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人与树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淡,对于多吉来说也许真正的不同,只是平日里多出的那几句话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沉寂。


    虽然班上大部分人都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并毫不避讳的指责与讥笑,但多吉依旧能感受到萦绕在班级里的恐惧,时时刻刻地折磨着每一个人。当他们说话时都因胆怯而颤抖着,他们笑时就如面皮包裹着抽搐的肌肉,只有多吉看得出有多荒谬。


    当然,有人漠不关心,就有人对此抱有善意,每周三下午的最后两节课被安排为课外活动时间,大部分同学都会在这个时间段参加社团活动,因为无所事事的人,总会被老师拉去做一些无聊的集体活动。而这些活动对于思想正摇摆不定,意识逐渐疯狂的年轻人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煎熬。


    中学期间里总会有些人会随着成长不断脱离一致,形成鲜明的个人特色与独立思想,你会看见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羞于与大众不同而走出一般人的圈子。但当这一类人面对整个庞大的集体时,又会渺小到可以忽略而不值一提。


    当然也有一类灵魂与他人格格不入,却不曾表现出来,他们幽逸于人群之中贪婪的吸吮着集体的养分不断壮大着自己的野心。也借着集体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内心里尚温存的那一份天真。多吉一直以来对整个学校里将近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无感的态度,他并不是因为清高而轻视一切,而是所有人对他其实也只有一种无感的态度,他的存在与否不会造成任何人的感觉出现异常。相同,别人对他而言也是如此。


    所以无论是在社团还是成为班上“没有主见的人”中的一员,没有人会将他的存在视为格格不入的一部分,尽管这些人总能找到令他们不满和厌恶的东西。而在这些周三下午各有归属的人当中,有一位同样挂念着逝者亲人的甚至有胜于次尔多吉的人,他叫文泽栩。


    他的心中牵挂着东西,家楼下的那个特立独行的栀子花树。树肆意地生长着,小巧的枝干,错杂地向外延伸,稍中上的部分,轻轻的触着一楼几户人家的窗沿,可没人讨厌,有谁会拒绝在一年四季中能有一段迷香袭来的日子呢?


    而这片较老的小区外围是一排古老的松树,据说40多年前的那里有一排平房,每个房屋门前的两侧都有个把两个松树为这群物质匮乏却精神富足的人们,遮蔽烈日挡去风雨。


    如今这些古朴的家伙,用那壮硕的身躯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生命力依旧旺盛。枝上深刻的纹路,主干上裂开的树皮,以及从里面溢出的松油和那散发出的一股苦涩独属松树的清香,都是他们留给居民的印象。


    但如今高大楼房里的人,看待它们也只是贴近自己窗前常被忽略的近景罢了。而松树貌似想要亲近人群,努力向外伸展着,最终扎人的树枝戳进了人们的安全屋,人们尖叫着、失措着,于是松树中间和稍向上的部分在朝向三四楼窗户的部位变得光秃了。


    由此看来,栀子花树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而他深爱着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