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前尘尽抛
    越容因并非想抛弃苏丽容这个娘亲,只是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去京州进入皇宫的机会,如果真的错过了,只怕下一次再有机会便遥遥无期了。


    不过她也怕岳宇不遵守承诺,因此也特地留了个心眼儿,安排了自己身边一个衷心的丫鬟时刻监督着岳宇。


    做完所有的一切,越容心才想到了需要提前安排进宫的事宜,除去日常所带的衣物之外,宫女还需要经过一些基本的伺候人的培训,这些都是由聘请来的嬷嬷教导。


    越容因难免有些烦不胜烦。


    毕竟从前哪怕是身为越家庶女入宫,那也是为人主子的,哪有说学做宫女的这些活计儿,不过想着能入宫,眼下窘迫的遭遇她也都能一一忍却了。


    入府来指导越容因的嬷嬷也不是个绣花枕头,而是颇会察言观色,她一看到越容因生的绝丽脱俗,容貌举止颇为不凡,便知道此女绝非是池中之物,未来在宫里说不定会有大造化的,连带着对待越容因的态度也该格外的亲密了起来。


    看着越容因,有些殷勤的说道:”哎呀我看姑娘这个额发的极高。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虽然说先到宫里做起的身份是宫女,不过呀这宫里许多的娘娘妃嫔可都是从宫女升上来的呢。若有朝一日小姐得了大造化,得了天子的青眼来日成为妃嫔也是不是不可能的,来日再生下个皇子公主呀,那妃位也是有希望的。小姐生的如此貌美,老奴呀,还是头一次见您生的这么标志的人物呢,不说是宫里的妃嫔,便是天上的仙娥这怕都比不上您呢。”


    老嬷嬷说话油嘴滑舌的,越容因本不想搭理她,可是看着她手中所戴的玉镯,越容因的眼神却突然凝滞了起来。


    因为这玉镯若是她不是宫里人,只怕也会觉得不以为然,可他在宫中生活了这么久,也知道这玉镯是曾经宫中内务府所处的妃嫔特有的玉镯,显然这老嬷嬷也曾是以前妃嫔眼前的红人。


    因此她到底没有做出太过于敷衍的姿态,而是静静的点了点头,装作娴静的模样。


    嬷嬷帮着除了指引她学做宫女的一些伙计之外,到底还额外教了她不少的事儿。


    只是可惜了,宫里这些事儿她也都知道。


    快入宫的时间就到了,嬷嬷再三的嘱咐她未来会有时机,不过一定要沉的住气,这些日子她教导了越容因这么久,心里自然也认定了这个女子将来必成大气,因此对待她也格外尊重。


    从里到外、从小到大的事儿都方方面面嘱咐到了。


    嬷嬷眼见着越容因快到了入宫的日子,也时不时的想着未来一日,岳氏的嫡长女有了大造化,她也能沾些光,对外号称曾是指导过贵人的嬷嬷。


    还有几日就要到入宫的时间了,越容因正巧在府邸里看着进宫需要的一些事项,谁料却突然听到了丫鬟在耳边小声的说道:”小姐,听闻那边儿的姨娘即将生产了,听说昨日羊水就破了。不过是想着今日是个喜的日子,因此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越容因一听到丫鬟的话,不由的有些吃惊,这个姨娘真是个十足的蠢货,要知道生产本身就是千难万难的鬼门关,怎么还想妄图拖着整整一夜呢。


    这姨娘也并非是没有生养过的人,生了春柯之后就应该明白生养、包括生产都并非是简单的事情,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如果能平安诞下孩子,做到母子平安,就是极大的幸运了,如果还妄想着拖到今日凑个良辰吉时,那么母子俱损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越容因看着平儿继续问道:”你没问问,爹爹可去了吗?”


    岳宇心里必然想着姨娘的生产,想来也绝不会说是安然疏离的守在书院里,必然会去亲自查看,毕竟这是他的老来子,自然要看看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谁料丫鬟却幸灾乐祸的挤眉弄眼,摇了摇头小声的嘀咕道:”奴婢听说前些日子里,老爷和那姨娘闹了好大的火气,两个人吵了好长时间。后来老爷气冲冲的离去了,那姨娘也被养成了一个刁蛮的性子。竟然也不主动去示好,因此老爷这些日子经常前往青楼等花天酒地的风月场所,连带着听说又挑了一个个貌美的女妓纳作外室了。


    这也太不挑了。选谁不好,选了个千人骑、万人踏的女子做外室,当真是疯了。


    另外,她也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岳宇竟然那么冷漠的选了貌美的年轻女子做外室,她还以为爹爹有多喜欢那个姨娘呢。想不到其实那姨娘怀有身孕后就觉得没滋没味儿了,看来果真是个薄情的!


    或许本来这就是如此男人的本性,更何况是喜新厌旧呢,更是人之常理了。


    越容因也并未觉得格外吃惊,她的心里觉得格外痛快,毕竟这样算下来的话,当年姨娘害的她娘亲生产时难产,幼弟也因此有了损伤,如今又有了报应。


    过了大约有半日的时间,听闻全城的郎中特别被请进了岳府内,可是连番的被请进来又连番的轰了出去,因此越容因一看就知道那姨娘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好。


    要知道正常的女子生产只需要几个时辰,哪怕会像这个姨娘消耗这么久的时间,尤其是姨娘年纪大了,还故意拖了一夜,只怕情况不太好。


    然后她安排的那个丫鬟过了半天,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匆匆过来说起了打探来的消息:”小姐,您猜的好准,那边的姨娘身旁的丫鬟说姨娘终于生了,还生了大约整整半天的时间,听闻昨天半夜就开始破了羊水一直憋着不吭气,就是为了等到今天的良辰吉日,老爷今日知道后生了好大的火呢,听闻后来又请来了郎中,几乎所有的都说姨娘的情况不太好。”


    越容因点头,那是自然的了。


    孩子因此在体内时间太久,孕妇羊水几乎都没有了,怎么润滑生下孩子,孩子卡在宫口的位置出不来,姨娘体力又差、年龄又大,自然没了法子。


    “奴婢听闻,今天下午的时候来了个能力还不错的郎中,竟然能给徒手把胎儿从这产道里拉了出来,只是那姨娘也被此事害的不能再生育了。只是没想到这辛辛苦苦生出来的,竟然是个女婴,算是二小姐,不过大概是应该在产道里憋的时间太长了了,大约会有脑瘫以及肺部的疾病,老爷一看到气的脸都绿了,连孩子都不肯多看一眼就气冲冲的出了出去。奴婢远远儿的瞧着,似乎是去了那外室所在的方向。”


    越容因淡淡的点了点头,听着丫鬟愤恨的话,有些意味深长的睨了她一眼,吓得小丫鬟连忙闭嘴。


    越容因自然清楚小外套对岳宇有意思,换句话说,谁不对府里最俊朗、权利最大、还风度翩翩的老爷心动呢?


    这岳府就是座四四方方的牢笼,被困在这枷锁樊笼里的丫鬟只能看的到一处矮矮方方的天,好没意思,因此又把目光投向了这府中唯一还看的过去的有权势的男子。


    她不好奇,也不阻拦小丫鬟。


    如果是真有能力勾引的上岳宇,自然是这小丫鬟的本事,如果没有能力,那么也只能怪她不自量力了。


    如今的事情都在越容因的意料之中,所以他看向不远处的丫鬟继续询问道:”那春柯呢,是否也陪在她姨娘身边。”


    丫鬟点了点头,说道:”那春柯本来想拦住老爷说娘亲也是一时糊涂,谁料老爷见姨娘都没了什么价值,连带的对表小姐也没了什么兴致和耐心让人,让她看好她娘亲待在院子里不许她们出去,还给她安排了打胎的汤药,想好了就喝。那姨娘从生产之后就一直昏迷着,如今还没醒来,只怕醒来又要好一顿闹呢。”


    如此也算是恶人自有天收了。


    风水轮流转,曾经作恶的人自然不会有好的报应,越容因和原身憋在心里的一口气总算是长长的舒了出来。


    趁着岳宇烦恼府中之事,不在府里,越容因偷偷安排丫鬟去给苏丽容送了些时兴的点心,顺便让人递进去了一封信,让丽容放心她自然有安排,入宫绝非是为了单纯做伺候人的活,一定会稳妥的办法留在宫中。


    她的目的就是让娘亲别担心,留在府中好好照顾弟弟,终会有一日再相见的。


    或许是因为自幼就没了娘亲的缘故,因此在越容因的心里,早早的就把女人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娘亲。


    这天夜里,越容因正睡着,门外是绿意盎然,知了在不停的鸣叫着,本来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谁料不远处的偏院你却突然爆发了惊声尖叫的声音,吓得她连忙睁眼换向门守夜的平儿问道:”怎么了,平儿,发生什么事了?”


    平儿也被吓得不轻,赶紧的连忙揉了揉眼睛,有些困倦的睡意一瞬间被驱赶了出去,她说道:”小姐,奴婢去看看,你留在这屋里,可别出来。”


    越容因是怕有歹徒闯入岳府,这样必然十分危险,因此越容因连忙把窗户支了上来,然后从门内反锁了,静静的等待着,心中感觉砰砰的跳。


    没过了一段时间,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平儿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姐您放心,没有什么事儿,不过是那姨娘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生了个女婴,还身体有残疾,因此疯癫的竟然跑出了院中哭了好久才起来,丝毫不顾及刚生产的身子,听说刚刚又血崩了,连夜从府外请了郎中,甚至惊动了老爷,很是不耐烦说着请郎中不用过问他,随即自己关了书院的门又继续睡了过去。”


    自作孽不可活。


    若是生了这个妹妹,姨娘能安安分分的带着孩子,岳宇到底不会不管不顾自己的亲生女儿,连带着姨娘可能还能享受着像从前一般的待遇。


    可她若是这样闹着,顺带着还想利用岳府的权威再替春柯谋取一些福利,那么岳宇对待她的心只会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到时候连奴才都不如。


    这头,春柯震惊的看见娘亲突然疯癫的跑出了内院,连忙想拉住她,嘴里不停的喊着:“娘,你跑什么,这在岳府里有规矩,您这样癫狂无状的,只怕会惹了岳老爷更厌烦。”


    银行卡脚上还光裸着呢也没有穿罗袜,头发披散着整个人如同一个疯子一般,本来还算是娇艳的脸上如今因为生产瞬间布满了生产的斑纹,看起来苍老了十岁一样。


    她没有听到女儿的话,一意孤行的非说别人给她换了孩子,她生的应该是个哥儿。


    春柯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自己从前温和优雅的娘亲,也不敢相信这婴儿床中瘦弱哭啼的孩子是自己的亲妹妹。


    单独从儿童的长相上来看,女婴虽然生的还算周正,可眼看的皱皱巴巴的,身上全是瘦弱的骨头,还有因为在产道待的时间过久难产而憋出的青斑,看着格外渗人。


    这也不怪春柯看了难受,连越容因这种生育过两次的女子来只怕也有些瘆得慌。


    如果生产十分顺利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些状况了。


    春柯连忙捂住自己的腹部,生怕自己离的太近了,也生怕自己腹中的孩子会像这个唯一的亲妹妹一般生的如此丑陋。


    可是这唯一的亲妹妹还是需要照顾好的,这是她和姨娘在岳府中唯一的依仗。


    春柯还算是清醒,知道娘亲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只怕很难再得到岳府老爷的真心,如此,眼下自己这个再不喜欢也只能接受的亲妹妹算是她们母女二人一生以来依附的大树。


    如果是亲妹妹有什么闪失,就怕娘亲就要被赶到庄子上住了,连她这个表小姐的身份也保不住了。


    春柯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有些凄凉的落泪。


    她真的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如今有喜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感觉自己的腹部起来越凸出,也越来越明显,如果再也不想嫁入白府,几乎只能常伴青灯古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