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能为我做什么
    裴行知刚进家门,何芳琼穿戴整齐迎面走来,看到儿子回来松了口气,“怎么这会才回,电话也不接?我正要出门找你。”


    “在学校做题晚了些,妈,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有点累。”


    “大家都等着你吃晚饭,今天孙姨还特地做了你爱吃的。”何芳琼总担心儿子在学校吃不好,每周末恨不得备下满汉全席。


    裴行知在玄关换了拖鞋,看餐桌未动的不同菜式,叹气道:“以后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孙姐,去把冠霖和老何找来,咱们这就开饭。”何芳琼笑盈盈吩咐保姆招呼人,上前拉住裴行知移步餐厅。


    孙姨何叔夫妻俩为他们家工作十多年,儿子何文礼比裴行知大两岁,今年刚上大学,是后来裴行知的助理。


    裴冠霖下楼时身披墨蓝色睡袍,显然等太久先去洗了澡。


    他和妻子何芳琼少年时经家人介绍相识,两人大学毕业就结了婚。


    裴家家族渊源可追溯到百年前,财富一直延续至今,真正意义上的富了好几代,不纵情声色几乎成为家族传统,如今还保留了指配姻亲的规矩。


    商界名流裴冠霖,手段狠厉眼光毒辣,背靠裴家这样参天大树坚持创业,近年来東呈集团已成为江洲地产的龙头企业。


    晚饭后何芳琼询问裴行知联考成绩,他此次班级排名第一不变,年级排名却掉出前十。


    何芳琼粗略扫了一遍他各科试卷,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裴行知顶着低气压,把丢分项以及改进方法列举出来,不亚于做工作报告,事无巨细。


    听完他阐述,何芳琼脸色并没有缓和多少,“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明白吗?”


    “明白。”裴行知回应,不曾为自己成绩波动开脱。


    他从小在学业方面几乎不让家长操心,何芳琼瞧他态度端正,便不再深究,叮嘱他早些休息。


    确认何芳琼下到一楼,裴行知起身把门反锁,整个人才终于松懈下来。


    胳膊肘上伤口渗出的血渍已经干了,和外套布料粘连在一起,脱下时伤口再度扯开流血,他穿了件黑色牛外衣,否则还要解释伤口怎么来。


    擦拭血迹时想起赵雪竹手上同样,不知她回去后有没有好好处理,又觉被当场叫破了身份只顾逃离的自己实在无礼,她什么时候认出来的?还是一直都知道。


    第二天返校,裴行知作为数学课代表负责收试卷拿到老师办公室。


    郭德信中年发福,手中红笔在试卷上洋洋洒洒地画钩叉,头发稀疏,隐约有地中海的趋势。


    他刚批完周五的卷子,情况很不乐观。从裴行知手中接过试卷掂了掂,数量不对,起码少了十几份,“其他人什么原因不交?”


    “周末排练节目很多同学来不及写。”裴行知如实相告,尽管收作业时同学们给他找了各自理由。


    “胡闹!周五的随堂测试难度这么低,你们班及格人数都不过半,还好意思排练节目!”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办公室里另一位老师抬起头,朝门口那人温和应道:“小竹,过来这边。”


    听到敲门声郭德信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看,确认不是找他之后继续板起脸批评高三七班作风,“我这回一定要找你们班主任谈谈,数学是最容易在高考中和其他人拉开分数的科目,你们还不重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桌面。


    旁边隔两个工位那位是三中从外地高薪聘请的名师陈柏翔,专门教授精英班数学,陈老师外形倒是让人意外,个子很高身材偏瘦,一身灰色西装,搭配藏青色大衣,坐在那书写背部绷得很直,五官算不上英俊但整体气场很足。


    陈老师笑容和煦:“这是我整理的资料你拿回去看看,对你有帮助,有什么不懂随时来问我。”


    “谢谢陈老师,我回去一定好好研读。”声音清冷,不过语气轻快,有些耳熟,“老师,那我先回教室了。”


    “嗯,去吧。”陈老师回应。


    赵雪竹拿了资料,经过裴行知时故意往他这边靠,老师办公桌有半截式隔板,她右手自然垂下,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勾了勾他背在身后的手。


    裴行知触电般弹开,喉间干涩,局促不安地推了推眼镜。


    “老师,要没什么事我也先回教室了。”


    郭德信扬起下巴,指向桌面另一沓卷子,“回教室发下去,一会我过去讲解。”


    老师办公室在综合楼里,和教学楼隔着百米的长廊。


    裴行知出来走的很快,四处张望寻找某人身影,在下一层的楼梯找到她。


    裴行知走近她,“赵雪竹,你刚刚什么意思?”他自知没有让赵雪竹一见钟情那外在条件,也不信她会对他区别对待,可刚才她为什么摸他的手,还在老师办公室堂而皇之的摸?


    赵雪竹上楼,走到他面前,笑着问:“什么?”


    裴行知看向她的眼倏而睁大,整个人一下子僵住,喉咙紧张地滚了滚:“你到底要做什么?”


    “逗你玩呀,昨晚你不也演得很开心吗?”赵雪竹眨巴着无辜大眼,扭头就要走。


    “你手怎么样了?”他喊住她。


    赵雪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反问道:“手疼写不了字,你有办法?”


    白皙纤细的手上只贴了片创可贴,让人不免怀疑她说写不了字夸张过头,终究是因他受伤,他还不至于死磕伤势,只能顺着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说来听听,你能为我做什么。”


    她这么问倒是难住裴行知了,心想不管怎样总归是欠下她人情,“我能力范围内,不犯法的都行。”


    赵雪竹嗤笑一声,又变回冰块脸。


    裴行知僵直在原地,看她背影没入楼梯拐角直至消失,拳头不由得攥紧。


    回教室,裴行知把那沓试卷发下去,脑海中不断想起赵雪竹的样子,拿出卷子看似在认真读题,顺畅的解题思路好像被人打了无数个节,走一步卡一步,许久算不完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