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漫步御园?赏花?


    玄煜本就冷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该死的白鱼鱼,真该死啊!


    系统:【警告!警告!】


    玄煜端起案上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


    冯公公吓一大跳,皇上怎么越来越阴晴不定了?真的不需要请太医来看看么?


    玄煜深吸一口气,平复片刻,将空了的茶盏撴在案上,发出一声脆响。冯公公颤颤巍巍凑上前,捧着空茶盏退出殿外,不多时,一个人端着新茶进入殿中。


    玄煜乜斜一眼,眯起凤眸。


    来奉茶的竟是白鱼鱼。


    这自然是冯公公有意安排的。


    白鱼鱼来得不是很情愿。小黑狗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脚边,作为皇帝的新宠,没人敢拦它。


    白鱼鱼低垂着头,动作谨慎,听了冯公公善意的提醒,只想奉完茶便退出去,不愿招惹玄煜分毫。


    玄煜却从发现她入殿那一刻起,便死死盯住她,目光灼灼,要吃人似的。


    白鱼鱼并未察觉,放下茶盏,便往后退。


    玄煜冷声道:“站住。”


    白鱼鱼撇撇嘴,眼里闪过一丝“果然逃不过”的无奈。


    玄煜缓缓走到她跟前,呼吸粗重,瞪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虽然低着头,粉嘟嘟的小脸,也能瞧见几分。


    玄煜微微抿唇,沉默片刻,忽然说:“抬起头来。”


    白鱼鱼咬紧牙关,勉强挤出一点假笑,才缓缓抬起头,眼睛仍旧规矩地低垂着。


    这双眼睛刚刚追着李幸朴,恨不得黏人身上去,现在倒是知道规矩了,怎么的?敢追着看李幸朴,不敢偷看他一眼?是怕他,还是觉得他不如李幸朴?


    该死的白鱼鱼,真该死啊!


    玄煜眯着的凤眸中风云变幻,神色复杂。


    系统在这时又在他脑海里吵闹,吵得他失去耐心,拂袖转身,冷声道:“滚出去。”


    白鱼鱼终于抬起眼眸,黛色的眉头高高耸起,红润的嘴唇微微嘟着,晶莹的眼珠里包含着诧异、不悦以及莫名其妙。


    玄煜肯定是有什么大病!整天动不动就抽风,她可半点没招惹他,他在气个什么鬼?嘁——他是煤气罐的前世么?整天说炸就炸!太医院有没有精神科?


    脑子里闹得更凶,玄煜烦不胜烦,撑在桌案上,“滚!有多远滚多远。”


    白鱼鱼眼睛一亮:“皇上是要奴回西内苑么?好!奴现在就走。”


    说着,她弯腰抱起一旁懵懂的小黑狗,


    玄煜倏忽转过身,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压顶,深邃的眼眸如同鹰爪一般攫住她。


    他一步步逼近,白鱼鱼搂着小黑狗,一步步后退。


    小黑狗护“主”,朝着玄煜汪汪大叫。


    玄煜不耐烦地瞥一眼狗,说:“带着狗一起滚。”


    白鱼鱼喜笑颜开,“好嘞。”


    说完,兴冲冲地退出殿外。


    玄煜扶着额头,叹一口气,叫来冯公公。


    ……


    *


    白鱼鱼哼着小曲收拾,准备回养猪场去,刚出宿舍门,便见冯公公揣着手等在外面。


    她笑着感谢冯公公平日的照顾,要将怀里的小黑狗交出去。


    冯公公看一眼狗,说:“白小主,恭喜,皇上让您侍寝!”


    真是好大的一个喜。


    白鱼鱼错愕地松开手,犹如天堂坠入地狱,怀里的小黑狗跳到地上。


    承恩殿。


    还是老套路,白鱼鱼洗白白,抹香香,等待侍寝,她虽不是头一回,嬷嬷仍旧尽职尽责地给她讲着那事,从下面到上面,从正经到变态,只图一个字“爽”。


    当然 ,这个“爽”和白鱼鱼无关。


    “……白小主,您可得把握住机会,上一回,皇上没让您喝避子汤,这一回再次召您侍寝,您若是能怀上龙胎,保准往后富贵不愁,刚才老奴说的那些,您千万记住,等皇上完事了,您就夹紧、翘高——”


    说着,嬷嬷指着春宫图上一个弓着身的小人儿。


    “……像这样,您就想着那物是一个小水囊,怎么的,才能不把水撒出……”


    白鱼鱼对这些并不陌生,她可是有给4999头母猪成功配种经验的高级技术员,只不过当这事轮到她身上,光是听着她已经坐立难安,仿佛是屁股上扎了针,耳朵里进了水。


    嬷嬷暧昧一笑,“您已不是头一回了,怎么还害羞呢?您领略过皇上的厉害,今晚,可得省点力气,别再把嗓子给喊哑了,就给哼哼两声,皇上一样疼您。”


    白鱼鱼想到玄煜,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


    入夜。


    这一回,白鱼鱼先躺在床上,等着玄煜大驾光临。


    等到夜深,玄煜还没来,白鱼鱼一下午都在学“技术”,累得不轻,没熬住睡了过去,梦里还是那片海,贝壳似的宫殿,她似乎知道自己在梦里,探究地朝宫殿走去,走进一座人烟阜盛的小城,城中人的装扮大多与中原人不同,彩色的贝壳、海螺、珊瑚穿成的项链是他们身上最普遍的装饰品。


    这是哪里?


    白鱼鱼迷惑地四下张望,所有的人都像是看不到她,在她身边经过,没有停留。她试图伸手抓住一个人,却是水月镜花,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为虚幻,她骤然重回承恩殿,睁开眼睛。


    玄煜正在对她做一些嬷嬷教过她的“事情”。


    白鱼鱼惊叫一声,猛地坐起来,额头被撞了一下,人也终于清醒,睁眼一看,玄煜捂着下巴,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白鱼鱼低头看身上,尽管穿得清凉,但亵裤、肚兜俱在……


    还好,只是一场梦。


    “白鱼鱼!”


    玄煜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白鱼鱼猛然醒神,跪着扑过去,抓住玄煜的袍子,关切问道:“皇上,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做了噩梦……”


    今晚的玄煜似乎有那么一点人情味,听着她做了噩梦,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捂着下巴的手也缓缓放下,没有责罚的意思。


    白鱼鱼刚要松一口气,玄煜忽然又说,“滚下来。”


    白鱼鱼愣了片刻,才明白玄煜的意思,连忙从床上跳到地上,侧身让到一旁,做个恭请的手势,送玄煜上榻。


    玄煜乜斜她一眼,和衣往榻上一趟,闭上眼睛。


    白鱼鱼“噔噔噔”退后几步,呆站着,望着榻上似乎已经睡着的玄煜,不知今晚的戏还演不演。


    寒冬腊月,她穿得轻薄,殿外虽有炭盆烤着,到底是冷的,没站一会儿,在被窝里积蓄的热量便褪去了。


    白鱼鱼搂着纤细的胳膊,冷得直打哆嗦,在她左顾右盼,想寻一件御寒之物时,一床绵软厚实的被子忽然从天而降,一下子蒙住她的头,她没站稳,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好在被子垫在地上,没摔疼,也没冷着。


    她费了些工夫才中被子里寻着出口,钻出一颗小脑袋,往榻上看,玄煜仍旧平躺着,闭着眼,两手抱在胸前。


    诶,今晚的玄煜,人还怪好的嘞。


    白鱼鱼想着,正在笑,一个枕头从天而降,险些砸在她头上。


    吓一大跳,白鱼鱼缓了一会儿,才披着被子挪了挪,张开双臂,将落地后滚到一旁的枕头抱进怀里。就这样坐着,没一会儿,白鱼鱼便哈欠连天,点着头昏昏欲睡。


    玄煜缓缓睁开眼,偏过头看她一眼。


    这样都睡得着,果然和猪无异。


    他转过头去,闭上眼,似乎已不想多管,但片刻后,他还是睁开了眼,叹一口气,翻身从榻上起来,脚步很轻地走到白鱼鱼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一会儿,才歪腰拽着被子,将白鱼鱼整个兜住,一只手提着扔到床上去。


    “哎哟!”


    白鱼鱼瞌睡一下醒了。


    玄煜缓缓走近床榻,垂着的胳膊自然摆动着,有种放荡不羁的野性,平素在人前,他少有这一面。白鱼鱼觉得新奇,也觉得紧张,忍不住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玄煜欺身上前,结实有力的胳膊撑在床上,将小小的白鱼鱼困在其中,“开始吧。”


    开始?


    白鱼鱼张着晶莹的眼眸。


    玄煜微微皱眉,“等着朕动手?”


    白鱼鱼连忙摇头,张着嘴,“啊~”


    玄煜眸色微暗,垂眸,视线落在白鱼鱼红润的唇瓣上,看了一会儿。白鱼鱼紧张得揪紧被子,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再叫第二声。


    玄煜从她唇上移开视线,重新与她对视,似乎在考量着什么。白鱼鱼不知他的心思,很是迷茫。


    他忽然问:“你很新欢赏花?”


    白鱼鱼:???


    玄煜抬起一只手,捏住她瘦削的肩膀,他虽然没有用力,但仍旧带给白鱼鱼十足的压迫感。白鱼鱼连忙识趣地摇头。


    玄煜勾唇一笑,起身,背过去,沉默片刻,忽然说:“御园的梅花开了,随朕去看看。”


    白鱼鱼:???


    *


    冬夜,雪花纷飞,白鱼鱼裹着狐裘大氅,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玄煜身后。


    她再次确认,玄煜是真的有病。


    没病的人谁会大冷的天,还是深更半夜,来赏花!


    “掌灯。”


    玄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白鱼鱼翕动着嘴唇,无声地抱怨几句,提着小宫灯上前,照在覆雪的梅花上。昏黄的烛光下,白白的雪在黑暗中飘洒,红艳的梅花在枝头轻轻颤动,拂散着一股幽冷的响起。


    举着小宫灯,白鱼鱼手酸,没一会儿就顶不住了,为难地问:“皇上,您看够了么?”


    玄煜不置可否,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白鱼鱼松一口气,放下小宫灯,沮丧地垂着头,用小宫灯照着雪地里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跟着上去,每踩一步,都是满肚子牢骚。


    雪夜赏梅这一出,到底还要演多久?


    这还不如她在承恩殿里嚎两嗓子呢,至少殿里不必吹风淋雪,这外面,真是冷死人了!


    白鱼鱼拢紧大氅,顶着风雪往前走,不期玄煜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她正出神,惊觉之时,已停不住,一头撞进玄煜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