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床
    靳炽川背过身,下意识想点支烟,可烟刚从烟盒里抽出来,又被他塞回去。


    还装作不经意抬起胳膊,低头闻了闻身上穿的卫衣。


    卫衣是刚才接电话临时套上的,他晚上睡觉,上半身就光着,这样舒服。


    可今晚,是万万不能了。


    卫衣上没什么味,挺干净,挺好。


    南欢擦完脚,又擦完手后,转身爬上床,脸朝墙,身子尽量绷直,这样不占地方,又往上扯了扯被子,被子有男人身上的气息,淡淡薄荷烟味混着点木质香,直勾勾往人鼻子里钻,又透过皮肤渗出来,脸颊红了,心脏跳的也快,压根不敢随意回头。


    她小声说:“可以了,睡觉吧。”


    靳炽川回身回的没那么潇洒。


    他看着盖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睡着他的床的南欢,心脏漏跳一拍。


    靳炽川怕被人嫌弃,也擦了脚,擦了手,规规矩矩上床,有样学样绷直身体。


    可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骨架大,再往小了缩,基本盘也在那。


    他侧躺着,他的肩高出南欢很多,窗外的月色照进来,将他们的身形打在墙壁上,只能显示出靳炽川的身材轮廓,可又能从一些细小的角度,察觉理应还有个人。


    “你的头发,需要我帮你弄开吗?”靳炽川喉结滚动,问了句。


    他没经验,可下意识觉得南欢这样绑着头发睡觉应该不舒服。


    “……好。”南欢没回身,她盯着墙壁上的影子,手指抓着被子一角,轻声回。


    靳炽川伸手,指尖一点点触到那个黑色发圈,慢慢往下顺。


    南欢发丝光滑柔顺,发圈能被轻易摘取。


    摘下来的发圈,没被靳炽川放在桌子上,也没放在枕头上,他拿在手里,指骨回弯,握住。


    南欢正要闭眼睡觉,突然想在手机备忘录上记点事。


    是关于巫山馆的,她怕自己明天一觉醒来就忘了。


    南欢猛地转身,要下去拿手机,却忘了身后就是靳炽川。


    她的额头,撞上男人的胸膛。


    下意识抬头,又和男人目光对上。


    靳炽川眼皮微垂,静静看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那里面蕴藏的情绪太深,太浓,像是张无形大网,准备随时捕获猎物。


    靳炽川仍看着她,却又抬起胳膊,把怀抱露出来,问:“需要吗?”


    ……


    翌日清晨,南欢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不是自然醒,是被吵醒的。


    工地已经开始施工了,电钻声嗡嗡嗡个没完没了,刺激着人的耳膜,比一百个闹钟都有用。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靳炽川不在,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睡觉的地方,有些凉,应该离开很久了。


    她坐在床上,脑内闪过昨晚的零星片段。


    靳炽川问她需不需要拥抱后,她沉默好久,因为不知如何回答。


    本能想,理智又在抗拒。


    靳炽川却说:“你可以睡熟了再来抱我,这样,算你不小心。”


    所以,昨晚,应该是抱着睡了吧。


    南欢换上新袜子,穿好运动鞋,快速洗漱后,往外走。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十分沁人心脾。


    南欢站在门口,视线来回巡视时,落在了东南角的那根晾衣绳上。


    这里晾衣服的方式非常简单,两根棍子中间系根绳,就可以了。


    她在那根细细的绳上,看到了两双袜子。


    一双,尺码偏大,黑色,应该是男人的。


    另一双,尺码偏小,白色,女人的。


    应该是她的,因为袜子底部还有一个小花,是她特意挑选的款式。


    大清早的,南欢就感觉脸颊燥热,烫得慌。


    昨晚脱下来,今早谁给她洗的?


    答案肯定是三个字。


    “起来了?”靳炽川从不远处往这边走。


    南欢在电视上曾看过那些工程师在工地的样子,穿着衬衫西裤戴着与寻常工人不同颜色的安全帽,可靳炽川兴许是平日里衬衫穿太多,在这边他倒很随意,又是卫衣和长裤,看着就很舒服,他身形高,是个行走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此刻,他的右手食指上正勾着两个小塑料袋。


    装着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浆。


    南欢走过去,接下,顺嘴问:“不忙吗?怎么有时间回来?”


    “没事,现在那边有同事在。”


    南欢“嗯”了声,站在台阶上,解开袋子就开始吃,一点也不讲究,没去多余找张桌子椅子。


    吃了两口,她主动道:“谢谢你帮我洗袜子啊,你有其他脏衣服吗?我闲着没事,帮你洗了。”


    她的视线在靳炽川身上打量。


    男人穿的还是昨天夜里接她时那套衣服,袜子他今早自己洗了,那能给他洗的,他换下来的,似乎只有……内裤了。


    南欢想到这,猛地开始咳嗽,呛了个大红脸。


    “慢点吃。”靳炽川皱眉叮嘱。


    南欢喝了几口豆浆,勉强压下去“嗯”了声。


    “吃完我带你去对面那片草地看看。”靳炽川单手插兜,点了支烟。


    南欢始终没抬头,快速咬了几口包子,又一顿嘬嘬嘬吸完豆浆后,从房间里翻出琵琶包,背上说:“走吧。”


    靳炽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转身在前面带路。


    这片草地很开阔,九月份的天气,微凉,风吹过时还能闻到淡淡草香,前面还有条蜿蜒的小溪,水流潺潺,很静谧。


    靳炽川忙工作去了,南欢自己坐在草地上,抱着琵琶刚拨了两根弦,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眼来显,是主任。


    南欢清清嗓子,摁下接通。


    “南欢啊,在巫山馆那边怎么样?”


    “目前挺顺利的。”


    “行,你没事就好。但你毕竟是女生,我怕你不安全,就派了个男同事过去帮你,他叫闻骋,今年刚从t大新闻系毕业,是你学弟,今天去巫山馆应聘酒保,等会儿我把他照片给你发过去。”


    通话挂断。


    南欢点开照片看了眼。


    不是证件照,是生活照。


    闻骋个头看起来和靳炽川差不多高,穿着件黑色冲锋衣和运动裤,头发很短,笑起来挺阳光,挺帅的小伙子。


    ……


    晚上的时候,靳炽川同事开车去市里搞了点烧烤回来。


    大家把桌子搬到外面,开着大车灯,围坐一圈边吃边聊天。


    南欢说练酒量,就不会错过机会,她拿着一瓶冰啤慢慢喝着,眼前的桌面,已经有三个空罐。


    旁边的椅子被拉开,靳炽川打完电话回来了。


    他单手抠开一罐啤酒,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罐。


    南欢扭头,见男人眼皮微垂,情绪明显不高,她只好凑过去问:“你怎么了?”


    靳炽川翘着二郎腿,听声看过去,和她的视线对上,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妈刚才给我来电话,说想介绍她朋友女儿给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