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催的七夕
    程诺找了一个周六,和季然带着小橙子去了趟狮子山墓园。


    “程承下葬后没多久,这块地就被人买下来了,都没想到,会是他。”


    叶樟的墓就立在程承旁边。


    收拾叶樟遗物时,在书桌上找到一封遗书,还有一封他签了字的谅解书。


    遗书写得很简洁,只有两排字。


    “我死后,请把我葬在狮子山256号。”


    “对不起!”


    叶樟其实是一个很懂礼貌的人。


    会对人说“请”字,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一天当中要和人说好多次对不起。


    第一次割腕,在快要见到挚爱的档口,他被亲人的爱和现代医学强行带回了没有程承的世界,那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觉得人的一辈子太长了,他越来越渴望能够早点见到他的爱人。


    这一次,他终于如愿。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再没有人能够挽留。


    在给小橙子打过预防针后,程诺还是决定带她来看叶樟。


    小橙子抱着一束白菊,一动不动地站在叶樟的墓地前,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程诺和季然对望一眼,弯下腰来把住小橙子的肩膀,温柔劝道,“宝贝,把花送给爸爸呀!”


    出乎他们意料,小橙子将白菊砸到墓碑上,转头扑倒在小姨怀里,伤伤心心哭起来。


    她还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外婆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她没有死亡的概念,但知道,和妈妈一样,她的爸爸成了墓碑上的一张照片,这代表爸爸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她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程诺喉头哽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橙子,只紧紧搂着她,听她越哭越大声。


    季然看孩子哭得太伤心,把她抱走,带到别处去哄。


    程诺用卫生纸细心擦拭程承墓碑上的灰尘,絮絮叨叨地和姐姐说话。


    “他可以不爱小橙子,可以不爱自己,但他永远没办法做到不爱你。”


    “可你不要原谅他,他是小橙子的爸爸,怎么能不爱自己的女儿。”


    隔一会儿,小橙子哭累了,季然抱回来时,她已经趴在季然肩头睡着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一回头,看到叶母站在石阶下,抱着一束白菊。


    程诺很紧张,她怕叶家抢这个孩子,毕竟是叶樟唯一的血脉。


    叶母看出了程诺的担忧,“你别紧张,叶樟早明确告诉过我们,不许跟你家抢这个孩子。”


    程诺松了一口气。


    叶母慢慢走上来,认真打量小橙子,“像她妈妈多一些,也像叶樟,你们把她养得真好。”


    她看了看季然,“你妈妈给我说你有喜欢的女孩了,就是程诺吗?”


    季然点头,“是的。”


    叶母笑了,“你比叶樟幸运,这辈子遇上了能够理解你的父母,你妈一直说,未来你的日子她不帮你过,你爱干嘛干嘛,比我和叶樟他爸强多了。”


    季然本想说两句宽慰的话,又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造成叶樟自杀的根本原因,并不是程承。


    是日积月累的否定和打压,从叶樟还是个孩子时就开始了。连自己父母都能看出来,并且多次劝说过。


    叶樟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一直渴望得到父母、尤其是他爸的认同。


    如果在程承死后,叶樟患上抑郁症时,他们能够多给与一些关爱,也许叶樟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对叶樟的父母,他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


    叶母把白菊放到叶樟墓前,起身转向程诺,“对你姐姐,我其实一直很愧疚。”


    她显而易见地衰老了,眼睛如一潭死水,无法凝聚起一丝光亮。


    程诺看得一阵难过,“您别这么说,我姐姐的事是意外,跟你们无关。”


    “不是这个。”


    叶母摇摇头,“我找过你姐姐,对待她的态度非常差,没想到你姐姐看起来柔弱,性子却很刚硬,我和她闹得不欢而散。离开之前,你姐姐告诉我,比起干涉叶樟作为一个成年人的选择,他的父母更应该反思一下叶樟为什么宁可放弃优渥的生活也要和她在一起。”


    “她给了我答案,因为她懂得尊重,不管叶樟够不够成熟,她都会尊重他。那是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儿子有了愧意。”


    “他们在一起后,叶樟和我吃过几次饭,比起从前,他开朗了不少。可我当时竟然不是为他感到高兴,而是为此感到愤怒,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短短几个月就被一个女人改变了。”


    叶母低头,泪凝于睫,程诺拿了一张纸递给她。


    她接过来,轻轻擦了擦眼睛。


    再扬起头时,眼周一圈都是红的。


    “我以后能经常去看这个孩子吗?”


    程诺点头,“当然,你是小橙子的亲奶奶。”


    “谢谢你。”


    人说热恋中的情侣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腻在一起,程诺季然这一对儿,别说腻在一起了,一周能见上两面就足够奢侈。


    年后季然公司接了好几个外地项目,三天两头出差,程诺也没好到哪儿去,新品上市后,她脚不沾地的忙,加班是常态,两人休息时间总凑不到一起。


    在一起的第一个七夕节,程诺满心满眼都是七夕大促,对她来说,七夕只是一个为年销量做贡献的大好日子,半点没联系到中国情人节去。


    程诺不负责运营,不需要守在公司处理突发状况,离下班还有半小时,林笑笑心情不好约她吃饭,程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到了六点,接到季然电话。


    “你下飞机了吗?”


    季然正在排队打车,“嗯!我可能会晚一点到,最迟不超过八点,今晚想吃什么?”


    程诺还没反应过来,“没事,不着急,我刚刚跟林笑笑约了晚饭。”


    那头忽然没了声音。


    大约过了十来秒,“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


    “七……”程诺这才意识到,街上的情侣格外多,女孩子手里都抱着一束花。


    她欲哭无泪,打算哄哄他,“季然”


    对面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诺恨不得扇自己巴掌,他昨天在电话里说今天一定会赶回来,当时她在忙,敷衍得嗯了几声,没往心里去。


    他们已经快两周没见面了,季然没有明说,想必是打算给自己惊喜的。


    男朋友重要,朋友也很重要。


    程诺还是去赴了林笑笑的约,一晚上,心里惦记着季然,饭也没吃好。


    进到茶餐厅里,看到周围坐的大多都是情侣,林笑笑才意识到,“今天好像是七夕啊!你怎么有空跟我吃饭,没去跟季然约会?”


    和季然交往了三个月,程诺才把自己的季然的事一五一十地给林笑笑说了,气得林笑笑差点跟她绝交。索性最后看在程诺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还是原谅了她。


    程诺苦着脸,“还说呢,我是完全没概念,听我来和你吃饭,气得直接挂了我电话。”


    林笑笑夹了块烧鹅吃,“不怕,也让他有点危机感,你不是只有男人,还有朋友,以后对你不好,还有朋友给你撑着。况且,你对我藏着瞒着,让苏柠在前一步知道,以为是我故意瞒她,话都不跟我说了。”


    为此连累林笑笑被苏柠迁怒,程诺心怀愧疚,“要不,你帮我约她出来,我来跟她解释。”


    “算了,我已经解释过了,她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总算知道她和季然为什么走不到最后,她总想要身边人都按她的意愿做事,总想把其他人改造成她期望的样子,季然能受得了才怪了。”


    解释了无数遍,低声下气给苏柠发了无数条消息,她不回,也不接电话,林笑笑心累,不明白神经大条的自己高中时是怎么和苏柠成为朋友的。


    相处起来太累了。


    “她的事你就不要跟我抱怨了,一个现任,一个前任,多尴尬,我也不好给意见。你最近怎么瘦了,多吃点。”程诺给她盛了半碗鸡汤。


    林笑笑一勺一勺喝汤,“我昨天给路星鸣发消息了。”


    程诺看着她,“他回你了吗?”


    “他把我拉黑了。”


    林笑笑前一刻还面无表情,一抬头,眼圈就红了。


    “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怎么就不行了?这个社会对男人也太宽容了。”


    程诺第一次看林笑笑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不由心软,“我可以找他谈一谈,劝一劝他,但我先说好,我不求你能跟他过一辈子,但如果真的复合了,交往期间,你不能和别的男人鬼混。过不下去可以分手,但不能出轨,你能做到吗?”


    “能,我现在觉得酒吧都不好玩儿了,快三个月没去玩儿过了。”


    林笑笑一口答应。


    分别时,林笑笑的情绪明显没刚见面时那么低迷了。


    她答应找路星鸣谈一谈,但心里很忐忑,因为季然一直不赞同林笑笑和路星鸣交往,别说季然不肯信什么□□回头金不换,作为林笑笑的闺蜜,她都没太大信心。


    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季然竟然还没睡,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百年难打开的电视正播放着一部丧尸片。


    程诺一眼瞥见茶几上的礼盒,“你吃饭了吗?”


    声音因为理亏而显得底气不足。


    “吃了。”季然语气冷淡,视线集中在电视屏幕上,一眼没看她。


    程诺放了包,拿上换洗衣服去洗了个澡。


    头发还湿,包着干发帽就出来了,脱了鞋挤上沙发,逼得季然后背紧挨着沙发靠背。


    “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屏幕上正播到城里人的狂欢引来丧尸的注意,数不清的丧尸攻破城墙,侵入人类的领域乱抓乱咬。


    程诺搂住他的腰,“一堆面目狰狞的丧尸,能有我好看?”


    说着去亲他的下巴,“今晚我给你补过一个情人节,好不好?”


    她的干发帽掉落在地,湿头发浸湿沙发。


    季然被她撩拨得呼吸粗重,勉强保持理智,“先把头发吹干。”


    程诺撒娇,“你帮我吹。”


    季然拿她没办法,“去拿吹风。”


    程诺一副奸计得逞的狡黠模样,汲着拖鞋去拿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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