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治伤
    被他吓了一跳,苏琪祐手一抖,烙铁从手中滑下,直直落在叶江沅还在流血的伤口之上,随着“咣当”一声,皮肉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啊!”


    伤处传来的剧痛,让叶江沅猛地叫出声来,她张嘴便咬上王晋元的衣服,眼角沁出了大颗泪珠,整个人几乎要疼晕过去,却还硬撑着不肯倒下。


    这是前世被老鳏夫虐打出的惯性,每次被抽打,若她敢晕过去,等待她的便是一桶灼热的盐水,泼身而下。


    那种彻骨的疼,她永生不忘。


    看到叶江沅这副周身浴血的模样,谢衍眼中杀意顿起,长剑抵住苏琪祐的脖颈,“是你伤了她?”


    她脸上的巴掌印,一看就是这女人打的。


    “谢大人”


    王晋元起身上前,刚要解释,就被对方一掌打翻在地。


    “滚!”


    谢衍看也不看他,眼中赤红一片,剑尖冒出血来。


    “不是她!”叶江沅眼前发黑,强撑着站起来推他,“她是为我止血的大夫。你快把剑收起来,别这样!”


    谢衍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落在苏琪祐眼里,她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在故意陷害她。


    果不其然,只听苏琪祐冷哼一声,一脸厌恶地看向她,“叶江沅,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喜欢搞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我真的没有!”


    又急又气,叶江沅喉中涌出一片腥甜,吐出一口血来,染黑了谢衍的赤色官服。


    血流得太多,她终究还是坚持不住,直挺挺地倒在了谢衍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愣住了,苏琪祐看向叶江沅,眼底情绪复杂难辨。


    她恨不得她死,但却不能就这样看着她死。


    看到谢衍执剑的冷厉模样,原本在一旁乖巧站着的孟芸,猛地跌坐在地,“哇”地哭出了声,“阿爹不要杀我!芸芸以后再也不调皮了!”


    她的哭声将众人唤回了神,王晋元最先反应过来,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跑过去抱着孟芸哄了起来,“芸芸乖,没事了啊,叔父在这儿保护你呢。”


    王晋元抱着孟芸,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谢大人,您先让苏大夫给阿沅止血吧,再这样下去”


    没等他说完,谢衍一记眼刀飞过去,他立马噤了声,心头猛地一颤。


    谢大人一向淡漠,从没见过他这样疾言厉色,今日是怎么了?


    谢衍一撩衣摆,席地而坐,将叶江沅抱在怀里,眼神冷冽,直直看向苏琪祐,“她若是有事,你和你爹都要给她陪葬。”


    闻言,苏琪祐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谢衍的眼中满是惊恐。


    她与这位谢大人从未谋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家中的情况?


    见她发呆,谢衍一旋手中长剑,剑刃削下她的鬓发,直直钉入墙中,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不敢再耽搁,苏琪祐手脚并用,爬到炭炉旁,将另一块烙铁握在手里,一咬牙,直接将烧得火红的铁片,贴在叶江沅的伤口上,向下狠狠一按。


    “啊!”


    生生被疼醒,叶江沅张口便咬上嘴边的手掌,口中腥甜交织,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血还是谢衍的血。


    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谢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柔缱绻,“湘湘乖,睡吧,马上就不疼了。”


    他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叶江沅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一松,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博山炉里点着安神香,烟气袅袅升空,床帐纱帘垂下,微风吹起帘角,抚过叶江沅鼻尖,让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嘶,好疼。”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叶江沅虚虚扶着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左臂,坐起身来,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房间摆设,顿时松了一口气。


    “醒了?”


    斜倚在榻上,谢衍换了一身紫棠色常服,没包纱布的那只手中,握着一卷竹简,神情漠然。


    “嗯。”叶江沅头晕得厉害,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你这伤怎么来的?”


    “意外!”回想起他想杀了苏琪祐的恐怖模样,生怕他对孟明华不利,叶江沅连忙补充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与人无尤。”


    “好。”


    “啪”地一声放下书简,谢衍起身离开,隐隐含怒,“身为金羽卫,王晋元未能护好官眷,由金羽卫指挥使下令,罚跪正阳门下十日。”


    “什么?”叶江沅猛地起身,却站立不稳,跌坐在地,“谢行之,你这是要干什么?”


    金羽卫是皇帝亲卫,她怎么不知道还有保护官眷这一职责?


    房门四敞大开,谢衍走得极快,不一会儿便没了脚步声。


    息兰端着药进来,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扶到床边坐好,“少夫人您重伤未愈,怎么能坐地上?多凉啊。”


    叶江沅甩了甩脑袋,将脑中的眩晕感甩掉,开口问道:“谢衍去哪了?”


    “陆大人在书房等着,想必世子应当是去书房与他议事了吧。”息兰舀起一勺药,送到叶江沅嘴边,却被她推开了。


    “扶我去书房,我有要事要跟他说。”深吸一口气,叶江沅咬紧牙关,扶着息兰站起来。


    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没法跪上十天,谢衍他简直就是在杀人。


    晋元表哥是叶家对她最好的人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是,夫人。”息兰虽不解,但还是尽职尽责地为她披上披风,带着她向书房走去。


    刚刚一靠近书房,就听到陆沉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声音略带哀求,“行之,你暂且别罚王晋元了行不行?他跪在正阳门下十日,那三起连环杀人案谁来破?”


    “那是你的事。”谢衍冷声道。


    “谢行之,你别太过分!跟你借金老你不借,嫂夫人你也不肯放她去大理寺任职,如今还将我的办案人给罚了,你是不是存心跟我作对啊?”茶杯重重敲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陆沉的声音像是要抓狂,“若是这个月内破不了案子,只怕是又要死人了!”


    顿了顿,谢衍的声音响起,话却不是说给他听的,“要听就进来听,站在门前吹风,手臂是不要了吗?”


    “谁在外面偷听?”陆沉嘟嘟囔囔地推门,一打眼便看到包成黑寡妇的叶江沅,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愁眉苦脸,“原来是嫂夫人,快进来吧。”


    大邺第一仵作金老借不到,叶江沅这个准仵作还受了伤,堂堂大理寺,连个上得了台面的仵作都找不到,他还不如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什么连环杀人案?王家铺子的女主人也是受害人之一吗?”叶江沅太阳穴突突直跳,扶着息兰的手才勉强坐下,抬头看向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