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天道轮回,阴魂不散
    她紧着快了两步,跟上老黄牛。


    老黄牛通阴,若有风吹草动,它定能敏锐感知。


    苏浅浅倒不是害怕,就是觉着老黄牛亲切而已。


    雨中,老黄牛喷出温热的鼻息,苏浅浅才接着问道,“大婶,你方才说晦气,是怎么着?”


    不知不觉出了凤栖村,大婶事无巨细地讲述,“彭家以前属村子里最穷,彭员外在外赌,欠了一屁股债,后来莫名其妙就发了家,请了人来改地势。”


    跟着大婶漫步,苏浅浅听了个大概。


    约莫是自顾自地改了风水,找一帮子打手,一旦有歧义者,就是一顿棍棒招呼。


    从此凤栖村成了玄武格局,住在至阴点的村民不愿,或是无银钱搬迁的,不是死就是伤。


    而彭家老宅子,在老婆婆死后,便是村子里的禁忌之地,顽童闯入高烧不止,成人探究,那也是病痛缠身。


    彭员外则是愈发风生水起,而今是手握凤栖村半数良田的佃户,村里人敢怒不敢言,只能跟在彭员外手下讨饭吃。


    看不出,彭家主这么狠,与大婶分道扬镳,苏浅浅愈发怀疑,那新娘之死也与彭员外有关。


    已是凌晨,她径直回了后山,魏闲站在篱笆院外,直勾勾地盯着那片光秃秃的菜地。


    苏浅浅也没办法,魏闲又吃又泡,她种菜速度赶不上他造腾。


    “忍忍,再过几天。”苏浅浅换了身干燥的衣裳坐在石亭。


    黑灯瞎火的,她又开始运炁,似乎能稍微施展一下。


    全身的精气神如同一个蓄水池,泼出去多了,还想泼,就得等。


    不过,她现在不急着练五雷术,满脑子都是空山道人所说的坐化天师……


    “夫人,看不惯那彭家人,何不让属下去连根拔起,或者告知楚大人,小小员外,蝼蚁罢了。”


    魏闲深不见底的墨眸里血光隐现,山丘之上,便有心拆了那彭家主,吃肉喝血。


    “彭家死不死跟我没关系。”苏浅浅去凤栖村就想表现一番,本来是打算作秀给村民看的,歪打正着,套了个天谕派师兄。


    有什么办法进天谕山门,将那坐化天师的尸骨偷……哦,不,请来。


    将将别过几个时辰,她啊,对空山道人是愈发想念。


    长生阵里坐一宿,天亮时,苏浅浅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生命线好像又长了点……


    之所以不大能看出来,只因原先不足三厘米就断了,现在似乎有四厘米?


    进度缓慢,保不齐哪天就被阎王爷嘎了。


    苏浅浅给菜地浇灌后下了山。


    正到山脚,云宝就朝自己跑来。


    “娘亲!”


    他展开两条短小的胳膊,猛地扎进苏浅浅怀里,揪着她衣裳的小手止不住地抖。


    苏浅浅立刻察觉,孩儿惊了魂。


    她抬手覆盖在苏云额头,忙问道,“怎么了?”


    “我……我……有……一个姐姐……她,她……”


    苏云期期艾艾,半天也没能说明白。


    楚宵琰跟在苏云身后,眼帘低垂,“他怎么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嗯?


    苏浅浅怎么感觉这几天,狗男人话里总带着火药味。


    炸了松雪楼,没有赔银子的原因?


    “红衣服,姐姐……”


    小奶团总算把话抖顺了,苏浅浅只觉得晴天霹雳。


    婴孩从呱呱坠地起,囟门大开,便可见一些常人难见到的东西,随着年纪增长,头骨完善,三火旺盛,邪物自是避让三舍。


    苏云方三岁多,囟门还未完全闭合,难免冲撞些脏东西。


    这么说,那新娘跟着自己回来了?


    苏浅浅的脸猝然泛白,那东西见有魏闲跟着她,便转而去了松雪楼!


    阴魂不散,真是不散!


    苏浅浅眼底掠过一丝杀意,想救新娘不假,既然吓唬云宝,就别怪她替天行道。


    楚宵琰将她细微神色尽收眼底,笃定了猜测,沉声道,“谈谈。”


    安抚了苏云,在松雪楼厅堂外的屋檐下,魏清酒煮了茶,是淡淡的青梅味。


    楚宵琰侧坐在小几旁,冷厉的侧脸紧绷着,下颌骨线条深刻,“你要银子,我有,你要院子我也有,你想要办到的事,我皆可满足。”


    所以呢?


    苏浅浅识趣地没有打断,等着他把事情说完。


    男子眉心化不开的阴郁,端起茶盏补充道,“兴许不久,我便要出远门,你频频涉险,出了差池,云宝由谁照料?”


    她算是回味过来,陈世美是想让她安稳做个围着灶台转的女人,照顾孩子,伺候郎君。


    且不说这种煮饭婆的日子根本不是她想要的,更多的因素并非她能左右。


    苏浅浅摊开手搁在了小几上,“你听过无根命么?”


    “你看我这手相,纹裂多而短,命途多舛,死过一次,半阴之体,若我不做筹谋,那才是他日无缘与云宝相聚。”


    说罢,她屈起指节,握了握,沉重的话题陡然一转,“不过嘛,我命不该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以后定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苏浅浅袒露心扉的前一段,楚宵琰剑眉紧蹙,如同心中压了块铅石。


    谁知后半段,苏浅浅已拂着裙摆起身,斗志昂扬,甚至无需旁人宽慰半句。


    如此迅速的转变,堪比六伏天。


    当说她是没心没肺万事不愁,还是艺高人胆大?


    “楚大人,咱打个商量,你出远门我看孩子,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费心?”她挑起一侧眉,贝齿如编。


    楚宵琰心中不快已有几日,眼下瞧她嬉笑着,蓦然忍俊不禁。


    这姑娘,不似寻常闺中千金。


    “也罢,命途如何,自在手中。”楚宵琰喝下青梅茶,往厅堂瞥了眼,“有人找。”


    苏浅浅回头见是佟掌柜,他杵在那里,鼻尖冒着细汗,双手似乎无处安放。


    苏浅浅看出佟掌柜急,但她还是先在案前画了符,交于楚宵琰,“辟邪符,给云宝戴上,夜里也不要摘。”


    做完这些,她才迎佟掌柜去。


    “姑奶奶,你打我吧!”


    她刚出院门,佟掌柜就哭丧着脸,提出让人难以拒绝的要求。


    “你确定?”苏浅浅揉着指关节,跃跃欲试。


    佟掌柜这脸胖嘟嘟的,打起来应该比顾千秋舒服。


    “……”佟掌柜,心不慌了,手也不抖了,只嘀咕该不会真挨耳刮子。


    苏浅浅看他发懵,就不拿他开涮了,单刀直入问道,“什么事,说吧。”


    “还,还能有什么事,彭家,死人了!死了七八号,发了疯似的自相残杀,惊动了县衙。”


    这样?


    “好,挺好。”


    苏浅浅踮着脚在树上折下一朵石榴花,插在发丝里,心情不好不坏,只想说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