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路上行人寥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步前行。
“娘亲,你还痛不痛,云宝给你呼呼。”还没拐杖高的小云宝,牵着苏浅浅的手,心疼地皱紧了五官。
他鼓起腮帮子,呼出热气来,小小的举动,虔诚又认真。
苏浅浅身上没一块好地儿,麻布做的衣服每走一步就磨一下伤口,浑身火辣辣的疼。
看着孩子可爱的模样,心底暖流蹚过。
上一世的苏浅浅从小跟着师傅学阴阳五行八卦易经,年少成名,一卦千金。
她曾给自己批过命,大富大贵英年早逝,无儿无女无疾而终。
现在看来,竟然全都应验了。
既然换一种活法,她定好好珍惜!
“有云宝吹吹,娘亲一点也不疼。”她忍不住捏了捏苏云肥嘟嘟的小脸,软乎乎的弹弹的,像刚出锅的馒头。
云宝更卖力了,捧着苏浅浅的手吹得乐此不疲。
夜晚悄悄的来了。
冷风过境,一道紫气隐约顺着山峰冲向云霄,朝四周弥漫开来。
竟然是五彩龙气!
苏浅浅瞳孔微微收缩。
山峰上的五彩烟气已经初具规模,呈龙形盘旋在空中,不过不是象征帝王的五爪金龙,而是位极人臣的四爪。
这风水不是出丞相便是出将军,正应了风水定穴的“青龙在天”。
山峰中间有个崖洞,乍一看位于“龙眼”位置,山洞四周长满青草、灌木,更是青翠欲滴。
这里是整个风水的关键。
“云宝,我们去那里歇息。”
云宝乖巧点头,紧跟着苏浅浅,哪里有娘,哪里就是家。
山洞不大,外侧是干燥的,里面略显潮湿,一道山涧顺着石壁缓缓流出,聚成一尺见方的小水塘。
塘中水清澈见底,没有一点杂质。
只有风水极佳的宝地才能聚天地甘霖,成一泉清水。
苏浅浅算对了。
有如此风水宝地,她还去什么名山大川,以后就在这里定居,再也不走了!
“云宝,你……”苏浅浅才开口,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倒在地上。
“娘亲!”云宝扑到苏浅浅身上,这才发现她身上滚烫滚烫的,像煮熟的红薯。
娘亲晕倒了,不会像在家时那样……
想起猪圈里的场景,云宝拼命摇了摇脑袋,他要救娘亲!
以前他发烧的时候,娘亲都会做什么呢?
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云宝跪在苏浅浅跟前,小大人似的探了探她的额头,又转身飞快跑到水坑边,费力趴在水坑边上。
水坑很深,他小心翼翼撕下补丁摞补丁的衣袖。
沾满了水后,飞快跑到苏浅浅身边,轻轻将湿布子放在她额头。
等到额头变得凉冰冰,云宝也累的昏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苏浅浅被耳边咚咚当当声响吵醒。
云宝正拿着两个石头啪嚓啪嚓地摩挲。
他跟前是泥土糊起来的坑,身边摆着一根萝卜,还有两颗像是野山药似的不知名果子。
看得出,这小家伙付出了努力,竭尽全力在照顾她。
苏浅浅哭笑不得,不一会儿,云宝挠着脑袋瓜,自顾自嘟哝,“怎么打不着火呢……为什么呢?”
他见过赵翠娥没有火折子的时候,就用两个石头,神奇地生出火花来。
可是他打磨了好半晌了,却是徒劳无功。
“扑哧。”
他憨态可掬的一举一动,惹得苏浅浅发笑。
云宝闻声猛地回头,愁容瞬间化为灿烂,笑着扑过去:“娘亲你醒啦!伤口还痛痛么……”
他黑曜石般的眼底,映着苏浅浅的面容,仿佛全世界只有她。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是感觉到了云宝笨拙照顾的。
原主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主,何德何能生了这么个暖心的小棉袄啊!
苏浅浅感慨着撑坐起来,“看着云宝,娘亲就不痛了。”
云宝傻痴痴地列开嘴,露出皓白的牙,捧着两枚石子,“娘,云宝不会生火。”
说完,小家伙的肚子便“咕噜噜”叫嚷着。
他们已经彻夜滴水未进了。
苏浅浅也是气虚乏力,她接过云宝的石头,更是忍俊不禁,不是所有的石头都可以生火的。
那种燧石,需要购买,森山老林里,哪能随随便便捡到。
苏浅浅正想解释,却见包浆的石头秃噜了一块皮。
那是小云宝刚才打磨出来的……
而就是拇指大块的天窗,露出了内里金灿灿的部分!
这是一块……金子?!
飞龙在天,龙眼聚财。
苏浅浅一时呆滞,这处宝地她还是这是来对了,前世不知金钱贵,这一世,这一块金疙瘩,让她血液沸腾,激动到失语!
“娘亲,是不是云宝太笨?”苏云见苏浅浅面若雕塑,自责地耷拉下脑袋。
如果他再年长些,会得更多些,就能为娘亲分担了。
傻小子!
苏浅浅蓦然攥着金疙瘩,揽着云宝,在他脑门上“吧唧”就是一口,“云宝是为娘的财神爷!走,咱们去吃好的!”
云宝懵了又懵,“糟糕了,娘亲,你烧糊涂了。”
去哪吃好吃的呀,就是因为没有银子,赵婶才要卖了他的呀!
苏浅浅不多做解释,再耗下去,她就真没力气了。
把金子洗干净后,苏浅浅才发现不是狗头金,而是沙金,虽然黄金含量少了点,但也能卖不少银子。
顺下半山腰,这里只有一家当铺,位于村子最东边,要过去得穿过整个四合村。
现下正是晨食的时段,村里人大半都蹲在门口扒饭。
瞧见苏浅浅和苏云,几个长舌妇纷纷侧目,撇撇嘴开始嚼舌根:“听说了吗,赵翠蛾把他们母子赶出来了,啧啧啧,她们可怎么过哦。”
“还能怎么过,大不了去找哪个野男人呗,再添个野孩子!”
苏浅浅狠狠剜了一眼,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她在京城那点事,全被赵翠娥抖出来,早就是村子里人尽皆知,茶余饭后的笑柄。
不就是未婚生子吗?
无痛当妈,她们还羡慕不来呢!
苏浅浅冷哼,一脚踏进当铺。
村里人值钱玩意儿不多,当铺生意更是寥寥。
小伙计蹲在墙角打瞌睡,八字胡掌柜正无聊的拨弄算盘珠子。
见有人来,掌柜懒散地掀了掀眼皮,见是苏浅浅母子,又垂下眼,有气无力地问道,“有何贵干?”
前几年苏浅浅没少来当铺,开始还有些钗环首饰,掌柜的便笑脸相迎,到了后面只有粗布破衣服,掌柜的看都懒得看。
“金子。”苏浅浅把两块金疙瘩拍在案上。
咚——
沉闷的声音听的掌柜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