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姜璟表情裂了,从未想到过这个称号有朝一日会戴她头上。


    你不能因为有个大老虎,就随便叫别人虎力大仙吧!


    县令通宵处理白河村的事情,熬得双目通红,精神不振,此刻自然没有那个精力关注旁的。他请两人坐下,说起审问结果。


    起初白河村民根本不肯承认,口口声声说是精怪作祟,是县令请来的道士和尚无能,没能揪出作祟的东西,导致白河村被精怪报复,好端端的孩子落水身亡,他们无奈之下只能遵从。


    鉴于官府对百姓的威慑力,当然不是这么直白指责,哭天抢地喊冤,哭诉那些道士和尚都是招摇撞骗的骗子,驻守一月无功而返,害惨了白河村。


    又道姜璟和桑咸与精怪是一伙儿的。


    反正都是别人的错,白河村无辜可怜又无奈,一点错都没有。


    县令在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久,还干出一番不错的成绩,当然不会被几个刁民糊弄了去。


    白河村民口径一致,可见在县令的人抓他们前特意串通过的。


    听他们一口咬死,县令不慌不忙,直接以淫祀的名义把白河村民分开来一一审问。


    所以淫祀就是邪祭,神不能乱拜,祭祀神的方法也是有规定的,不合时宜,不合礼制,不合对象,都是淫祀。


    像白河村这种,随便找个日子,以活人作为祭品,自己私底下聚一块举行祭祀,妥妥的就是淫祀。


    没人举报的话当然无事,捅到县令跟前就是个收拾他们的由头。


    关于河伯之事村民们统一过口径,可把角度调转到淫祀上,他们就慌了。


    因为确确实实发生了,白河村民都是参与者,不管他们是真的祭祀河伯还是被精怪所骗,本质上就是在淫祀。现在想要改口供说根本没有这回事也晚了,前面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被逼无奈时,亲口承认了祭祀之事。


    现在要是说没有,就是自打嘴巴。


    何况被选做祭品的苦主就在县令这边,容不得他们狡辩。


    县令以此为借口,撬开村民的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肯指认背后指使之人,就能从轻发落,否则一律当做淫祀同党处置。


    村民哪见识过这种阵仗,心理防线被打破,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大部分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村长和族老突然宣布河伯显灵,要在村里挑人选进行活祭。还因为之前抗拒,村长和族老被河伯报复,孙子落水身亡。


    如果还顽抗,下一个被报复的不知道就是谁了。


    慌乱之下,大家只能遵从,从村里的女孩挑选送给河伯的祭品。


    经过一一排查,目标锁定在村长儿子和族老儿子身上。


    时间紧迫,必须要在与河伯对峙前拿出妥善方案,县令根本不敢耽误,把人提出来仔细审问。


    他们不过是普通的庄稼汉,有点嘴硬,但又没那么硬,想要保住秘密也要看县令手下专门干审讯的行刑之人答不答应。目标范围缩小到这个程度,用点手段不算冤枉了他们。


    没过多久,他们就把事情吐了个干净。


    确实是他们抓了红鲤鱼精,并将其杀害分尸,各自带部分回家煮成鱼汤。


    家里的小崽子兴高采烈回家,说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落水被白河里的精怪救起。稍微一问,竹筒倒豆子的把事情经过全都说了。虽说是精怪,听起来实在单纯,心智和孩子没什么区别。


    村长的儿子不由动了心思,都说精怪命长,还会各种神通,这要吃了不得延年益寿,百病全消。


    厉害的抓不着,这样傻不愣登的小精怪怕什么。


    如果真是凶残的,这些在水边玩耍的孩子哪里还能回的来。


    可见是天降的机缘,赚了大运。


    他才出门,看到村里几个族老的儿子也拿着网兜出来,就知道大家打着一样的心思。


    旁的村民见到他们这样,哪怕好奇,心里痒痒的,全都歇了心思。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在孩子们的呼唤下,小精怪游到水边,趁机下网,可惜只抓到一尾红鲤鱼。


    他们满脑子都是延年益寿,占了大便宜,根本不管红鲤鱼精的哀求哭嚎,动作熟练的剖开鱼腹,将其活活分尸。


    可能因为红鲤鱼精体型比小伙伴要大,所以才慢了一点吧,总之他们每人分到一块,兴冲冲回家。


    这天喝的鱼汤是他们喝过最美味的。


    鱼肉有限,煮出来的汤也有限,只分给家里的男丁,兄弟们每人一口,尝尝味道,也算是有福同享。当父亲的能分到一碗,儿子得了这样的宝贝,孝敬父亲。剩下的他们自己喝了,半点都没有给妻女。


    直到河伯派部下要求村长交出杀害红鲤鱼精的罪魁祸首,他们才知道糟了。


    可鱼汤喝都喝了,不可能剖腹取出来还给河伯。


    作为获利者,更不想因为这件事丧命。


    村长和族老们聚到一起商议,决定找县令告状,就说有精怪作祟。只要把河伯除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奈何算盘打得噼啪响,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发展。


    县令找来的人在白河村驻守一个月,沿着白河到处搜查,都没有找出所谓的邪祟精怪。


    几个老头心里不由咯吱一声,莫非因为人家是正经河伯?


    这些人退去后,河伯没有立马找上他们,不由心存侥幸,也许河伯忘记了这件事呢。或者是县令派来的道士和尚虽然没能成功揪出河伯,可谁知道那是真的河伯,还是假的,看到这么多人吓破胆跑了也不一定。


    随后传来一个噩耗,他们的孙子落水淹死了。


    尝到红鲤鱼精这个甜头,他们儿子想要再抓几个小精怪,那鱼汤的美味简直令人魂牵梦绕。


    孩子落水时明明看到水里浮现出几尾小鱼儿,盯着他们这边看,普通的鱼不会是这个反应,很可能也是河里的精怪,但就是迟迟不肯过来。于是让其他小孩也下去,总能把它们吸引过来吧。


    它们试着游过来,又停住,过了一会儿又往前靠了靠。


    几个大人的注意力都在这几个小精怪身上,利欲熏心,根本没注意落水里的孩子。


    紧紧盯着它们,近一点,再近一点……


    忽然全都一哄而散,沉入水里不见。


    他们才恍然回神,落水的孩子们没声响了。


    摆明就是这些水里的精怪故意报复戏耍他们。


    顿时恼羞成怒,可把他们气坏了。


    村长和族老们痛心不已,好好的孙子就这样没了,竟然被畜生戏耍,简直可恨。


    然后河伯的部下又来了,诡异的出场方式,令人胆寒的压力,都不是区区小精怪能够比的。


    顿时如一盆冷水泼下来。


    小小精怪玩起心眼就能要了他们孙子的命,不管河伯是真是假,想收拾白河村轻而易举。


    几个老头之间的气氛十分沉重,让他们为了村子送自己一家子去死,如何愿意。


    然后想出了活祭这个主意。


    河伯是因为红鲤鱼精被杀害才生气的,那就送活祭过去,一命换一命,只要能求得河伯原谅,这件事就过去了。


    白河只是死了一个小精怪而已,他们可以多送一个,一换二,够本了。


    这个人选当然不能从自家出,家里不愿意养赔钱货的人家多的是,出点彩礼把人换走,也能堵了别人的嘴。


    顺理成章选出两个姑娘,作为活祭扔下白河。


    结果河伯根本不满意,又派部下催了一次,让他们快点交出罪魁祸首。


    几个老头可委屈,都搭上两条人命了,河伯竟还不满意,这般不近人情。


    难道真要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于是就找上了大丫的爷爷,还没商讨好,当天夜里这个死丫头片子居然带着妹妹一起跑了,第二天才发现。村长和族老们深觉晦气,利索挑了三个小姑娘,五花大绑送去河边。


    桑咸忽然跑出来阻止,理所当然触怒了他们。


    是不是河伯要求活祭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河伯息怒。一个河伯已经如此难缠恐怖,要是事情闹大,把那什么月庭湖水君牵扯进来,还有白河村的活路吗。


    这是想让他们不得好死啊!


    老头们做贼心虚,老头们的儿子更是如此,自然对桑咸喊打喊杀。


    要不是姜璟及时赶到,他们是打算就地打死桑咸扔到白河里。


    县令审问出这些东西,被气个半死,想他这个县令当的兢兢业业,没想到差点被这种蠢货所连累。若非高人拦下白河村的活祭,前来告知他这件事,怕是白河河伯暴怒之下令河水泛滥,冲垮整个白县,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河伯仁善,只追究罪魁祸首,可白河村的刁民摆明了是蠢的,事后胡言乱语,妖言惑众,还不是要他这个县令来收拾善后。


    想到后果,县令便恨的牙痒痒。


    他无比诚恳道:“仙师与虎力大仙能请出河伯,可见是得道高人,到时候劳烦两位为本官美言两句。”


    “河伯劳苦功高,白县的一切离不开白河,可千万不要因为这等刁民,令河伯与白县生出龃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