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一】
    这家伙脑子不好吧,望月慎不止一次冒出这种想法,但最后还是憋住了,没再继续刺激对方。


    再这样下去,他们都没好下场,望月慎咬了下嘴唇,他努力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想要骂人的情绪,“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也不清楚你究竟要干嘛,但是如果想活着,想活着杀了我,麻烦你把这东西从我身上移开。”


    和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打交道,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愚蠢的结果显示在他面前,不然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这是望月慎从经验里得到的。


    而琴酒本人从一开始冲动带来的震怒中也清醒了,这么荒唐的事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以往只有他去提醒伏特加少去不该去的地方喝酒鬼混,免得喝醉被人带走或者说出不该说的。


    现在这种事……


    他简直想把眼前这家伙直接爆头,而且是最不留情的那种。


    “解开!”


    他冷声命令着。


    “松开。”望月慎并不让步。


    面前的冷淡的眉眼下垂,微微凌乱的灰色短发与无表情的一张脸,让琴酒察觉到一丝熟悉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家伙。


    随后记忆里最后出现的场景浮现出来,的确是见过的,在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他去处理叛徒走私货物的时候。


    自己要的货被一只吃里扒外的老鼠给拿去卖了,他想看看究竟是谁给他的胆子,解决这件事很简单,解决完后发生的事情似乎就不正常了。


    电闪雷鸣大雨天,正常人不该到处乱逛的深夜,这个人去废旧码头是想干什么?见到身上染血的人不远离反而带回家?


    不论哪一种都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做法。


    “码头是谁让你去的?”


    他的第一反应是内斗,组织内部有人想要针对自己,有干部看不惯自己琴酒很清楚,但是又有什么用呢,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罢了。


    望月慎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人,我去那里是有我自己的私人事情,我不过问你的身份,你也不过问我的事情,这不对吗?”


    琴酒不是没遇见过被谜团包裹住的人,比如贝尔摩德就是一个,这个女人以秘密为食,完全就是个不安定因素。


    如果是琴酒自己,他绝对不会重用贝尔摩德这种人。


    但是眼前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不像是贝尔摩德,波本那样的神秘主义者,他眼里更多是平静。


    平静到不像个第一次接触这些的人。


    他们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好几分钟了,躯体紧绷带来的僵硬与戒备达到顶点,琴酒感觉继续僵持下去就是愚蠢到不行的做法。


    “解开!”琴酒再一次命令着。


    望月慎拧着眉毛,“不要,你先松开。”


    他伸手碰了下对方因为恢复体型后脱落的纱布,发力后的伤口直接裂开,正在缓缓渗出鲜血。


    “别浪费时间了,你先松开。”望月慎语气有些着急,要是血染到床被上自己可不想浪费时间去洗。


    突如其来的触碰与力度带来极为特殊的感觉,异样的鲜明感,让琴酒已经绷紧的肌肉再次绷紧,因为这家伙的体温实在有些异于常人。


    凌乱的碎发在眼前垂下,昏暗的光影下,琴酒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距离太近了,他不会和陌生人靠这么近的。


    这不只是物理上还有其他层面上的太近了。


    如果是完全陌生的人,不可能这么近。


    不是第一次了,根据对方一开始说的话,他们这种交流绝对不是第一次。


    否则不会是这样。


    如此推断得出了足够荒唐的结论,结论可笑到让琴酒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才不信这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呵,真是可笑。”


    琴酒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遇到的第二愚蠢的事,排在第一的是朗姆伪装成老人故意去FBI设下的陷阱中。


    望月慎盯着对方渗开的伤口,眉头紧锁,如果这家伙再不松开,他绝对要让无名氏自己负责清洁工作,绝对!


    这么愚蠢的对峙他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不过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对方很快松开了手中控制的链条,能够顺畅呼吸的望月慎眨眨眼,这次居然这么顺利吗?


    不会和以前那样大打出手了?


    这家伙能正常交流了??


    距离太近了,琴酒很轻松就将望月慎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他挑起嘴角,“怎么,我不知道你有受虐的兴趣,还想继续?”


    傲慢的嘲讽与嗤笑声显示出这个人的恶劣本性。


    “我对你没兴趣,或者说你不长在我审美点上。”望月慎诚实无比地回应着。


    这种残忍恶劣的性格,对待什么都轻慢傲视的态度,只剩下居高临下支配感的人,无论哪一点都不符合望月慎的选择。


    更别提涉黑的背景了,对于望月慎来说,这是他最不想接触的那一种人。


    混着碎冰的灰眸里涌出不加掩饰的嫌恶,过于突出让琴酒愣了下,他倒是不在乎这些,只是心情有些微妙,对于正常人来说,厌恶超出了自己能承受的阈值就会远离让自己厌恶的对象。


    这家伙有什么不得不的理由让他这么做?


    很快,琴酒得到了这个不得不的理由,表情有些微妙,这简直是在他的常识认知上狠狠来了一拳,完全支离破碎后又拼凑起不一样的模样。


    不讲道理到了极点。


    客厅里的奇特人头更是超出了现实,成为了最好的佐证。


    “很惊讶?但是呢,你必须要做出和正常人的样子,装作看不到那些存在,很辛苦的哦,如果需要什么技巧欢迎来问我,我会知无不言的。”


    望月慎扬起唇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来宽慰下对方,当然也存着取笑的意思。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这个笑容看起来格外嘲讽。


    这在琴酒看来就是故意阴阳怪气自己,“呵,我快吐了。”


    正在准备自己早餐的望月慎没注意听对方的话,只听到几个字“快吐了”什么的,他指了下垃圾桶,“别吐地板上,柜子里有止吐药。”


    有些漫不经心的回应让琴酒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


    穿戴整齐后的琴酒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自己的武器与手机,如果真的按照望月慎的说法已经过去两周,待处理的事情只多不少。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望月慎挑挑眉,坐在桌子前望着黑脸的琴酒有些奇怪。


    这一次算是很顺利的沟通了,如果这一次都不能达成共同认知,望月慎觉得自己得想办法采取最糟糕的举措了,比如让对方成为“睡美人”一睡不起什么的。


    “啧,我的东西呢?”


    “武器?子弹我给藏起来了,其余的也是,手机?我拆了,毕竟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处理的话只会给人带来麻烦。”


    琴酒很不耐烦,言简意赅:“拿来。”


    “不,必须要等我们达成共同认知以后。”望月慎拒绝的非常干脆。


    他不想浪费时间。


    琴酒下意识做了一个折断脖子的动作,笑容愈加危险,“哦,什么认知?完全不需要吧,只要你不会受伤,不就和以往一样吗?”


    望月慎撇撇嘴,这不是说废话吗?他现在身上的伤都是拜对方所赐。


    “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琴酒斜眼,“黑泽,我不介意你这么叫我。”


    随后他别有深意地笑笑,“说到共同认知问题,我觉得有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望月慎想也没想回应:“按照你的意图揣测下,应该是让我被关起来吧,毕竟这样就不会影响到你了,是吧?”


    琴酒嗤笑一声,“哦,是啊,毕竟先这么做的人就在我对面。”


    “我必须要说清楚的一点是,对你的做法我是被迫的,因为你每次都不和我好好交流,你能对一个醒来就想杀你的人没有防备之心吗?”望月慎气不打一处来,他能怎么办,他也是被迫的啊,不然怎么会到今天怎么称呼面前这家伙。


    一想到这里,望月慎就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


    “你不是普通人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却是肯定的语气,而且两个人对视以后几乎同时说了出来。


    望月慎解决手里的食物,视线缓慢移开,“当然不是,能看到那些的算什么普通人。”


    “别扯开话题,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琴酒不耐烦地打断,眼神敏锐,“你种种行动证明你根本不普通。”


    多疑如他,根本没办法和这种人达成共识。


    望月慎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快到他去上班的时间了,冷淡地说:“这跟你没关系。”


    “坦诚相待这是你想要的不对吗?”琴酒站起身,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一字一句的腔调格外傲慢。


    他那玩味的态度和语气让望月慎只觉得浑身不适。


    连带着手里的食物都没了食欲,他有些厌烦地撑着脸,“这样吧,我们分开如何?现在开始我不过问你的安全问题,你不过问我的安全问题,我们谁害死对方就算谁倒霉怎么样?”


    琴酒一顿,就看见望月慎从房间里摸出整理好的一个箱子。


    望月慎一把将箱子丢到琴酒身边,“你的东西,全部在这里,走好不送,你在这期间损失的财产我就大方地不计较了。 ”


    他漫不经心地拎着自己的画,神情平淡,用最不在意的语气继续说:“哦,别想真把我关起来,我想死你是拦不住的,那些东西随时能杀死我,就这样,这是通知,不需要你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