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斗法者斗不过人,特别是没有完全准备,且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


    大批的侍卫涌入,几乎把白云观藏书阁踏平了。


    苏浅浅还懵着呢,先前对她造成极致威胁的扑克脸,几刀就切成了八瓣。


    张德富麻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惚是在做梦……


    他的计划万无一失才对,苏浅浅越是想要的东西,他越是端着架子,苏浅浅定然会上钩一探究竟。


    只要苏浅浅落了单,有师兄在,量她再厉害,也蹦跶不起来。


    谁知道,苏浅浅还留了后手,命官兵在观外埋伏。


    完了,都完了!


    张德富腿脚发软,靠着门板,滑坐在地。


    前来的侍卫不分青红皂白,举起刀就要落,要将他倒三角的脑袋砍成两片。


    “等,等等。”


    小道士净明忙求情,“苏姑娘,我师父虽然敛财无度,但于我有恩,要杀,就杀我吧!”


    苏浅浅缓了好一会儿,若是斗法继续,她不见得会一败涂地,但近期得来的东西,肯定全都付诸东流,山穷水尽。


    侍卫及时救场,必然是楚宵琰的安排,他向来杀伐果断,非我族类,屠之殆尽。


    想到小道士将才为自己开脱,苏浅浅念好,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老头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放他一条生路。”


    要不是有什么天谕门师兄,就是十个张德富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取了符纸,烧成灰,兑了水送到张德富面前,“喝了吧,道友。”


    张德富好比门外汉,穿着一身道袍,道门之事一问三不知,哆嗦地开口问道,“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静心咒。”苏浅浅笑,“但凡你对我动了杀心,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来,这是为顾千秋准备的,谁知道那厮跑得那么快,什么时候溜出四合村的都不晓得。


    画了符就得用,老道正巧补这个缺口。


    老道犹豫着不敢接,自打苏浅浅登上白云观,他每时每刻都想要苏浅浅不得好死。


    若服下这符水,以后……


    “师傅,你赶紧喝吧!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净明抢过符水,也不管老道乐不乐意,囫囵给他灌了进去。


    张德富下意识地拒绝,呛得口鼻里喷出的全是黑灰残渣。


    反正他是喝了,怎么喝的,用什么方式,并不重要。


    苏浅浅看净明出淤泥而不染,还算是三观端正好青年,“你说的没错,若你想老道生,也念苍生活着,这便是道。”


    师傅说过,芸芸众生,无不是为生活奔波,没有人想死。


    她虽然力量单薄,但行道救人,为百姓造福,所走的每一步都将赋予意义。


    嘴上端的是高深莫测,她却不放过任何黑吃黑的机会,将那死去道人身上的道器收刮一番。


    摸索来,摸索去,竟只有一把铜钱剑,和几张符而已。


    “啧,寒酸!”


    铜钱剑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材料打造,拿回去当痒痒挠好了。


    她颇为失望地叹气,净明目送着她的背影,似懂非懂,生便是道么?


    “你个死妖妇!”苏浅浅前脚领着侍卫走,后脚老道就开始骂,他一骂,忽觉得肚子疼,赶忙我往茅厕跑。


    一泻千里,奔流如洪。


    “哎哟我的娘诶,一定是那个妖妇,在符水里下毒!”


    “咕噜噜。”


    刚骂完,肚子又开始乱叫。


    半个时辰后,净明捏着鼻尖在茅房外,“师傅,您方便好了么?”


    “啪——”


    茅房的门从里面撞开,只见一老道白发苍苍,虚汗如雨,一步三踉跄地捂着屁股走出来,“我……我,苏姑娘是天仙下凡,神女在世,吾辈之楷模……”


    能夸的话,他搜肠刮肚全说了一遍。


    终于……终于不用再蹲茅坑了。


    天知道,苏浅浅到底在净身咒上加持了什么东西,但老道深刻明悟到,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净明搀扶着老道进藏书阁,此处一片狼藉,门垮了,书架倒了,藏书满地。


    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中,身侧落下三张烧了一半的符纸。


    施法者饮恨西北,道法自然也就随风消散了。


    看着师兄尸身,老道拍着大腿嚎啕,“师兄啊!你就这么走了,让我可怎么办啊?山门若知你随我而来,又身陨于此,非把我千刀万剐的啊!”


    在天谕派,他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也就师兄念旧,帮他一把。


    这一帮,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虽天谕派弟子不少,但师兄也是排得上号的,师门怪罪下来,他担待不起。


    念及此,张德富又恨恨咬牙,“都是苏浅浅那死妖婆,要不是她……”


    “咕噜噜。”


    腹中又一阵绞痛,菊花是火辣辣的疼。


    他夹紧了双腿,撅起了腚,姿势要多妖娆有多妖娆。


    “师傅?”


    净明看着都觉得难受,张德富火急火燎往茅厕跑,不忘喊道,“把尸体埋了,咱们就当不知道,切记,师兄不曾来过观中,更不曾与人斗法!”


    于是,茅厕里又是惊天动地,以及老道的无限赞誉,“苏姑娘人美心善,慷慨大方,舍己为人……”


    苏浅浅走下石阶,才发现魏闲就在此。


    他浑身艳丽的毛,隔得老远都很醒目。


    在他身边,是高岭之花楚宵琰,俊俏小郎君魏清酒。


    这会儿还是下午,日头正盛,魏闲自个儿举着一把伞,看样子是别人给他的,因为他抬起的胳膊,被烈阳灼伤了好几块,毛焦了,青黑的皮肤化了脓。


    苏浅浅也不想白日里召魏闲,奈何当时情况紧急。


    “他们,怎么来的”苏浅浅看了眼身后二三十的侍卫,发出来自灵魂的疑惑。


    楚宵琰隼目不易察觉地从她头发丝打量到鞋尖,除了随意绾起来的发丝乱了些,其他一切安好。


    “是……”


    魏闲正欲言说,楚宵琰已转身,“魏闲告知你遇险。”


    是吗?


    苏浅浅瞥着魏闲欲言又止,心中了然。


    她召唤魏闲到与那铁面道人斗法,魏闲没能现身,后侍卫突袭了白云观,前前后后不足一盏茶的功夫。


    四合村距离白云观少说有二里,哪怕是魏闲须臾间就能打个来回,但他带着楚宵琰与魏清酒也就罢了,难道还把二三十侍卫都驮身上啊


    推断出的结果必然是,楚宵琰未雨绸缪,带人来时,正好遇到魏闲被禁制所困。


    这狗男人,明明是惦记她安危,却不承认。


    “我说楚大人,你就不好奇为什么魏闲跟着我么?”苏浅浅快了两步跟上,嬉笑着,眼里浸着光。


    楚宵琰冷然,“很得意?”


    魏闲成僵,只能昼伏夜出,不敢现世于人前。


    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


    苏浅浅既是控制了魏闲,却只字不提,到底是不将他当自己人,亦或者,骨子里本就是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