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不变
    粗壮的树梢上,隐约可见纯白的衣角,霞光透过树梢落在女人的脸上、洁白的大腿上,将奶白的肌肤映衬出淡淡的暖红,她垂着眼睫,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呼吸绵长,似乎陷入了沉静的梦中。


    宿傩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双手还在胸前,踩着木屐一步步接近,没有发出声音,注视着那个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身影,眼底似乎酝酿着淡淡的墨色,说不起道不明的戾气一闪而逝。


    空气瞬间弥漫起厚重黏稠的压迫感。


    白鸟握紧刀柄,羽睫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


    透过遮挡视线的枝叶,依稀能分辨出那一抹特殊的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高糊的画质似乎又清晰了点儿。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但她没有在意,眯着眼睛去看漫天遍野铺散开的晚霞,不自觉地把玩着尖刀。


    “我说,消极怠工的是你这女人才对吧?”宿傩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扫了一眼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白皙,挑眉。


    “啊,抱歉。”白鸟慢吞吞地开口,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只是忽然想起些往事。”


    大概是在阔别许久后再一次与普通的人类产生交集的原因,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就涌出了许多的回忆。


    包括——


    那个少年。


    那个永远留在了她的记忆和那个巷子里的少年。


    他叫秋元,一个简单又好听的名字。


    难怪会对那小孩的名字感到熟悉。


    “诅咒先生,也会有‘过往’吗?”她忽然开口询问道。


    兴许是晚霞的余韵让人感到了几分难得的惬意,宿傩没有在意她的窥探,但也没有回应的打算,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


    白鸟却并不在意,把尖刀平举在眼前,锋利的刀刃面向自己,缓缓转动。


    灿烂的橘红色在刀面上铺撒开来,又顺着不同的旋转角度落在脸上,把她乌黑的瞳孔映照成蜜糖般的棕色。


    “没记错的话,”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尖刀上瑰丽的色彩,不像血的浓烈,少了几分冷厉的银,“你是厨子吗,诅咒先生?”


    “哈?”难得大发慈悲没有直接动手的宿傩被眼前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女人的迷惑发言搞得一头雾水。


    “我看到了哦。”白鸟用刀对着自己比划几下,“你的……「领域」?”


    “啊。你在说那个啊。”宿傩今天非常难得的好说话,“那又怎样?”


    摇摇头,白鸟忽然有些好奇,垂眸用指腹细细抚过平滑的刀刃,“当一个厨子不好吗?”


    “哼。”毫不掩饰嘲讽的冷笑响起,似乎是对她至今为止仍然保留的天真感到可笑,“比起屠宰动物,屠宰人类,亲眼看着他们脸上的畏惧与怨怒,却又无力反抗的模样,不是更有趣吗?”


    白鸟点点头——果然是变态的想法。


    不愧是你。


    “怎么?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宿傩笑容放大,“来亲手体会那种美妙的快感。”


    白鸟呼吸一窒,他的话就像是一个开关,瞬间引出了大脑里封存的回忆。


    漫天遍野的血色一点一滴地渗了出来,霎那间将她淹没。


    指尖的刺痛把她沉溺的意识拉了回来,白鸟低头去看,指腹一条淡淡的血线,鲜红的血迹晕染开。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不似她的沉默不语,身着宽大和服的男人唇畔笑意更浓。


    “既然选择了成为一名厨子,不管怎么说也要稍微敬业一点吧?”


    她不带丝毫情绪色彩地感叹道,随手把血迹擦在衣服上,握着尖刀利落地从树梢上一跃而下,落地时踉跄了几步几欲栽倒,光洁白皙的膝盖重重落在地面上,留下了显眼的擦痕,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拍拍手,挺直背脊。


    白鸟眉眼冷淡,平静地注视着对面清晰了不少的身影,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一团浓雾之中,让习惯了散光的她下意识眯起眼睛去看浅淡的肉粉色短发,模糊的面容上晕染着黑色,看不清眉眼神情,宽大的白色和服,领口似乎是黑色,又似乎是常见的绀色,宽袖,穿着较为传统的白袜和木屐。


    和她想象中的模样差不多。


    “我好像饿了。”忽然怀念起记忆里腌萝卜咸到齁的口感,她脱口而出,“可以给我做一顿饭吗?”


    “哈——???”


    就算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白鸟也能从他毫不掺水的语气里听出那一份真情实感的震惊。


    白鸟·胆大包天·一时口嗨·大山抿抿唇,眼神飘飘忽忽。


    糟糕,似乎玩大了。


    “你这女人在命令我??”被冒犯的不悦以及心底油然而生的被索取着的扭曲快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在‘鲨掉她’和‘暂时饶她一命’之间反复横跳。


    “……是请求。”虽然知道这种类似的废话已经在他们的对话中出现过不止一次了,但是白鸟还是不得不耐心解释。


    尽管她真的十万分想吐槽这种完全没有效率可言的废话文学。


    “请求?哼。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提出请求?凭你那只能等死的实力么?”宿傩一点也不客气地持续性嘲讽输出,“或是,你在用你的身体和我谈条件?”


    “……”白鸟确定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嚣张狂妄的男人即便是在说出这种话的情况下,也绝对没有任何想要鲨掉她之外的意思。


    看他身上都快凝结成实质的黑气和手上蠢蠢欲动的菜刀就知道了。


    思考着要不要解释和不解释分别会有什么区别的白鸟叹了口气——看样子似乎没有。


    她决定在死前先下手为强。


    忽略掉膝盖火辣辣的刺痛,弓起腰猛地上前,灵活地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尖刀,又扑倒在地上闪过冲着心脏而来的攻击,手中的菜刀送出,试图攻击他的腿。


    宿傩身形一闪,毫不费力地躲过对他来说慢地不得了的‘攻击’,忽然对这具数十年如一日弱得不行的身体产生了点儿好奇。


    俯身捏住她前刺的手腕,稍一用力,纤细脆弱的骨骼发出脆响,尖刀哐当一下掉在地上,小得就连他挥舞的拳头都挡不住的手以扭曲的弧度紧贴着小臂垂下。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被自己捏在手心的手腕,入手的触感软地就像他亲手从满肚肥肠的人类身上斩落的脂肪一般,滑腻柔顺得没有丝毫坚实的肌肉——就连他十分之一的力道都无法承受。


    卸掉武器确保她不会在他探查的过程中借机赢得赌约之后,宿傩屈尊弯下了腰身,轻而易举地单手揽起她在地上扑腾个不停的身体,瞥了眼试图抓挠踢踹他的四肢,威胁意味十足地笑了笑,“怎么?对自己的无能还是没有足够清晰的认知吗?如果不想让我捏碎你的四肢,就停下你那无用的挣扎。”


    已经失去了一只手的白鸟:“……”乖巧.jpg


    看她知情识趣地停下了挣扎,他又没忍住嘲讽她待宰的软弱,“果然是连反抗都一样无用的野猫。”


    白鸟:“……”保持微笑.jpg


    如果我是野猫,那你这家伙必是野狗。


    完全没被搭理的宿傩冷哼一声,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却勾破了柔软舒适的T恤,肩侧的缝线崩裂,裸露出一小片白得晃眼的肌肤。


    宿傩:“啧,真麻烦。”


    白鸟:“……”


    如果不是知道大变态脑子里除了**之外就装不下其他的‘爱好’,她大概会以为这家伙欲行不轨。


    不,她或许更应该感谢一下这破20禁游戏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给睡觉从不穿内衣的她装备上了小背心式的运动内衣。


    领口的锁边顽强地支撑着岌岌可危的半边袖子,毫不意外地露出了肩上浅灰色的运动内衣宽边肩带。


    宿傩却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半/裸的、要露不露的成年女性,一点也不客气地控制着力道揪起一小坨胳膊上的软肉,捏了捏,嘲讽道:


    “完全没有感受到肌肉啊,你这女人平时都在过家家吗?”


    眼看着他若如给曝晒的咸鱼翻面一般单手把她翻了过来,下一秒就要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地掀起她的上衣下摆,白鸟额头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硕大无比的‘#’,伸出仅剩的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揪住,咬牙切齿,“请不要掀我的衣服!”


    她的拒绝反倒激起了他非做不可的逆反心理,扫了一眼随手就能捏断的纤细手腕,他嗤笑一声,银光一闪,薄薄的布料瞬间变成了碎片,飘飘悠悠地落在地面上。


    感到身上一凉,白鸟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只剩下运动内衣的上半身:“……诅咒先生,你在做什么?”


    瞬间手腕都不疼了,冷汗都不冒了呢。


    她下意识单手环胸,宿傩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嗤笑:“你该不会以为本大爷会对你这种无用的女人感兴趣吧?”


    虽然看不清楚,但白鸟确定已经肯定自己完全接收到了对方的轻蔑。


    尖利的指甲轻而易举地拨开她的手,留下细细的划痕,宿傩垂眸看着她细得仿佛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能折断的腰,视线下移落在那双裸露在外的笔直双腿上,懒洋洋地捏了捏大腿内侧的软肉,又戳了几下线条流畅的小腿肚——很好,肌肉爆发力约等于零。


    这种没什么作用的软肉在他眼里大概还不如储存热量的脂肪。


    不过——


    “看上去完全没什么变化,果然附加术式是‘不变’么……”


    不等白鸟回应,他也不需要得到回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刻意压低的笑声逐渐升高,张扬而又肆意,“有趣。真是有趣。”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白鸟表示很操蛋,并且非常悔恨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否则一定当成抓花那张像素270p不能再高的脸。


    就算在动手之前就会被弄死,她白鸟大山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