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
    等到回钟粹宫的时候。


    身后就跟着一头跑跑跳跳的猛氏兽。


    同时,还附带一个专门伺候猛氏兽的小太监。


    “嘤嘤嘤”


    小猛氏兽非常乖巧地跟在朱小垠身后。


    一边跑一边叫。


    好像知道对方是它的新主人一样。


    “殿下,这是什么?”


    朱甲他们出来,就看到一团黑白色的团子,跟在太子殿下身后嘤嘤嘤。


    “是大熊猫!”


    朱小垠骄傲道。


    “大熊猫?”


    朱甲他们这毛茸茸的团子。


    却是有点像熊,嘤嘤嘤地撒娇粘人,跟猫也有点像。


    “是猛氏兽吧!”


    江厄道。


    “这位小少爷说的不错,这是猛氏兽。”


    “是陛下送给太子殿下的。”


    专门饲养猛氏兽的小太监说道。


    江厄一阵羞蕔。


    他哪里是什么小少爷。


    不过是江家丢弃的弃子,运气好遇上殿下。


    “江厄,你好聪明啊!”


    朱小垠夸赞。


    江厄的小脸微红。


    进宫一段时日,以前没几两肉的小脸,都胖了起来。


    肉嘟嘟的脸颊泛红,还有几分小孩的可爱。


    “不过是多看殿下宫里的藏书。”


    “知道历年进贡的奇兽。”


    江厄解释。


    “那也很厉害!”


    朱小垠道。


    那些书,他都没打开过。


    “江厄可喜欢看书了。”


    朱甲也赞同。


    “殿下,猛氏兽吃竹子吗?”


    朱乙看到小太监手上还拿着一捆新鲜的竹笋,问道。


    “对啊!”


    “它可喜欢吃竹笋了。”


    朱小垠摸摸小猛氏兽的脑袋。


    “嘤嘤嘤”


    小猛氏兽又叫起来。


    还伸出两只手掌,想够朱小垠的手。


    一边歪着身子,想和新主人贴贴。


    这小家伙很是聪明,像是知道谁才是靠山,非常的讨好小主人。


    小太监立马制止。


    这猛氏兽别别看着软萌软糯,力气可不小,即使这是小猛氏兽。


    手脚牙齿,没轻没重的,要是伤到太子就事大了。


    “嘤嘤嘤”


    小猛氏兽被束缚了两只手掌,立马朝小太监怪叫。


    像是斥责对方阻碍它抱大腿的路。


    “小乖!”


    “你可真乖!”


    朱小垠伸出手,捏捏小猛氏兽的熊掌。


    小猛氏兽乖乖地伸出手掌,软哒哒的,一看就没有使力道。


    “殿下,它叫小乖?”


    钱永安突然出声道。


    一群孩子里面,就钱永安最安静,话少。


    好在其他人也不会欺负他。


    朱小垠点点头。


    “那,我可以摸摸它吗?”


    钱永安小声请求。


    “可以!”


    朱小垠点头。


    “殿下,我们也可以摸吗?”


    朱乙也道。


    她可眼馋了。


    朱小垠一一同意。


    于是,一群小孩就上前,围在小猛氏兽的身边。


    伸出手掌,摸摸它的毛发。


    “嘤嘤嘤”


    小猛氏兽扭来扭去,虽然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让几个小孩摸到它的毛发。


    “好软啊!”


    “它的毛毛好舒服!”


    “这么厚的毛,它夏天会不会很热?”


    ……


    一群小孩边感叹,边提出疑问。


    “对啊!”


    “天太热怎么办?”


    朱小垠朝福生问道。


    福生,就是负责猛氏兽的小太监。


    张永到御马监选人的时候,听到对方带个福字,就给选上了。


    福生,福生,两个字都是好意头。


    安排在太子殿下身边,再合适不过。


    一个御马监负责打扰兽园卫生的小太监,就这样飞黄腾达,到了太子身边。


    “回殿下,天太热的话,猛氏兽也不爱活动。”


    “我们也会给它降温,比如放些冰盆,还有冰镇的水果……”


    “嘶!”


    朱小垠听得嘶了一声。


    “你可真是个吞金兽!”


    朱小垠拍拍小猛氏兽的脑袋。


    “嘤嘤嘤”


    小家伙好像知道小主人的不满,又是一阵撒娇。


    朱小垠即使三岁,也记得之前跟师父在南方生活的日子。


    每到夏天,师父都会购买一些硝石,制成冰块,放在屋子里。


    硝石制冰,大家都知道,但真没几个人买得起硝。


    比如隔壁的唐寅兄和桃笙。


    所以,师父每次都会送些硝石过去。


    碰到钱财紧张的时候,师徒俩只能靠扇子,深井里的瓜果,解热了。


    虽然没买过冰,但也知道,冰的价格不便宜。


    哪里想到,自己可能还扇着扇子解热的时候,这小家伙的父母,可能就在冰盆的圈子里纳凉。


    朱小垠有点“嫉妒”地又拍了拍小乖。


    想到他爹的兽园里,有那么多异兽,那一年得花多少钱啊?


    朱小垠的小心脏有些抽抽。


    总觉得,将来这份“家业”,会是个烂摊子!


    朱小垠有些发愁。


    ……


    于是,上学第三天。


    还一副乐颠颠的太子殿下,突然变得忧愁起来。


    “殿下,你怎么了?”


    张骥担忧道。


    “唉!”


    朱小垠叹口气。


    这气叹得别人一哆嗦。


    “殿下,你遇上什么烦事了?”


    江厄皱眉。


    谁给殿下气受了?


    他定要对方吃好果子。


    “我突然觉得,我爹好败家啊!”


    朱小垠捧着小脸,忧愁道。


    “啊!”


    张骥一惊。


    陛下怎么败家了?


    “我爹,养了豹子,孔雀,大象,大熊猫,白虎,麋鹿……”


    朱小垠扒着手指头,数着朱厚照养了哪些动物。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还真是好多哦。


    “这么多动物,夏天热了得冰盆伺候,冬天,冬天它们有毛发。”


    “但每天吃的,肯定是一座小山一样的食物。”


    “我觉得,我家养不起!”


    朱小垠长长叹口气。


    张骥听得挠头。


    “可是”


    他想为陛下辩解几句。


    “可是殿下,京城大部分的王公贵族都会养啊!”


    所以,殿下,你真必要觉得陛下败家。


    “啊?”


    这下轮到朱小垠惊讶了。


    “真的?”


    确认道。


    张骥点头。


    当然是真的。


    每年世家勋贵举办的聚会活动,就有参加珍奇异兽的。


    他都见过好多呢!


    连他们英国公的庄子上,也有养呢。


    朱小垠突然觉得,京城的人,好有钱哦。


    ……


    下课后。


    “殿下,这人找您!”


    朱甲带着一个面生的同窗过来。


    “拜见太子殿下!”


    对方十七八岁,长得斯斯文文,行为举止也彬彬有礼。


    “你找我什么事?”


    朱小垠不明。


    汤止脸上带着不好意思。


    但还是道:“学生是想跟殿下买一下竹杯的制作权。”


    原来,汤止是地方州县的学生,因为成绩好,被推举进入国子监。


    汤止父母本就是因为儿子读书,才努力挣钱搬到县城。


    儿子进了国子监,夫妻俩都很高兴。


    于是一拍手,干脆决定,全家都来京城讨生活。


    既能照顾在国子监上学的儿子,又能带剩下的儿女出来见见世面。


    汤家夫妻俩,很大胆,又很有想法。


    用攒下的身家,在京城租下一处屋子,既可以用来住人,又可以做生意。


    夫妻俩在老家的手艺,就是靠卖早食。


    汤止知道父母的辛苦。


    平时休假也会多帮忙。


    对生意上的事,也多有关注。


    所以,一看见一溜小孩捧着竹杯,吃着夹馍。


    汤止的脑袋就灵光一闪。


    觉得这“便携早食”,可能是未来的流行风向标。


    心下留意。


    一打听,才知道那群小孩身份不简单。


    是太子殿下,和他的伴读。


    汤止本来想退缩。


    觉得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能够和太子殿下谈生意呢?


    主要是,他们家,恐怕也拿不出什么钱财。


    后面,还是听多了同窗说的太子殿下身边伴读的事。


    才觉得,太子殿下兴许,平易近人呢!


    于是,就有这次的突然“拜访”。


    也只能在学堂拜访了。


    出了国子监,他连宫门口都进不了。


    本来还发愁家有个“败家爹”,愁钱财之事。


    听到对方要给他送钱。


    朱小垠眼睛立马亮了。


    汤止觉得,殿下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立马“热切”了。


    汤止觉得,竹杯制作权,肯定不能买断了。


    主要是,他们家也出不起这个钱。


    所以,汤止想出分红的办法,自己家六,殿下四。


    “殿下觉得怎么样?”


    汤止忐忑问道。


    不知道殿下满意不满意这个分红?


    他也不想多要,但家里的铺面,还有食材,器皿成本,都得算进去。


    “殿下,我觉得他可鸡贼了!”


    朱小垠刚想点头。


    就听到张骥在他耳边悄悄道。


    “嗯?”


    什么意思。


    小胖子看着胖,但心思可细了。


    “他跟殿下分红,那就可以打着殿下的名义做生意了。”


    说着,还瞅了一眼汤止。


    觉得对方可真鸡贼。


    “你想打着我的名号?”


    朱小垠直接问道。


    汤止一顿。


    不敢欺瞒太子。


    实话实说:“学生确实有这个心思。”


    “但学生,却是不敢乱用殿下名头,为非作歹的。”


    汤止坚定道。


    “他说不会用我名头做歹!”


    朱小垠跟张骥说悄悄话。


    “殿下,你信吗?”


    张骥问。


    “我信啊!”


    朱小垠点头。


    随后轻描淡写道:“如果他敢欺骗我,我就让我爹砍他的头,把他们一家流放了。”


    张骥一顿。


    是啊!殿下可是太子。


    对方敢欺瞒,给他教训就是。


    哪用得着想前想后。


    悄悄话结束。


    朱小垠同意了汤止的生意。


    ……


    勉强解决了钱财的烦恼。


    朱小垠终于阴转晴了。


    心里乐滋滋的,觉得自己可真棒!


    才三岁就能挣钱养家了。


    …


    因为黑板粉笔的事,还在研究中。


    所以,课程还是得临摹习字。


    首先,当然得得学会拿毛笔了。


    “拿毛笔的姿势有三种:五指,三指,两指。”


    贾跃在课堂上给大家展示。


    “两指,是魏晋时期流行的捏笔法,适用于草书。”


    “而且,魏晋时期的人,喜欢席地而坐,两指捏毛笔,会很轻松。”


    “宋元之际,是三指捏笔。”


    “现在,大家都习惯五指握笔。”


    贾跃拿着一只毛笔,大拇指,食指,中指捏住毛笔下端,无名指和小指顶住笔身。


    一群小孩学着先生的捏笔的样子。


    开始尝试。


    第一次,总觉得别扭得很。


    贾跃走前头走到后头,查看大家的捏笔姿势。


    遇到不对的,会停下来纠正。


    “殿下,是三指捏笔,不是四指捏笔。”


    贾跃看到朱小垠,拇指,食指无名指,小指,捏住笔,中指抵住笔身。


    纠正道。


    朱小垠看着自己的小胖手,他下意识就做成这样了。


    贾跃上前纠正。


    终于回归到,拇指食指中指捏笔,无名指小指,抵住笔身。


    “殿下试试,正确的姿势比较轻松。”


    朱小垠就着正确姿势,凭空乱画。


    还真是,没刚才的别扭。


    贾跃拿起旁边的另一只毛笔,蘸了蘸墨汁,在桌上的白纸上写起来。


    写的是教导的《千字文》百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从左到右的竖排顺序。


    看着学正严正的姿势,下笔的丝滑,端正的字体。


    朱小垠突然感觉到毛笔字的魅力。


    “先生好厉害!”


    一群小孩围过来。


    都被学正大人的字征服了。


    贾跃没有斥责他们课堂上不守规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祭酒大人的字,可比我的端正多了。”


    贾跃谦虚道。


    接着又赶紧道:“陛下的古隶书字体,也是造诣非凡!”


    这话,贾跃还真是没有拍马屁的嫌疑。


    皇帝虽然有些地方肆意了些,但在文学造诣上,却是不可指摘的。


    毕竟,连先帝都夸赞神童,谢迁刘健都认可的赞誉。


    自然不是虚的。


    “我爹写的字,比这更好?”


    朱小垠表示怀疑。


    “自然!”


    贾跃半句不虚。


    朱小垠心想,回去他可得让他爹写给他看。


    ……


    放学后。


    朱小垠坐上马车。


    “殿下殿下!”


    车外传来呼喊声。


    高忠掀开帘子一看。


    “殿下,是寿宁侯家的小公子。”


    朝朱小垠禀道。


    朱小垠一时没反应过来,寿宁侯是谁。


    “就是陛下刚进宫时见到的国舅姥爷!”


    高忠提醒道。


    这一说,朱小垠想起对方是谁了。


    皱起小眉头。


    他对这这人印象可不好。


    谁让第一次见面,对方就斥责了自己的人。


    “殿下!”


    听声,人都来到马车旁了。


    朱小垠只能伸出头。


    就见两张长得有些相似的面容。


    “你们是双胞胎?”


    朱小垠惊讶道。


    连想发脾气都忘了。


    张湒张谞一笑。


    “殿下猜的不错,我俩是双胞胎!”


    两人是张鹤龄之孙,三品锦衣卫指挥使张教之子。


    朱小垠看着两张相似的娃娃脸。


    怎么也没有把对那国舅姥爷的不满,迁怒到对方身上。


    “你俩找我何事?”


    朱小垠问道。


    张湒脸色微红。


    “祖父让我和二弟,邀请殿下去府上做客。”


    原来,张鹤龄察觉太子殿下,好像对自己有点莫名的不满。


    为了维持和太子殿下的关系,所以,派出年龄不大的孙子出马。


    “不行!”


    朱小垠还没说话呢,还没上英国公马车的张骥立马叫了。


    “咚咚咚”跑过来。


    “殿下可是先答应我的!”


    小胖子伸出小胖胳膊挡在张家兄弟面前,像是怕他们把人拉走一般。


    张湒张谞笑容一顿。


    英国公世子怎么横插一脚?


    “对,我先答应的张骥。”


    朱小垠点头附和。


    张家兄弟对张骥心生不满。


    但对方的身份,他们又不敢正面刚。


    “那,殿下去完英国公府,可以再来寿宁侯府吗?”


    只能委婉提议。


    朱小垠苦恼。


    怎么这么多人爱邀请他啊?


    太受欢迎真让人烦恼。


    感觉他成一块红烧肉了。


    但看两兄弟小心翼翼,又带着任务在身。


    对方还跟自己沾亲带故。


    朱小垠也没让两人为难,遂答应了。


    张湒张谞立马高兴。


    “那我们回去就通知祖父,到时欢迎殿下大驾光临!”


    朱小垠点点头。


    得了应承,两兄弟高兴走了。


    “殿下,别忘了先去我家!”


    哦,还有张骥的特意叮嘱。


    “知道了!”


    朱小垠回道。


    张骥这才放心去坐车。


    等人都散了。


    朱小垠长长地叹口气。


    “高忠,我们家亲戚多吗?”


    突然问道。


    高忠语塞。


    不知道该咋说。


    “殿下,好像,是挺多的!”


    不是挺多,是非常之多。


    基本上各地都有藩王后人,后人的后人,子嗣庞大。


    “有一百吗?”


    朱小垠往扩了说。


    想想,他跟师父在江南的时候,只有唐寅和桃笙两个邻居朋友。


    多清闲啊!


    每年春节,看着别的小孩,被父母带着到处走亲戚。


    朱小垠是一点也不羡慕。


    除了跟唐家拜个年。


    他跟师父就窝在家里吃吃喝喝,睡大觉。


    吃饱喝足,去街上看戏,看烟火表演。


    日子很是悠哉。


    他才不想多七大姑八大姨呢。


    “呃……”


    高忠尬笑。


    “殿下有点委婉了,一百,再多个几十倍。”


    “几千?”


    朱小垠惊了。


    他们家是养猪吗?


    高忠点头。


    随即解释道:“殿下,其实,从□□开国绵延到现在,这个人口,也不算太多。”


    不说中间那些死的死,绝的绝的宗室。


    就□□,太宗……到现在,已经几朝几代了。


    人数自然会增多。


    “这些,都是我爹出钱养?”


    朱小垠皱紧小眉毛。


    高忠点头。


    朱小垠的眉毛皱得更紧了。


    本来还高兴自己挣钱了的喜悦,立马被一扫而空。


    心落到谷底。


    他咋觉得,他家这份家业,就是个天坑。


    谁继承,谁倒霉!


    养这么多人,肯定要很多钱。


    他去哪找钱啊?


    突然同情起自己老爹。


    ……


    “啊嚏”


    朱厚照打了个喷嚏。


    总觉得有人念叨自己。


    看着奏折上的内容,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是谁念叨了。


    “陛下,小心着凉!”


    张永给朱厚照披上长袍。


    朱厚照看着奏折上面的内容:陛下躬上圣之资,不法古帝王兢业万岁,择政任人,乃溺意长生,屡修斋醮,兴作频仍。数年来朝仪久旷,委任非人,遂至贿赂公行,刑罚倒置,奔竞成风,公私殚竭,脱有意外变,臣不知所终。”1


    里面阴阳怪气,朝廷拖欠俸禄一事。


    朱厚照气笑。


    老子做一件龙袍,都得拿盐引赊账。


    真以为他有钱啊!


    要不然也不会让刘瑾不要命地搞钱了。


    这些宗室,还脸大如盆,理直气壮地要钱。


    正事不干,屁事挺多!


    完全忘记宗室被太宗限制不能参与政事,从四业的祖训。


    想想自己穷的叮当响,还要给吃白饭的宗室发钱。


    朱厚照就气不过。


    ……


    “爹!”


    正在朱厚照发脾气的时候。


    他的好大儿好容易登门了。


    “载垠,你今天怎么来了?”


    儿子主动来找自己,朱厚照还是很高兴的。


    张永把小主子迎进去。


    朱小垠愁着一张小脸。


    “怎么了?”


    “是有人欺负你了?”


    朱厚照眼神立马危险起来。


    朱小垠抬头。


    眼神同情地瞅了他爹一眼。


    接着叹口气。


    “怎么老气横秋的?”


    朱厚照有些好笑。


    朱小垠突然伸出手。


    拍了拍他爹的大腿:“爹,你辛苦了!”


    朱厚照一边摸不着头脑,一边心里乐滋滋。


    他儿子懂事了!


    “养猪太不容易了!”


    养猪?什么养猪?


    朱厚照莫名。


    随后问出自己的疑问。


    “爹你要养那么多人……”


    朱小垠立马把今天突然的发现,跟亲爹一说。


    “突然觉得,你屁股底下的位置,好坑!”


    朱小垠感叹。


    朱厚照本来觉得自己勉强过得下去的日子,被儿子这么一说,好像真是继承了一个天坑。


    顿时觉得,屁股下的龙椅,硌人得慌。


    因为老爹的政策,导致自己穷的叮当响的朱厚照,终于找到可以吐槽的对象了。


    “可不是!”


    “爹也这么觉得!”


    “你爷爷减税减的帽子亮堂堂,可坑苦了他儿子。”


    朱厚照就跟自己儿子吐槽道。


    “不说宗室,就是朝臣的俸禄,都得紧着裤腰带发。”


    朱厚照叹口气。


    这些话,亲娘不理解,朝臣不能说,只能找儿子吐槽了。


    父子俩说完,都一脸苦大仇深。


    “能不养宗室吗?”


    朱·没良心·垠说道。


    “不行!”


    “不养的话,不说宗室要乱,太祖爷都得从地下跑出来骂朕。”


    “那,让他们不吃白饭,干活才有饭吃?”


    “也不行!”


    “祖训规定,不能让他们参与政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朱小垠急了。


    那不就是养猪吗?还不能宰。


    他可不想填天坑。


    朱厚照看儿子急得小脸通红。


    大发慈父之心安慰道:“放心!好歹还能撑个上百年。”


    “不会坑到你的!”


    朱小垠还是不满。


    但一时找不到好办法。


    “养猪”这个话题,只能搁下再议。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朱小垠这天晚上,狠狠做了个“噩梦”。


    寒风凄凄惨惨戚戚。


    一身黄袍的人,身骑大马,手持银枪,带着几十个太监在宫里像没头苍蝇转来转去。


    口中喊着“开门!”


    但宫门丝毫不动。


    ……


    画面一转。


    一颗孤零零的歪脖子树下。


    穿着蓝袍的人,披头散发。


    嘴里念念叨叨:“……,逆贼直逼京师,虽朕薄德匪躬,上干天怒,致逆贼直逼京师,然皆诸臣误朕也………”


    然后,伸着脖子就挂白绫上。


    “住首!”


    朱小垠惊叫。


    “殿下,殿下,怎么了?”


    伺候的宫女连忙掌灯。


    高忠听到声响,也赶紧进来查看。


    看到朱小垠满脸冷汗。


    赶紧拿帕子给他擦擦。


    “准备热水,给殿下擦洗身子。”


    朝守夜的宫女吩咐道。


    出了汗,必须得把身体擦干,要不然容易得风寒。


    “是!”


    宫女立马去准备。


    “殿下别怕!”


    高忠以为朱小垠还沉浸在噩梦里,轻声安抚道。


    “我要师父!”


    “我要爹!”


    朱小垠突然出声道。


    高忠立马让人去叫陛下。


    …


    朱厚照刚在刘良妃这歇下。


    “陛下,你都好久没来臣妾这了!”


    刘良妃微嗔。


    “朕身体刚好,自然不能多房事。”


    朱厚照解释道。


    随后一把拉过刘良妃。


    “陛下,钟粹宫来人!”


    守门的太监禀告。


    朱厚照一听钟粹宫,就立马推开身边的女人。


    随后胡乱整理了一下衣衫,就急步出门。


    “太子殿下出了何事?”


    连忙问道。


    “回陛下,殿下做了噩梦。”


    钟粹宫的小太监禀道。


    朱厚照立马担忧起来。


    然后急步离开,往钟粹宫去了。


    ……


    “载垠怎么了?”


    朱厚照进来,就立马关心道。


    “爹!”


    朱小垠爬到他爹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


    “爹在呢!”


    朱厚照还以为小孩是被噩梦吓到了,立马抱着轻声哄着。


    还学着小时候奶娘安慰他的样子,拍了拍小孩后背。


    殿内一时气氛温馨。


    宫女太监们,都没有见过陛下这样的“慈爱”过。


    “爹!”


    “咱们不能杀猪,还得养着,毕竟,咱们姓一个朱,一个祖宗,只有自己人可靠!”


    朱小垠突然道。


    张永立马有颜色地让所有人退出去。


    “怎么突然这么说?”


    朱厚照轻声问道。


    担心小孩还在梦魇,说着什么胡话。


    朱小垠随即把自己刚才做的噩梦,毫无二心地跟亲爹说了。


    朱厚照眼神微沉。


    他丝毫不觉得他儿子在胡说八道。


    按照那帮人的尿性,可能最后,还真干得出来。


    “爹,咱们还是得用自己人。”


    朱小垠给他爹吹枕边风。


    朱厚照想想开国到现在,宗室起,宗室落,勋贵起,勋贵落,文臣起,宦官起,还有□□设下的锦衣卫,几方斗来斗去。


    但哪个皇帝,都没想过,用宗室。


    除了所谓的祖训。


    谁都怕“太宗之举”重蹈。


    就是太宗本人也怕,所以,才立下祖训。


    把宗室圈养起来,养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蛀虫。


    没想到,最后坑了后代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