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贫道去去就来。”
空山道人文质彬彬地说罢,与麻脸道人走远。
苏浅浅心里直打鼓,怎么劈谁不好,偏偏劈死了大哥的亲兄弟!
亏得空山大哥还屡屡帮助她!
简直就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成东西!
她咬指甲,望着两人背影渐行渐远,赶忙跟了上去,“两位道友等等我,我也跟你们寻去!”
空山道人本是拒绝的,然而苏浅浅一心惦记着天师尸骨……不,是心存愧疚,总该尽一份绵薄之力。
看她坚持,空山道人便让她去周遭寻觅,他们则去往荆州打听。
据空山道人所说,空诚道人出事前,始终在山门内修炼。
当日,丹顶鹤休憩喂食,若徒步而行的话,应是不会太远。
在他们天谕派,长老亲传弟子都会点长明灯,长明灯灭,便是身死。
饶是希望渺茫,但空诚道长算是山门内资质不错的,所以这些日子,师门内都在忙着寻找。
打听一番,她对天谕派也有了初步了解,亲传弟子七人,寻常弟子有百数。
亲传弟子可运炁实质,普通弟子无天资,也就修不了三昧之火。
天谕派山门后的林中,苏浅浅连个商量对策的人都没有,索性取出小黑鸡对她叨念,“你说这尸骨放哪了?”
“找什么师兄,他现在地府报道,都快投胎了。说不定来世投个富贵人家,还得感谢我。”
“咱就是说,挺对不住空山道长的。”
她一个人的碎碎念,小黑鸡好像不大能听懂,脑袋左歪歪,右歪歪,忽而它看到了什么,耳朵乍起,蹄子下压,弓起了背脊。
有情况!
苏浅浅一个闪身躲在树干后,探头往外窥探。
山林中了无人息,不远处有条山涧,挂着瀑布。
瀑布下,两只丹顶鹤戏水,脑袋埋进水里钻一钻,喙子扎在羽毛里啄一啄,抖着翅膀扇一扇,跟拟人沐浴似的。
多大的事啊,吓她一跳。
苏浅浅撇撇嘴,问小黑鸡,“你怕它们?”
小黑鸡一凝,深蓝色的眼里泛起不悦。
“那你不怕,干嘛每次见这些丹顶鹤脾气这么大?莫非你嫉妒它们长得比你漂亮?”
小黑鸡面部几近扭曲,愠怒熊熊燃烧。
“难道我说的不对?”苏浅浅挠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几句话在挑事。
條然,小黑鸡蹦下了地,三两下穿过树林,直奔瀑布。
“诶?你干嘛去?我随口一说,鸡毛蒜皮的事!就因为这些,要离家出走啊?”
苏浅浅跟上前,暗叹这届孩子可真难带,就听鸡飞狗跳,鹤声凄厉。
???
打起来啦!
苏浅浅脚步一深一浅地跑出林子,骤然不知如何。
好像是压倒性的胜利,小黑鸡赢了,尖牙血淋淋,把人家咬死了。
嗯……
愣愣地看着倒在瀑布下,脖子断裂的丹顶鹤,苏浅浅默默转身。
她不认识这个暴躁狂徒,鹤是它杀的,跟自己没关系,没关系……
“啾啾啾~”
当她提起脚,背后雀跃的声音响起。
苏浅浅扶额,造的什么孽啊!造的什么孽!
先是搞死了个道人,又挂了两只丹顶鹤,天谕派要知道,不得将她剁成肉酱?
艰难地心理斗争后,她快步跑向瀑流,紧张兮兮地望天,还好没人。
而此刻小黑鸡一蹄子戳穿了丹顶鹤的胸脯,掏出小心脏来,用嘴衔起,呼噜呼噜地品尝美味。
“你是变态吧?”苏浅浅想哭,别看它小,做起事情来也忒凶残了!
小黑鸡浑不在意,发出呼噜呼噜的细微声响,仿佛身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别吃了,走啊,赶紧的!”苏浅浅去抓,本该是光溜溜的,却有了种绒毛般的柔软。
仔细一瞧,小黑鸡不再是小黑鸡,它居然有衣服了!
脑袋有白绒,身体也有,四蹄子却隐隐地生黑羽。
怎么跟丹顶鹤的有点相似度?
她愣神的片刻,小黑鸡已经大快朵颐,将两颗心肝顺下肚。
它意犹未尽地抬起爪子舔一舔,挠挠脸,苏浅浅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丹顶鹤很可口?”
小黑鸡掀起眼,玻璃珠子般的眸子里糅杂着不屑。
苏浅浅理解丹顶鹤被天谕派圈养,营养应该很丰富,丹顶鹤食用天才地宝,小黑鸡食用丹顶鹤,等于小黑鸡补充了营养,所以长出了毛。
回想起来小黑鸡确实从孵出来后就滴水未进,云宝喂它玉米粒不吃,肉块也不吃……
原来它好这一口?吃人家的坐骑?
“你也别看不起我,不就是两只鹤吗?”苏浅浅赧颜一笑,蹲下身道,“吃饱了吧,下次咱不吃了昂,乖。”
她摊开手,小黑鸡却专注地洗脸,不做搭理。
苏浅浅担心来个人什么的,一瞧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就真是罪证确凿了。
而且一共就二三十只,小黑鸡干掉了十分之一,天谕派肯定会查……
不如……
她眼波一转,掏出竹笛,无奈地看着小黑鸡叹道,“有什么办法,我这么负责任的家长,护着自家孩子,无可厚非。”
山林里走出青毛的影子,耳边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苏浅浅捧着水洗洗手,目露惋惜。
多好的鹤啊,掳回福地当景观也不错啊。
可惜了。
待她感慨一番,再回头看,哪里还有鹤,一根毛都不剩。
小黑鸡逮着揣进怀里,苏浅浅悠闲漫步,走进山林,正巧麻脸道人找来,“苏姑娘可有收获?”
“啊?有吧,哦,没有。”苏浅浅点头又摇头,空诚自然是找不着的,丹顶鹤却嘎了两只。
麻脸道人无奈,“这青峰山我们已里里外外寻了几次,皆是一无所获,哎,空山师兄虽然不说,但这些天他几乎踏遍荆州,心里是挂念兄长的。”
苏浅浅愧疚,深深地愧疚,怎么能让空山道人挂念呢?
他那哥哥,当初不那么轴,非得杀她,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不过,苏姑娘,你袖子怎么有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