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二月的西北,夜里温度是相当低的。


    凛冽的寒风吹得贴在门窗外的红纸猎猎作响。


    好在屋内盘了炕,卧室里的暖气充盈,何蓁蓁穿着单薄纱裙也不会觉得冷。


    纱裙是藕粉色的,高领中腰荷叶边,腰间还用欧根纱扎了朵粉色蔷薇花。


    若是海市那些名门千金,一眼就能认出这是某外国电影里女主角那条惊艳四座的粉裙子。


    可惜数年驻守西北的谢持没那见识,他只觉得这条裙子有些奇怪——分明用料实在,手臂胸口两处怎么还隐隐透出肉.色呢?


    这礼物拆得人心猿意马,谢持觉得再继续下去怕是要失了体面,吓到小姑娘了。


    他捡起丢在床炕上的军大衣,将秀色可餐的小姑娘笼罩其中,藏住了那隐约的春光。


    何蓁蓁:“?”


    她不解仰头,看着身前高大的男人,问:“你不喜欢?”


    一个身强体健,肝火旺盛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喜欢?


    只是……小姑娘初来乍到,还没适应家属院呢,他要是仓促行事,会叫小姑娘害怕的。


    谢持竭力将情不自禁的激动压了下去,说起了假话:“不着急。”


    何蓁蓁可不晓得谢持的用心良苦。


    她只知道,她再次于新婚夜里被‘推开’了。谢持也许跟中原皇帝一样,不喜欢她,娶她是另有目的。


    何蓁蓁没多生气。她心道,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她不也是为了定居西北才嫁给谢持的吗?


    不过,甭管谢持是为了什么娶她,她除了付出婚姻,并不想付出其他代价。


    她上前一步,抱住了谢持紧实有力的腰身,生涩的勾引道:“洞房花烛夜,你真的不急吗?”


    不等谢持讲话,她大胆的握住了他的要害,说:“你骗我,你分明很急。”


    谢持忍不住了。


    他单手握住小姑娘的后颈,将人掌控于手中后,用另一只手剥开了属于他的礼物。


    老房子起火,火势汹汹,烧了一夜才勉强熄灭。


    何蓁蓁累懵了。


    这把火为什么能烧这么久?!她曾见中原皇帝临幸嫔妃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谢持这么久,该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意识下沉前,何蓁蓁想,得给谢持找个大夫看看……


    得到满足的男人对此一无所知。


    他倒了热水,擦掉两人身上欢好过的痕迹后,又像头恶狼似的,将小姑娘圈抱在自己怀中。


    待到天明,亲妈来拍门了,他才不情不愿的松开小姑娘。


    王英是来催喝媳妇儿茶的。她在海市有工作,拢共就请了这么几天假,今天必须得动身回去了。


    何远也得回去了,他刚将私营企业转成国企,再不回去啊,位置可就坐不稳了。


    不过他知道谢持昨晚是几点才出来打热水的,他心疼妹妹,所以怼了王英:“你儿子舒坦了,我妹妹还累着呢!这才六点呢,就要把我妹妹喊起来给你敬茶,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使唤吧?”


    王英没有折腾儿媳妇的意思,她只是赶时间。


    再则,也想让这两兄妹道个别,私下说上两句话。


    没想何远反咬她一口,王英横了他一眼,说:“成!你心疼蓁蓁,我不心疼!你觉得走前不见蓁蓁也不打紧,我可不一样,我得跟蓁蓁好好说两句话!”


    何远道:“谁说我走前不见蓁蓁也不打紧?我等她睡醒了再见,不成?”


    王英哼笑一声道:“成啊,你等!等到天黑!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天沙都可没有去金城的客车。”


    何远不以为然:“没有就没有,啥也不如我妹妹重要!”


    王英觉得何远假得很!分明急着回海市老早就收拾好行李了,可嘴上还踩着她讲些漂亮话。


    王英磨了磨后牙槽,正要怼一怼何远这个虚伪的资本家时,儿子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有什么好吵的?明天没有沙都去金城的客车,坐邮局的卡车不行?”


    小姑娘刚睡下没多久,受不得吵闹。


    干脆利落的解决完问题后,谢持便往厨房去了。


    打算给他妈和大舅哥做顿饭,用饭堵他们的嘴,免得一句不合就斗嘴。


    吵吵嚷嚷的,比麻雀鹦鹉还讨嫌。


    谢持做饭时还在想,亲妈和大舅哥得待到明天,总不可能让他两从早吃到晚,得找人把他两分开。


    没想何蓁蓁八点多就起来了。


    也是昨晚受了罪,何蓁蓁穿衣裳都觉得身上疼得厉害,更别说走路了。


    她扶着墙壁走出房门时,正好撞见谢持端菜上桌。


    谢持这会儿精气神极好,凶恶的三白眼里还染了几分惬意的餍足。


    反观何蓁蓁,脸色惨白,活像被男狐狸吸干了阳气的可怜小姑娘。


    谢持此刻才发现自己昨日做得有多过火。


    他暗骂自己是个老畜生,嘴上说着要给小姑娘适应的时间,可实际上把小姑娘摁在怀里欺负,小姑娘声音都哑了,也不见收手。


    谢持快步上前,握住了小姑娘纤弱的手臂,说:“起来做什么?回去继续歇着。”


    何蓁蓁哪能回去歇着啊?


    她曾答应了王英,嫁进门后,得照料谢持的起居生活。


    王英还没走呢,她就躺在屋里让谢持伺候,这不是出尔反尔,言而不信吗?


    何蓁蓁说:“我已经睡好了,不用歇了。我想在厨房给你打下手。”


    谢持野惯了,本就装不了太久的斯文人,瞧见小姑娘勉强她自个儿,立即是露了原形。


    他臭着脸,满身戾气道:“你眼底一片青黑,脸比外头的雪还白,你他妈管这叫睡好了?”


    还给他在厨房打下手?


    海市来的千金小姐,打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他远嫁到黄沙漫天的西北就足够委屈了,他怎么能让小姑娘进厨房做事儿呢?!


    他是娶个媳妇儿进门,不是娶个保姆进门!


    谢持将小姑娘拦腰抱起,硬给塞回了被子里。


    见她不肯闭眼休息,谢持干脆端了饭菜进来,让她坐床炕上吃饭。


    何蓁蓁挣扎了一下,说:“最起码让我给你妈敬一杯茶。”


    中原习俗,新媳妇儿进门的第二天早上,得给家中长辈敬茶。


    谢持其他长辈都不在西北,王英就代表他所有长辈。


    何蓁蓁不想坏了规矩。当年她刚嫁到中原时,因为没人告诉她这些习俗,她被太后罚跪了一个月。


    虽说如今是人人平等的新时代,可谁晓得暗地里会不会有责罚呢?


    她要防患于未然。


    谢持见她执意,便出门将亲妈找了回来。


    王英本在给家属院里的军嫂们送礼,请她们以后多多照顾何蓁蓁。


    她不知道,她刚被儿子喊回去,就有人小声说起何蓁蓁的歹话。


    “谢团长娶的媳妇儿架子可真大啊!睡到这个点才起来就算了,婚后第二天给婆婆敬茶,还让谢团长把她婆婆喊到屋里去。”


    “人是资本家的小姐,架子能不大?”


    “资本家小姐咋啦?主.席说了,现在人人都是平等的,她凭啥摆架子啊?”


    “昨天你们没瞧见啊?她那个嫁妆啊,有两大卡车呢!我要有恁多嫁妆,我也摆架子!”


    “呸!那是资本家搜刮的民脂民膏,是从我们这些劳动人民身上压榨来的!”


    “也不知道王主.席怎么想的,竟然给谢团长整了个资本家的小姐做媳妇儿,也不怕政审出问题,到时候不好升迁。”


    “呵呵,谢家个个都是立功无数的科学家,他能不好升迁?娶个资本家小姐根本影响不了他。”


    “指不定啊,谢家就是想娶个有钱的姑娘,好让家里人吃好喝好。”


    ……


    眼看着话头扯到谢家身上了,某个领导夫人呵斥道:“一个个都闲得慌啊?还说起谢家的闲话了。我可提醒你们,给国家英雄们泼脏水,不仅你们得在大会上挨批,就连你们男人也会受影响的!”


    众人怕事儿没敢在胡言乱语了。


    不过私底下可就说不准了。


    这些事何蓁蓁暂且不知。她刚给婆婆王英敬完茶,王英笑呵呵的给了她一个又大又鼓的红包,说:“这是家里其他人托我带给你的心意,希望你以后好好跟谢持过日子。”


    何远也不甘示弱,给了谢持一个大红包,说:“你们没法回门,我就提前把给姑爷的红包封了。”


    何家文化底蕴不如谢家,但家底比谢家殷实。何远一人给出的红包,比谢家一家子给的都多。


    他洋洋得意的看了一眼王英,心说:我给恁多,我妹妹可就没高攀你们家!


    被压一头的王英没什么不高兴的,她心道:亲家给得多,那儿子儿媳的日子不就过得越舒坦?


    何蓁蓁却是怕婆婆跟大哥别苗头,连道:“大哥,你马上就要走了,我能不能跟你说两句话?”


    何远最是心疼妹妹了,听见妹妹话里行间的不舍,他哪能不应?


    两兄妹进了里屋。


    门刚关上,何远便问:“是不是舍不得大哥了?要不我再多留几日?你要还是适应不了的话,大哥就想法子留在西北!”


    何蓁蓁摇头,诚实的说:“没有舍不得。”


    何远本以为妹妹在强忍不舍,可妹妹接下来的话戳破了他的幻想。


    “大哥,你回海市以后能不能帮我问问秦大夫,”何蓁蓁语气凝重道,“男人床事太久是不是有毛病啊?这病该怎么治啊?”


    何远:“???”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