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恶贯满盈,枉为仙门
    苏浅浅正经危坐,依云长老还是那般模样,身形佝偻,拄着一根乌木拐杖。


    跟在她身后的除了天谕门人,还有众多村民。


    他们笑盈盈地跟凑红火,言语间皆是恭维的话,“我就说苏姑娘不凡,天谕派长老竟亲自登门。”


    “可不嘛,天谕可是仙门,苏姑娘了不起啊!”


    “苏家娘子,若是入了仙门,可不可以把我家那小子也带进去修行?”


    苏浅浅尴尬,他们热情地招待了天谕派,居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来寻仇的。


    上次她出村时,不是还口口声声说她是妖女么!


    如今态度转变之快,这些人见风使舵的本事真不错。


    不过苏浅浅懒得搭理,冷着脸盯着依云长老,“别玩虚的了,有话直说。”


    赶尽杀绝的事都做了,有什么必要同坐一桌,心平气和地谈判。


    依云长老满脸褶子,笑意僵硬,“小友既是开门见山,天师尸骨和吞天神兽……”


    她话说到这里,苏浅浅眼骨碌一转,突然顺着椅子滑坐在地。


    她低头,抹泪,揭开了面纱。


    嘤嘤的啜泣声,委屈来得猝不及防。


    依云长老愣住,村民也是瞠目结舌,只听苏浅浅断断续续哭诉道,“你们……你们,为何要咄咄逼人,我与小黑鸡感情深厚,非要夺人所爱,好不讲理,还把我打成这样……”


    依云长老眼睛直了,她是围攻苏浅浅没错,但苏浅浅脸上的伤口,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各位乡亲,你们说说,小黑鸡是不是我的所有物?他们自持仙门道统,却想将小黑鸡占为己有,若非相公,我怕是死在天谕了。”


    楚霄琰就在苏浅浅身旁,他负手于身后,凤目沉静。


    苏浅浅颠倒黑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只管静静地看她表演。


    她的“悲惨”遭遇,有理有据,面上的伤足以说明。


    村民哗然,看天谕门人的目光变了又变。


    “他们怎么能这样?”


    “苏家小娘子上门做客,他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苏浅浅哭得更伤心了,“可不是嘛,早知天谕惦记着我的私宠,我是万万不会去赴约的……他们就是早有预谋!”


    “你瞎说!”


    天谕门人奋起辩驳,依云长老气得直哆嗦,“小友,你为何信口雌黄!”


    苏浅浅抬头,泪眼朦胧,“乡亲们,我苏浅浅为民生,为大计,何曾胡言乱语?他们到而今还想倒打一耙!”


    她是贼喊捉贼,但村民念及的都是苏浅浅为他们所做的一切。


    已经误会过苏浅浅一次,他们下定决心,要将苏浅浅当自己人,不可做那忘恩负义之辈!


    “什么狗屁仙门,强盗之风,恶贯满盈!”


    “赶出去!统统赶出去!”


    群起而攻之,天谕门人是有口说不清。


    他们解释无果,麻脸道人祭出铜钱剑,“长老,与这些人废什么话,抢回尸骨与神兽!”


    念及空山师兄被骗,他还曾信过苏浅浅,麻脸道人就火冒三丈。


    “还敢动粗!仙门怎么了,仙门就能滥杀无辜吗!”


    他的行为无疑是矛盾催化剂,一个“抢”字,妥妥地坐实了恶行。


    “糊涂!你我修道之人,哪能对手无缚鸡之力的黎民百姓动手!”长老喝止,他们却被村民一窝蜂地轰出了松雪楼。


    苏浅浅哭声渐弱,伸长脖子往外望。


    还好这些村民向着她,否则还真愁着怎么甩掉这些苍蝇!


    都杀了吧,不现实,道门又不止昆仑一脉,残忍如魔物,与众道门为敌,并非明智之举。


    “长老,眼下该如何?”


    村子外,麻脸道人气急败坏地将铜钱剑插在泥地里。


    他们风风火火来,却如丧家犬般撤离,村子里那么多人,他们自愿成为苏浅浅的挡箭牌,想动苏浅浅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且他们观察过了,村子外安营扎寨的全是官兵,更是难上加难!


    “先等着,老生不信,她躲在村子里一辈子不出来!”


    依云长老也是怄气,她怎么就遇到苏浅浅这号浑不讲理的女子!


    而松雪楼,为苏浅浅荡平祸乱的乡亲们折回来,对苏浅浅是嘘寒问暖,“苏家小娘子,我是创伤膏。”


    “这小脸伤的哟,看着都疼。”


    “天谕派也太不是东西了,枉为仙门!”


    一言一语皆是同仇敌忾,苏浅浅也不白用他们,招呼侍卫将从刺史府上薅来的东西又散出去一些。


    等到人都走了,楚霄琰从头看到尾,鼻息间一声冷哼,不明情绪。


    “哼什么哼,山人自有妙计,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也!”她脸不红心不跳,过程怎么样不重要,结果如愿比什么都强。


    不跟楚霄琰贫,她再次覆上面巾,往松雪楼后院走,“云宝,云宝,娘回来啦,云宝!”


    后院无人,她又接着上阁楼。


    阁楼亦是不见小东西身影,她不得不怀疑是天谕派掳走了苏云。


    蹭蹭跑下楼,却听门外清脆笑声,“清酒,你好腻害,这么多鱼,云宝要烤着吃,煎着吃,炖汤喝!”


    “少公子也不差啊,今天收获颇丰。”


    一大一小的人,牵着手,提着鱼篓,赤着脚踏进门。


    那是面容隽秀的魏清酒,以及小糯米团子苏云。


    当看到苏浅浅时,魏清酒脚步顿住,脸色一瞬地泛白。


    苏云同时一愣,旋即撒开小脚冲着苏浅浅扑去,欢快的童音呼唤着,“娘亲!娘亲!”


    苏浅浅配合地蹲下身,苏云就撞进了她怀里。


    “想娘了吧?”


    摸着孩子头上的小鬏,苏浅浅这才真的想哭。


    她都记不得多久没见云宝了。


    “嗯。”苏云在她怀里蹭了蹭,适时想到了什么,跑回到魏清酒身边,捧起鱼篓来,“清酒跟云宝一起下河,我们抓了好多好多鱼,娘亲你看!”


    鱼篓里湿淋淋的,装了半篓子的鱼儿,花色不一,有的还在拍打着尾巴。


    “云宝好棒。”苏浅浅捧着他脸就啄一口,转而看向魏清酒道,“我不在的时间,多亏你照顾云宝。”


    魏清酒不自在地扯弄唇角,“照顾少公子是属下的本分。”


    说罢,她俯身施礼,调转脚步去厨房。


    苏云见状,忙跟上去,“娘亲,云宝要跟清酒一起做鱼!”


    他揪着魏清酒衣角,小脸洋溢着烂漫笑容,魏清酒也露出了喜色,摸了摸云宝脑袋。


    目视着两人从眼前消失,苏浅浅莽了,云宝就不想跟她多呆一会儿吗?


    难道抓鱼,下厨,比她这娘亲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