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死了。
死得太过突然,苏浅浅人都傻了。
这位楚大人,纯属人狠话不多!
“若儿!”
亲眼看着自己女儿殒命的宁唯卿,仰天长啸,怒目圆睁,“杀了,把这二人都给我杀了!”
楚霄琰只身一人,他怎么敢的啊!
正因笃定楚霄琰不敢动手,他才放任他捞起苏浅浅,在一旁看好戏。
岂料,片刻的松懈,女儿就命丧此人之手!
“大哥。”
苏浅浅心慌慌,她揪着男人衣裳,冷汗直冒,“我现在就是待宰羔羊,打不过的,你看着办!”
男人垂眼看她胆战心惊的样子,右眼肿成馒头,小脸煞白,他勾起一丝玩味来,“那该如何?你先死?”
苏浅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狗男人到底靠不靠谱!
“楚霄琰!你千不该万不该离开京城!”宁唯卿面色狰狞,长枪提起快步逼近。
他一心杀了楚霄琰,给女儿陪葬,还能助三殿下成大统!
然而楚霄琰巍峨不动,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宁唯卿背后,指甲若弯刀,“扑哧”没入他胸膛。
校场的侍卫,还没来得及惊讶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怪物。
一道道利箭簌簌落,根根没入血肉之躯。
他们就像是攥成一团的筷子,突然松手,悉数倒地。
苏浅浅又一次见识到,什么才是杀伐果断,非我族类,屠戮殆尽……
她微微张着嘴,才看清,在校场的围墙外蛰伏着无数将士,他们手持驽柄,俨然就是纪律严谨的杀人机器!
苏浅浅感觉自己在阎王殿坐过山车似的。
她的小心肝哦,跟着她简直是遭罪。
“楚大人,您下次能透个底吗?”苏浅浅眉头下撇,好在,欺负她的人都死光了!
楚霄琰抱着她往外走,“休要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给足你面子了。”
确实。
苏浅浅莞尔,将才那一出配合得真乃天衣无缝,虽然见证他们“恩爱”的人都去奈何桥领盒饭了,但总归来说,她是出了口恶气。
不作死就不会死,谁让那小道姑屡次纠缠着她不放。
校场外,苏浅浅在楚霄琰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我还不能走。”
楚霄琰铁着脸,“能下地?”
“下不了也得下!”
随着楚霄琰松手,苏浅浅双脚落地,她压着肚子,一瘸一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向着刺史府院子去。
她的小黑鸡,她的星月罗盘……
还有这偌大的刺史府,形如金窟,不搜刮一番怎么能行?
她的银子花得差不对了,王之伊那些还得做长生阵,荷包空空,精神恍惚!
还真别说,刺史就是刺史,官高一级,财产也是比王之伊多得多!
扳指,玉佩,鼻烟壶,金珰,抹额,玉玦……应有尽有!
抢劫这种事,对苏浅浅来说,比起逃命有过之无不及!
她安排着将士当劳动力使唤,自己则是苟延残喘地盘问刺史府的下人,竟无一知晓小黑鸡下落。
靠人不如靠己,指尖在伤口上涂抹,染上血迹点在额心。
闭上眼,脚下撵转。
天乾、风巽、水坎……
忽然,她睁开眼,双眸霎亮!
小黑鸡还在!
她沿着府门一路走,直至书房,推开门,就见那小东西,一蹦一跳地,从书架到书桌,好不怯意。
“我的小祖宗欸,找你找得我好苦!”
小黑鸡蓦然见到苏浅浅,先是一怔,旋即双耳耷拉,翻着三白眼。
苏浅浅跟没瞧见它表情似的,赶上去捉起它来,抱在怀中,脸颊就往它脑袋上蹭,“想死我了,真是个小磨人精。”
小黑鸡生无可恋……
星月罗盘也在书房中,失而复得,苏浅浅倍精神,她走出刺史府时,楚霄琰正站在马车旁,冷冷淡淡道,“抄家是要充国库的。”
这样……
“不算抄家吧。”苏浅浅讪笑,指甲掐出一点点肉,“凤毛麟角而已,不要记录在册就好了。”
楚霄琰眼神如小黑鸡,这是没娶苏浅浅过门,若是娶回家,三天两头洗劫一座府衙,别人怎么看?
坐上回四合村的马车,苏浅浅就摆烂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长凳上,闭上了眼。
几乎在合上眼的一刻她就睡了过去,有楚霄琰在身边,她不必再悬着一颗心。
这一觉,她是睡得昏天地暗,待到睁眼,已经快到四合村。
入夏时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她拨开珍珠缀的帘子,入眼一派苍翠,乡村的淳朴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远远地瞧着四合村的中空牌坊,苏浅浅兴奋无比。
不虚此行,她带回了天师之骨,终于又能见到云宝了!
然而,她的喜悦刚生起,却见当空盘旋着黑白相间的丹顶鹤。
天谕派!
他们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阴魂不散的,岂止是宁若!
她缩回到马车里,咬着指甲,心神不宁。
闯出山容易,但解决后续的麻烦也够糟心的,但她毕竟是强取天师之骨,还带着昆仑吞天神兽,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来者何人!”
进入牌坊便有人拦住了他们去路。
在这里站岗的居然是天谕门徒!
楚霄琰的马车在前,他稍稍看了一眼,瞧他们都穿着道袍,便猜出了大概。
他一言不发,而是马夫掏出了令牌,“当朝首辅,闲杂人等还不速速离去!”
首辅?!
天谕门人不但不让,反而作揖道,“苏姑娘,长老请你一叙。”
苏浅浅将指甲啃得缺缺丫丫,她的底细,大抵已经被天谕派悉数掌握。
他们没有用强,应是顾及楚霄琰。
一叙,也就是说有斡旋的余地。
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苏浅浅捏着嗓子道,“那就请到松雪楼吧,各位道友远道而来,辛苦了。”
道人跟着马车前行,左一排右一排,防备着苏浅浅逃遁。
松雪楼,苏浅浅扯下一块布子掩住了自己的脸。
虽然青肿的眼眶已经消下去,但脸上一些淤青,还是很难看,摆明告诉别人自己挨了打。
没顾上见云宝,松雪楼的大堂,她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依云长老饱经风霜的声音,“小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