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只身赴宴,废物出逃
    祠堂里,阳光从瓦片缝隙中投下来。


    苏浅浅浑浑噩噩半晌,她原以为就一瞬间的事,不曾想,已是天光大亮了。


    等小黑鸡洗完了脸,枕着蹄子,扯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才偏了偏头。


    她很清楚,上次能见着鬼娶妻、老婆婆,全然是因为自己人之将死,半只脚踏进阎王殿。


    后来带着杜文月回村,送棺材,怨鬼归家,才有了阴魂拦路。


    这祠堂里该是很多“人”的,只是她命数增长瞧不见了,若想肉眼见阿飘,必须用牛眼泪擦拭。


    不过现在这些“人”全没了,成了小黑鸡的口粮。


    “你不是小月对吧?”苏浅浅压着额角,仍有些神魂分的茫然感。


    当初,杜文月的魂一下子进了金蛋,她还以为杜文月找到了容身之地。


    而今看来,杜文月早就不复存在,被身边这个坏坯子吃了。


    小黑鸡自然是不会回应她的,苏浅浅撑着台阶站起身,烛火如豆,封闭的祠堂,有着浓重的香火味。


    不知道楚霄琰和云宝会不会来,她得去参合一脚。


    “轰——”


    祠堂里雷光骤亮,墙上破开了个大洞。


    此时的苏家厅堂,摆弄盘子的女婢陡然一震,竖起了耳朵,在一旁帮衬的苏芷烟也看向了碧蓝如洗的天。


    好端端的,怎么有雷鸣声。


    苏茂业在府门口,焦灼地徘徊踱步,“梅落轩怎么说,人到底来不来?”


    “回老爷,小的进不去,听侍卫说,楚大人知道了,便无后话。”


    苏茂业心头没底,苏浅浅与楚霄琰感情如何,是否愿意为苏浅浅冒险?


    虽是京中,在朝堂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若想杀楚霄琰,并不容易。


    三皇子都束手无策,何况是他!


    只有将人请进门,在他的地界上,楚霄琰哪怕以一敌百,也插翅难飞!


    苏云是最好的筹码,然而苏浅浅不愿配合,那就让苏浅浅来做这个诱饵!


    心头纷乱如麻,苏茂业坐立不安,忽然小厮喊道,“相爷,人来,来了!”


    苏茂业顺着长街望去,赫然见一辆通体玉白的象辂马车缓缓前行,前方悬挂着灯笼,是一个鲜明的“楚”字。


    “总算没白费功夫!”


    苏茂业心头发热,比当年任职相国,升任正一品还要兴奋。


    若是助三皇子荣登那宝座,不日,他便是三公九卿,皇亲国戚!


    眼下并非展望蓝图之际,他压低声音吩咐小厮道,“多派些兵马,务必将相国府围个水泄不通,老夫教他有来无回!”


    小厮依命办事,随着马车临近府门前,苏茂业几近望眼欲穿。


    就怕马车确是楚门的马车,但车里的人并非他要等的人,所筹备的一切无异于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马车停下,侍卫搬着扤子放在下方。


    一双银白长靴踩在扤子上,男子着蓝白相间的锦衣,身长玉立,面若潘安,束着金冠。


    那张脸,棱角锋锐,剑眉若刀裁,凤目似冰凌,眼角一颗泪痣,不是楚霄琰又能是谁?


    苏茂业有种终于等到如意郎君的欢喜,急切地迎出门去,“首辅大人造访,真是蓬荜生辉呐!”


    楚霄琰冷然,“苏浅浅呢?”


    说罢,他根本没多看苏茂业一眼,目光如刀地投进相国府。


    苏茂业似踢到了铁板,这楚霄琰,装都不装一下,怎么说,两人也是同朝为官,同为朝中正一品,摆谱给谁看?


    他面色一僵,也不惺惺作态了,“小女回府染了重病,楚大人若有心,不妨亲自去瞧瞧?”


    “好。”楚霄琰说着就迈开长腿,这倒是让苏茂业始料未及的。


    他只身一人,竟敢踏进相国府,就不怕死在这?


    印象中,楚霄琰并非如此鲁莽之人,莫不是他暗藏兵马,已埋伏于四周?


    可相国府建于闹市中,一马平川,放眼望去,不见任何持械着甲的将士。


    他在猜忌不断,楚霄琰已进了门,稍稍一顿,回首,眸光深沉,“相国大人不与本官同行,如何见着浅浅?”


    浅浅……


    好生亲昵的称呼。


    苏茂业冷哼,看不出楚门首辅还是个痴情种,看来是被他那废物女儿迷了心智,心甘情愿淌浑水!


    念及此,苏茂业这才跟上去,“楚大人,请。”


    厅堂内,早已办了家宴。


    苏茂业坐在主位,皮笑肉不笑道,“老夫这就让人去带小女来,楚大人稍安勿躁。”


    “嗯。”男子扫了眼食案上的菜肴美酒,眼底深幽。


    鸿门宴罢了,他深谙苏浅浅不会无缘无故身染重病,她一身本事,相国府能否困住她都不一定。


    况且,这些时日,魏闲始终在身侧,苏浅浅真遇了险,最先有动作的,必然是同她结缔契约的魏闲。


    “楚大人,请用,放心,饭菜里没毒。”苏茂业端起酒樽,“说起来,陛下龙体欠安,御医束手无策,不知楚大人可寻得良医?”


    “未曾。”楚霄琰冷冷淡淡。


    自苏家与三皇子攀亲,他就未曾踏足过相国府。


    他们的关系本就敌对,谈何把酒言欢。


    见他不动筷子,苏茂业招来了丫鬟,“楚大人心有芥蒂,将老夫的酒与楚大人对换,痛饮一杯如何?”


    伺候的丫鬟是侯在门口的,她正欲动身,不知哪冒出了个丑八怪,挤进门,“我来,我来。”


    她眉心勾连,满面麻豆,乌发也不知是怎么地,挽起的双环髻毛毛躁躁,若非穿了件青绿的丫鬟宫装,还以为是哪来的疯婆子。


    人是丑了点,干活倒麻利。


    她先是取过苏茂业的酒壶子,放在了楚霄琰的食案上,又将楚霄琰的酒壶捧起,顺便放下一枚干净的杯子。


    原先楚霄琰的酒樽呢,被她不留痕迹地藏在了袖子里。


    楚霄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做完这一切,她退到一旁,埋头低首。


    当下,小厮匆忙跑来,“老爷,不好了!”


    苏茂业面露不喜,小厮忌惮地扫过楚霄琰,收敛仓促,到了苏茂业身侧,“老爷,三小姐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