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叶见山,乱葬岗
    须臾之间,就到叶见山。


    苏浅浅急忙喊停,在路道口,她单刀赴会,狠狠透了口新鲜空气,她小跑着冲上去,正看见两个家丁往回折返。


    “三,三小姐?”


    家丁吓懵了,那能想到抛尸,被苏浅浅抓个现行。


    “我娘呢!”


    苏浅浅往前看,那山丘上白骨累累,远远就能嗅到尸体腐臭的味道。


    此处环山而凸起,本就是恶水之地,又有乱葬岗,恐是不安生。


    “在……在那!”


    家丁指着山脚,苏浅浅顾不得跟他们吵嚷,快步奔上前,果然瞧见了被草席裹住的妇人。


    她掀开草席一角,借着月光能瞧见方氏面上泛着的血光。


    “娘?”


    “娘!”


    她抱起方氏,探了探鼻息,悬起的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


    万幸,还活着。


    她费力地将方氏抱起,喊住了家丁,留下他们的木板车,将气息孱弱的方氏放了回去,自己推着往回赶。


    “夫人。”


    魏闲站在林子边,漆黑的眼望着山丘,“那里,有东西。”


    他眯起眼来,视力不比常人,赫然瞧着泥地里伸出一只手,抓着尸体拖了进去。


    “我知道有东西,都是死物,你应是看不上,我带来的那些谷子土豆什么的,你吃完了?”不过几分钟,苏浅浅已是热汗淋漓。


    她从四合村到京城,那些家当几乎都带着,只不过是留在了梅落轩。


    魏闲想说,他和苏浅浅说的不是一回事。


    但见苏浅浅推动木板车,卯足了劲,后脚发力,双手颤抖得厉害,他便不再多言,帮衬着苏浅浅一起推。


    本来是很吃力的事,因为有魏闲的加入,苏浅浅几近脱手,跟着一路追。


    “你慢点!”


    “她受伤很严重,你别给颠死了!”


    京城的夜,明月高悬。


    医馆内,打着哈欠的郎中,红着眼,查看妇人伤势,一侧苏浅浅拍下的是一锭金子。


    “我娘怎么样了?”苏浅浅瞧着方氏后背,拳头邦邦硬。


    那后背已经是烂肉一片,不知道打了多少棍子!


    苏家可真是厉害!


    “外伤可医,腿骨断了,接不好的。”郎中揉了揉眼,瞥了眼那金锭子,“姑娘,你看医还是不医?”


    “医!”


    苏浅浅彻夜守在医馆,好死不如赖活着。


    方氏苦了大半辈子,还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


    无论是因为方氏的那一句话,还是为原主尽孝,她都要力保方氏活着,让她在相府得到应有的地位!


    天明时,郎中方处理好伤口,“姑娘,这位夫人恐要一两日才醒来,你看……”


    “人就在医馆住着,这几日劳烦您不要开门,谁来也不开!”苏浅浅说着又拍下一锭金子,“不够的话,您再吱个声。”


    她是爱财,但也不是一毛不拔,相反还极其阔绰。


    血水一盆接一盆的换,方氏躺在榻上,面色无血,仔细一看,她平静安详的样子,还是能窥见年轻时的风姿绰绰。


    “好生照顾我娘,若出了什么岔子,我一把火点了这医馆。”


    苏浅浅落下狠话,走出门时,才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血迹,行人看她皆带着怪异的神色。


    苏府她暂时不想回,看到那几张令人生厌的面容,她怕控制不住火气,把他们团灭了!


    索性找了间客栈落脚,托人去梅落轩传话,自己则沐浴更衣,好好睡了一觉。


    夜色再度袭来。


    客栈里来了个小厮,“夫人,大人请你去茶馆一叙。”


    他们备了马车,倒省得苏浅浅动脚程,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抵达茶馆时,延绵不见头的长街,已经挂满了灯笼。


    夜里,茶馆人没什么人。


    男子坐在临街的位置,一手托着宽袖,一手握着茶盏,正在沏茶。


    他动作行云流水,看来没少做这种事。


    苏浅浅有气无力地拖着步子,在他对面的位置,宛如脱骨了般,瘫软落座。


    “出了什么事?”楚宵琰头也没抬,苏浅浅去了封信,只说有事商谈。


    “没什么。”


    苏浅浅不想再复述方氏的遭遇,也不想靠着楚宵琰解决相府的麻烦。


    楚宵琰抬眼,一杯澄澈的茶水推到她跟前,“让我猜一猜,你想说什么。”


    她慢条斯理地将茶碗揭开,将碗中的茶梗挑出来,“想要搬到相国府,相当于砍掉三殿下的左膀右臂,而今朝中文臣,半数是相国的门生,若想动他,无异于动朝廷根本。”


    苏浅浅捂着茶盏,几分讶异。


    她还没透出个子丑寅某来,这男人就知道她要搞相国府了?


    “你巴不得我跟相国府翻脸吧。”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中伴着茶叶清香,谈不上好喝不好喝。


    “你的选择,不在于我。”


    楚宵琰依旧温吞吞的,“朝中向来墙头草多,作壁上观的不计其数,若相国失势,誓死跟随的恐是凤毛麟角。”


    “所以呢?”苏浅浅云里雾里,楚宵琰是猜中了她的意图,关键是,她要的是解决方案,不是让他来分析利害关系。


    清楚地看到她眼里呈现出的一抹心急,楚宵琰也不再兜圈子,“去查盐政,必然是有所收获,这些年,他们中饱私囊不少。”


    盐政……


    “有用?”


    苏浅浅放下杯盏,深表怀疑。


    照理说,楚家和相府早已水火不容,既然知道着手调查的点,为什么楚宵琰不去查?


    “有用无用,就看证据出自谁的手。”楚宵琰单手支颐,“相国这算是后院起火,你是高举大义灭亲的旗。”


    苏浅浅这下明白了,旁人若是检举,朝廷必然是派人去复查,然而复查中,皆是官官相护,自然是查不出什么。


    若她这亲生女儿告御状,证据呈上御前,那就不一样了……


    “行,知道了。”苏浅浅没心情闲谈,她现在只想光明正大地将苏茂业绳之以法!


    让他引以为傲的官衔付之一炬,让整个相国府万劫不复!


    她起身正欲离开,背后却响起男子轻笑声,“温之好雅兴,这么晚了,还和表亲在这里侃侃而谈。”


    三皇子,容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