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宽阔温暖的胸口,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白鱼鱼一惊,想后退,却发现被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揽住了腰,退不了。


    她仓皇抬起头,目光在黑暗中迷离。


    雪夜中,小宫灯散着昏黄的光,玄煜俊美的脸半隐半现,有种朦朦胧胧、若即若离的感觉,仿佛是梦,很不真实。


    玄煜缓缓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在白鱼鱼白嫩的脸上。


    敏感的肌肤感觉到一丝丝的痒。


    白鱼鱼缩着脖子想躲。玄煜的胳膊往里一收,让她更靠近他些许。她冷,他的身体热,她从他身上汲取着源源不断的热量,很快,她也热了起来。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仿佛他们靠在一起,两颗心脏出奇的有了默契,有了同样的跳动节律。


    飘散的雪花仿佛变作一个个小精灵,旋转着为这两个在白雪地里、红梅林间,相拥在一起的人欢欣。


    白鱼鱼张着眼眸,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感觉蔓延全身。玄煜缓缓低头,白鱼鱼紧张得不敢呼吸,一片雪花落在她的脖子上,她冷得一哆嗦,手一松,小宫灯栽在雪里,那丁点昏黄的光也灭了。


    一抹温热擦过她的脸颊。


    白鱼鱼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抓紧玄煜的袍子。


    玄煜笑着握住她的手,察觉她的手一片冰凉,又不禁皱起眉头,牵着她走到梅树下架着的一座秋千旁。


    冯公公领着小太监落在后面待命,见状立马上前清扫秋千上的积雪,又给铺上了棉垫,然后识趣地退到远处。


    秋千轻轻摇摆,玄煜坐在秋千上,白鱼鱼被他抱在怀里。


    “皇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你想回去。”


    “呵呵,想,这外面挺冷的。”


    “知道冷就好。”


    知道冷,才好打消要与李幸朴赏花的念头。


    玄煜想着,微微勾起嘴角,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


    但他到底是没想真的冻坏白鱼鱼,知道她手冷,便攥着她的手不松,用他温热的手心一直给她暖着。


    这一夜,临近天亮,白鱼鱼才终于被玄煜抱回承恩殿。


    回了承恩殿还没完,白鱼鱼用被子捂着冻僵的小脚,在玄煜的眼神逼迫下,开始了她推迟大半夜的表演。


    她一声接一声的叫着,起初叫得很卖力,很大声,但是干巴巴的,让人听了只想笑,后来叫得疲惫了,晕晕欲睡,那闷着的哼哼唧唧,倒真像那们回事,玄煜听着,眼神从戏谑变得灼热。


    白鱼鱼毫无察觉,脚焐热了,人也困了,歪头一倒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玄煜估摸着时辰不早了,压下那点心猿意马,起身,回紫宸殿,洗漱、更衣,去往宣政殿主持朝会。


    白鱼鱼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在天上。


    朝会也已经过半。


    从小太监处得知玄煜的去向,白鱼鱼瞠目结舌,这是什么人间卷王!


    半夜心血来潮漫步雪地赏花,赏完花后要给起居官一点素材,又逼着她演戏,完了,他还掐着点去上早朝!


    都已经劳累过度,亏空得肾虚了,还不知收敛,啧~


    *


    回到紫宸殿中,白鱼鱼抱着小黑狗,坐在檐下的马扎上,手肘支着膝盖,手掌顶着下巴,苦恼地想,似乎来到紫宸殿后,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仔细想想,自她在狱中梦见自己是福星起,心中所想,十有八九能实现,唯独这一回想回猪场的愿望,竟迟迟没能实现,难道是她的心不够诚?


    想着,白鱼鱼拍拍狗屁股,让小黑狗下地自己玩儿去,她则双手合十,微微仰头,带着虔诚的微笑,在心中许愿——


    【神呐!让我回养猪……】


    愿许到一半,一个小小的东西砸在她额头上,滚落在她脚边。


    白鱼鱼一惊,睁开眼,低头一看。


    一张纸条子,画着一个神秘符号。


    王太后在召唤!


    白鱼鱼心头一紧,警惕地四下张望,不见有人。


    诶?王太后竟能使人在紫宸殿中给她传信!


    看来,紫宸殿也不安全。


    白鱼鱼的心砰砰乱跳,感觉一把刀悬在头上。她站起来,神色忧虑地在檐下踱来踱去。


    怎么办?躲在紫宸殿都不安全,她还回西内苑?岂不死得更快?


    要不——


    去见王太后一面,先将那老毒妇敷衍着?


    不成!那老毒妇若是嫌她办事不利,直接结果了她,她岂不是自己上门送死?


    要不——


    向玄煜坦白一切,也许,他会看在她尽心尽力侍奉他两回的辛苦上,不予计较?


    白鱼鱼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雪停后碧蓝的天,叹一口气。


    玄煜这人阴晴不定,也是难以捉摸。


    一时拿不定主意,白鱼鱼拍拍额头,打住杂乱的思绪,定睛一看,小黑狗不知去了哪里,她四下张望,皆不见狗影。


    惨!


    狗若是闯了祸,出了事,她不必想别的,今日就会没命。


    紫宸殿里没有狗,白鱼鱼往殿外去找,又怕殿外有王太后的网,叫了三个宫人随她一起,一个与她一路,另两个一路,四人分头在宫中找狗。


    找着找着,找到德太妃宫外。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德太妃的住处出来。


    白鱼鱼一见,眼眸发亮,疾步迎上去。


    “大瑶!”


    知她是在找狗,大瑶笑着说,狗进了德太妃宫中,太妃喜欢得紧,想留狗玩一会儿,正要让她去紫宸殿报个信。


    白鱼鱼闻言,松一口气,让那名随她一起的小太监先去将另两人唤回紫宸殿去,再来,她懒得多走动,就在此处等着德太妃尽兴后放狗出来。


    大瑶前去向德太妃报备,很快便出来,请她入内,说是德太妃要见她。


    白鱼鱼心头一紧。


    大瑶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领着她往里进时,悄声与她说:“不必怕,德太妃一向和善,不会为难人的。”


    白鱼鱼略略回想,似乎真的从未在宫人口中听闻过德太妃的恶名,大瑶伺候在德太妃身边,也是这样说,想来她也不必太紧张。


    刚打帘子进入内殿,小黑狗便蹦蹦跳跳地扑到她脚边。


    白鱼鱼没理它,恭恭敬敬走上前,向德太妃请安。


    德太妃:“起来吧。”


    白鱼鱼缓缓起身。


    德太妃笑着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让她不必拘谨,坐下说话。


    白鱼鱼心想,大瑶说得没错,德太妃确实很和善。


    收起最后一点紧张,白鱼鱼规矩坐到德太妃指着的位置上,缓缓抬头,竟发现一旁还坐着一个人。


    碧芸。


    一番闲聊后,德太妃忽然问起白鱼鱼可有饮用避子汤。


    白鱼鱼一愣,而后如实以告,“不曾。”


    别说她与玄煜没怎样,不必喝,就玄煜那看一眼就倒的,根本用不着。


    德太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皇帝为国事操劳,耗损精神,你在紫宸殿中随侍在皇帝身旁,可要替哀家多多关心一下皇帝。”


    白鱼鱼:“是。”


    见德太妃忧心忡忡的模样,白鱼鱼心中动容,这位德太妃虽只是玄煜的养母,但显然还是关心玄煜的,比王太后那位嫡母好得多。


    一番交谈下来,白鱼鱼确信德太妃是个和善的人,渐渐放松。


    德太妃看一眼在她脚边磨蹭的小黑狗,说:“这狗倒是喜人,往后,你常带着狗来,让哀家这万福宫也热闹一些。”


    白鱼鱼略微有些诧异,仍旧点头,“是。”


    据她所知,德太妃除了玄煜这个养子外,还有一子一女,为何竟有一种空巢老人的寂寥之色?照理来说,养子成为九五之尊,尽管王太后仍在,德太妃在宫中也该是春风得意的。


    碧芸说着恭维的话哄德太妃高兴。


    白鱼鱼一面听着,一面暗自思忖。


    没一会儿,德太妃扶着额头,像是犯了困,让白鱼鱼与碧芸离去。走出万福宫,白鱼鱼抱着狗与等候在外面的紫宸殿小太监一起离开。


    碧芸领着随侍的宫女,快步追赶上前。


    白鱼鱼诧异地看她一眼,碧芸的住处与紫宸殿离得很远,并不顺路。碧芸笑着看向随侍的小宫女,说是替德太妃给紫宸殿送东西。


    点了点头,白鱼鱼退后一步,让她先走。


    毕竟,碧芸是才人,而她是宫女。


    一向争强好胜的碧芸,竟然并不介意与她并肩而行,但那小太监不行,狗,也不行,催着白鱼鱼将狗交给小太监,她便亲热地挽住白鱼鱼的胳膊,带着她往前走,一面走着,一面悄声说:“太后召你两回,你全无回应,你可知,太后大为恼怒?”


    白鱼鱼眼皮微颤。


    碧芸竟搭上了王太后的船。


    “没错,当初我说咱们联手,防着王家女入宫,可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无身家背景,如何与王家女抗衡?不如先抱上一条大腿。”


    “你……”


    “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何不投靠德太妃,呵,你恐怕还不知道,皇上幼时差点被德太妃所害,且皇上的生母,也曾遭德太妃毒手……何况德太妃身后的势力远不及王家。”


    说着,碧芸将一个小小的药包塞进白鱼鱼手里。


    “不必多用,每日用指头沾上一点,给皇上服下,神不知鬼不觉……”


    白鱼鱼攥着小药包,瞪着眼睛看着碧芸。


    碧芸紧紧握住她的手,“太后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珍惜——”


    她的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阴险恐怖。


    白鱼鱼连忙连连点头。


    碧芸这才满意一笑,以一种骄傲的姿态说:“白鱼鱼,这一次,你聪明一些。等成了大事,我会向太后说你的好话的。”


    白鱼鱼继续连连点头。


    回到紫宸殿,白鱼鱼躲进宿舍里,趁着没人,掏出小药包,屏住呼吸打开看。


    白色的粉末,不知是什么有毒有害物质。


    “诶?你拿着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