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要挟
    “我有一惑,不知可否请使节解惑?”


    肃然清透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望去。


    辛弃有些意外的看向洛云宛:“将军但说无妨。”


    “东漠北接凤栖,南临南黎,又与溯泠隔江而望,如今东漠新皇登基,想来各国应皆派使臣前往,不知那南黎派的是何许人?”


    洛云宛说的怡然自得,辛弃闻言,望向洛云宛变得幽深。


    这是在提醒他东漠周国环绕,地处不善,易被群起攻之,让他三思而定呀,好一个细思缜密的女子。


    “在下出使外国,朝中之事不甚了解,怕是……不能为洛将军解惑了。”


    洛云宛闻言眼含笑意,似乎有些惋惜:“那属实可惜,臣曾出使南黎,听闻当时的南黎三皇子对东漠风土人情甚是感兴趣,也不知此行他可会前去……”


    辛弃笑笑,也不说话,转而望向夜阑廷。


    夜阑廷:“今夜的宴席是为迎接使臣而设,至于东漠的诚意……以及议和之事,明日再谈也无妨。”


    辛弃垂在身旁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是。”


    随着辛弃的落座,殿中又响起了歌舞声。


    月上中天时,宴会也进入尾声,皇帝大手一挥,留下洛成明与柏城,让其余人出宫。


    出了殿门,扑面而来的寒气顺着衣领争先恐后的灌入衣袖中,众人冻的一哆嗦。


    空中依旧在飘着小雪,整个宫廷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


    东漠使臣由专门的侍卫护送回驿站,由太监领着路早早地走在了前面。


    洛云宛一边瞧着他们汲汲而行的步伐,抱紧了手中的暖炉。


    正等待着筱薇取伞,身后传来清缓的声音。


    “洛将军真是虑周藻密,让本殿下心生佩服。”


    “四殿下谬赞。”洛云宛颔首。


    随后便不再打算说话,自顾自的看起雪景,洛云宛态度敷衍,夜瑾年却仿若不曾发现一般,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笑容:“听闻疫病已经被控制不住了,三哥不日即归,你二人婚期将近。”


    “确是快了。”洛云宛眉眼浮上淡淡的笑意,让人不易察觉。


    夜瑾年虽看不出洛云宛的喜悦,却还是可以感受到她整个人周遭的气息变得不似方才般尖锐。


    “那本殿可就等着喝喜酒了。”夜瑾年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宫殿,嘴角缓缓勾起。


    “嗯。”


    洛云宛应着,再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夜瑾年也觉得无趣,招来一旁的侍卫撑着伞离去。


    筱薇疾步走来,面色凝重,叫洛云宛心头一跳。


    “怎么了?”


    见周围无人,宫女太监也站在远处,筱薇凑近洛云宛,将一个东西递到了她的手中:“这是在取伞的路上,一个宫女塞给奴婢的,说让交给小姐你。”


    “宫女?”


    洛云宛眉间微蹙,她甚少带筱薇入宫,那人却一眼认出筱薇是她的婢女,想来做足了功夫。


    “那宫女无甚特别处,只是递信的时候有些紧张,想来不是经常传信之人。”


    筱薇说着,替洛云宛扫去肩头飘落的白雪。贴心的为她拉了拉身上的大氅。


    洛云宛看着前方打着灯笼为她们引路的小太监:“天寒地冻,将灯笼给我的婢女,你们退下。”


    “是。”那小太监将灯笼递到筱薇手中,随后俯身离去。


    见再无旁人,洛云宛打开手中的信件,凑着灯笼看清了上面的字,却感觉顿时如坠入冰窖一般,刺骨的寒意从脚底逐渐上延,手中的暖炉都变得透骨奇寒。


    再三确认了信上面的字,洛云宛倏地将纸攥紧,握成了一团:“去镜湖庭。”


    ·


    御书房中,青烟缓缓而起,夜阑廷坐在案后,靠着椅子,由聋哑太监缓缓的揉着太阳穴,殿中气氛有些微凉。


    “洛相与那辛弃的父亲关系甚笃?”


    竟好到千里迢迢的派人来问候,还派人上府送去礼品……


    洛成明闻言双目微睁:“臣与辛丞相见过几面,不过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现如今臣都老了。”


    说着微微俯身,尽显臣服之意。


    夜阑廷微微暇眸,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良久后眼中攀上笑意:“爱卿说自己老了,岂不是说朕也老了?朕记得,朕还比成明你长上两岁。”


    “皇上是天子,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的。”一旁的柏城道,惹得夜阑廷笑意更甚几分,气氛也渐渐缓和起来。


    “看看,柃州急报。”


    二人接过手中是册子,凝眸看了起来。


    洛成明:“大疫将愈,此乃喜事,我们也不用再因疫病而心惊胆战。”


    东漠如此放肆,甚至提出几近于羞辱弦铭的条件,无非就是觉得弦铭如今多出感染疫病,内忧外患,分身乏术才如此嚣张。


    如今疫病将愈,弦铭少了一层钳制,也就可以放开膀子与东漠谈判。


    “是件喜事。”夜阑廷复闭着眼睛道。


    “如此,明日的谈判,可不能轻易放过东漠,也好叫他们只晓明知故犯的后果。”柏城又道。


    “是这意思,原本就没打算让他们随随便便就将咱糊弄了过去,他们主动挑起战争,又屠我城池,如今几个米大的银两便想议和,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见洛成明这么说,柏城有些意外的看向他,在朝堂之上相互争斗了大半辈子的两位丞相,突然得到了对方对自己话的认可,不免都有些意外。


    相视一眼,又匆匆别开眼。


    夜阑廷依旧闭着眼睛,并未发现两位丞相的别扭:“此次东漠进犯,似乎有牧沧皇帝遗孤的手笔在其中。”


    柏城抱着手,神态怡然,眼中多了几分蔑视:“牧沧早已亡国,这亡国之奴却上蹿下跳,处处生事,着实是跳梁小丑,不自量力。”


    “牧沧虽已亡国,可当年逃出的余孽不在少数,亦有不少曾依附于牧沧的贵族对弦铭不满,对旧国心存怀念。从他们能撺掇起此次战事便可以看出,对他们不能掉以轻心。”洛成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