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深信不疑,多说多错
    “小月!你给我停下!听到没有!”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卖了,跟他们说是你杀了这些鹤!”


    “你个逆子!”


    苏浅浅先是爬山,又被符箓追逐,现在跟着小黑鸡狂奔,她感觉自己双脚跟义肢差不多。


    实在累,撑着膝盖大喘气。


    小黑鸡彻底放飞自我,扑倒丹顶鹤,张嘴就是一口,蹄子掏心肝,张嘴又是一口。


    接二连三,除了因惊吓而飞起的鹤,倒在苏浅浅面前的,粗略一眼,大约有七八只。


    小黑鸡兴许是吃饱了,坐在其中一只丹顶鹤的脑袋上,舔舐她的蹄子,又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苏浅浅生无可恋,她这是造的什么孽……


    非得找个东西将小黑鸡圈禁起来,否则,逮着人家的珍奇异兽就是一顿啃,就算是赔银子,都得倾家荡产!


    “你吃好了?”苏浅浅缓过气来,半阖着明眸问它。


    小家伙不搭理,认真洗脸,认真清理犯罪痕迹。


    “你来。”


    她耐着性子,对着它招手。


    小黑鸡倒不是聋,它明显是听到了,甚至竖起了长耳。


    但也就昙花一现,幽蓝的目光扫了眼苏浅浅,又继续自己的洗澡大业。


    威胁没用,哄着也没用,苏浅浅真想将它捏死!


    忍了又忍……


    她走上前,一把抓住丹顶鹤的脚,拖着尸体,步至平台,扔下了悬崖。


    小黑鸡骨碌碌地眼盯着她看,苏浅浅使出了糖衣炮弹,“我不揭发检举,但是你不准再轻举妄动!”


    吧嗒,吧嗒。


    小黑鸡一蹦一跳到她脚边,眯起眼,像是一张笑脸。


    苏浅浅脸一黑,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揪住她后脖颈提起来,巴掌就往它屁股上落,“让你贪吃!让你贪吃!知不知道你会坏了我的大计!”


    “啾啾啾!啾啾啾!”


    小黑鸡疯狂蹬腿,用尖厉的叫声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苏浅浅哪能容忍它如此放肆,撕下道袍一角,顺着她脖子绕了一圈,续而塞回怀里,再在自己脖子上打了个绳结。


    “看你还怎么跑!”苏浅浅胸口起伏,心里是火烧火燎。


    “啾啾啾!”


    小黑鸡抗议,在苏浅浅胸脯前拱来拱去。


    “啾个屁!”


    苏浅浅烦躁地骂,万幸道袍宽松,否则还以为她一边大一边小呢!


    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将剩下的尸首都扔悬崖,一边扔,一边怨气滔天,“人家养鹤好在能当坐骑,我把你孵出来,养着你,你就给我找满头虱子爬!”


    还是魏闲好,话不多,办事效率佳,是老板最喜欢的老实员工。


    小黑鸡就是刺头,不服就上,脾气又烂。


    对比之下,高低立判!


    若非是见证着它从一颗蛋,萌生成一个小生命,苏浅浅是真打算弃养!


    劳累半天,清理干净凶杀现场,苏浅浅又将凌乱的白羽细毛收拾一遍。


    看起来与刚推开门进来时的模样没差,她吹响竹笛,转而把心一横,冲回真武殿。


    她跑着喊着,惊慌无比,“丹顶鹤逃走了!长老,空山大哥!丹顶鹤逃走了!”


    半个天谕派的道人今儿都听了件邪门儿事,世世代代圈养在清心殿的丹顶鹤,居然所剩无几……


    真武殿,老婆婆拉长了脸,“小友,什么是逃走了,细细道来!”


    苏浅浅心中羞耻,但嘴上语速飞快,“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进了清心殿的小山坡,就见它们纷纷往外跑,一转眼扎进云霄,不见踪影!”


    她此刻有一种熟悉感,好像重现了还珠格格里,小燕子谎称香妃变成蝴蝶飞走的场景。


    要多离谱,有多离谱!


    老婆婆当即吩咐道人去查看,回禀来的消息令人震惊。


    本该有二十二只鹤,现如今只剩十三只!


    “莫非它们得到成仙?飞升了?”众人揣测,虽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不无可能。


    苏浅浅心虚地干笑,“可能吧,万物皆有灵。”


    “胡闹!”


    长老冷言喝道,“若真有飞升,你们可见过仙人?鹤若是没了,你们出山,莫不是要御剑飞行?”


    众人噤若寒蝉,老婆婆拐杖一指,“都给老生去找!找不回鹤,逐出师门!”


    长老年事已高,大发雷霆时,竟是威严倾天,压得人大气不敢出。


    苏浅浅只盼着魏闲能懂她的心,不要进山门,在悬崖下将仙鹤啃噬殆尽。


    她脸色惨白,惨白,老婆婆收敛愠怒,看她如旧地柔和,“小友,去歇息吧,来做客头一天,就让你见了笑话,惭愧惭愧。”


    “那我……先回客房了。”苏浅浅退了两步,迈出真武殿门槛,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总觉得,事情过于顺利,长老对她的信任坚定不移。


    难道就因她会五雷咒,知晓洞庭真人?


    客房里,道人送来膳食,苏浅浅无心食用,坐立不安地在房中徘徊。


    惴惴不安的同时,拍着怀中小黑鸡,“都是你干的好事,我还没来得及打听尸骨下落,要是黄了,我就把你拔毛,下锅,炖鸡汤!”


    暮色四合。


    天谕派戒律堂,女子冷哼,“我就知她不是个好东西,一来就丢了鹤,还丢了十来只,哪有这么凑巧的。”


    说话的是宁若,她顶着毛毛躁躁的发,面盘子斑驳,几近洗蜕皮,也没能将焦黑除去。


    想起苏浅浅那张脸,她就恨得嚼穿银齿。


    “长老,掘地三尺也不见鹤的尸骨,不是飞走了,谁又能将九只鹤藏起来?”


    “咱们的鹤少说有几十斤重,敞开肚子吃,也得吃上好些日子。”


    戒律堂内各执己见,老者坐在首位,垂着眼掠过亲传弟子七人,“空诚下落不明,鹤也丢了小半,不是有人作祟,莫是我天谕气运穷途,流年不利么!”


    空山坐于首席之下,沉沉道,“诸事不顺,有何理由怀疑苏姑娘。”


    “师兄!我看你是被她迷了心智!”宁若快被他气哭,“你才认识她多久,一字一句,处处向着她!我们同窗二载,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刁蛮任性,蛮不讲理的人么!”


    她字字珠玑,憋屈的双眼水雾蒙蒙。


    “苏姑娘为人正直,绝不会做出肮脏之事!”空山一如既往地深信着苏浅浅。


    遥记在凤栖村时,苏姑娘曾质问他——


    「天谕派唯恶尽除,我且问道友,邪灵恶是恶,活人难道就是尽善尽美吗!」


    那时,她不惜得罪彭员外,也要仗义而行,这样的人,空山道钦佩着,欣赏着……


    宁若泪水滑过面颊,长老苍老的声色轻缓,“好了,都别吵了。”


    戒律堂静下来,她才慢条斯理道,“那小友漏了马脚,洞庭真人年方五十有余,在崆峒位份低,为人师叔已是不易,她却称其为师伯,真乃多说,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