝缕缕拂在她脸庞上,将妆面染得多了几分朦胧。


    不一会儿,那男人走出来了。


    他摘掉了面具,一副英俊却风流的公子哥模样,酒红色衬衫外穿着件黑色大衣,从身旁保镖手中接过伞,走到南欢面前,将伞面挡在二人上方,同她说:“我叫杜锡林。”


    南欢与他一起走下台阶。


    上车前,她的视线落在了门庭柱子旁那道高大身影上。


    她和靳炽川隔着雨幕,远远对视,然后一句话未说,上了车。


    ……


    一小时后。


    lr西餐厅。


    南欢和杜锡林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


    古典的钢琴乐,环绕整个大厅。


    “阿烟,你在看什么?”


    南欢的目光,始终隔着玻璃,往外望。


    “看雨。”她答得漫不经心。


    实则在看隔了两条街的那辆越野。


    杜锡林的视线,落在她侧脸线条上,徐徐往下,看她白皙侧颈,和鼓起的轮廓。


    “阿烟,你和其他女人有些不一样。”


    “其他女人应该什么样?”南欢终于肯看过去。


    杜锡林身子微微向前,压低声音,却说的都是不入流的话,“她们会在和我吃饭时,用高跟鞋在餐桌下勾我的腿,还会吃到一半就拉我去卫生间,她们不想我进入她们时用套,妄想怀了我孩子嫁入豪门,然后与我共享财富与权利。”


    这些言语,太粗鄙。


    听得南欢直皱眉。


    她扭头又往外瞅,突然很想见靳炽川。


    “阿烟,你怎么又不看我?你放心,我不会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对你,我想和你玩点不一样的。”


    南欢边切牛排边问:“杜康成是你什么人?”


    杜锡林眉头微挑:“你什么意思?”


    南欢放下餐叉,擦擦嘴,笑着说:“我没听过你杜锡林的名字,我只知道一个姓杜的,就是杜康成。他可是全国有名的慈善家,据说财产很殷实,如果你和他有关系,那我很想和你有交集。因为我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想知道你的家世,也想拥有你的财富……”


    杜锡林从未听过如此直白的话。


    他也放下餐叉,笑着向后倚着沙发,说:“那是我老子!”


    南欢佯装惊讶,表情慢如树懒,谄媚给他倒酒,“杜大少爷。”


    杜锡林拿着高脚杯,目光在她脸上不游移半分,眼里的兴趣越发浓郁,“阿烟……”


    他起身,弯腰,凑到她耳边说:“我真想得到你的心,然后……狠狠操你。”


    ……


    两小时后。


    南欢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从豪车上下来。


    她独自穿梭在夜色弥漫的闹市区。


    抵达单元楼时,看到了旁边的巷子里,有道熟悉身影。


    她快走几步,路过垃圾桶时,毫不犹豫将那捧玫瑰丢进去。


    然后,扑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靳炽川揽住了她。


    南欢侧首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清洌干净的薄荷气息,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


    她像个孩子,跟他小声抱怨:“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杜锡林。”


    靳炽川始终没说话,他的五官隐在昏暗中。


    他温热且宽大的手掌,却始终紧紧箍住她的腰。


    南欢耳边又响起餐厅里杜锡林那句狂语。


    她心中突然做出决定。


    踮起脚,攀着男人的肩,在他耳边说:“你要了我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