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这边谢忱刚发完微博, 被领导痛批一顿的公关团队立马跟进,将澄清微博的热度像滚雪球一样地扩大,扩散此事力度。


    之前他们也做过一次紧急公关, 但是没现在这么麻烦。


    那时的应浅浅还是完全的素人, 因为恰好和谢忱走到了一起被拍照, 随后被营销号造谣。


    他们是隶属谢氏名下的公关团队, 加上谢忱本身知名度就特别高,公司设立了实时监控相关舆情的风控团队。


    因为当时发微博的只是营销号, 收到处理通知,他们团队只按照以往的日常方式处理。


    后面收到了上级通知,说应家是谢氏的重要合作对象,于是他们更换了更为雷厉风行的公关方式, 直接炸掉词条。


    但他们根本没想到,当时在评论区安利所谓小众CP的博主, 会蹦哒得这么高,高到在今天被谢总看到。


    谢忱以前是演员,颜值大出众, 粉丝又多是事业粉。


    不过也有些强制拉郎CP的存在, 但全都是莫须有编造的,没什么黏性, 根本掀不出什么水花。


    通过臆想拉郎CP在娱乐圈太常见了, 加上基本都是小众群体,没什么关注度,他们团队总不可能每个CP都跑去澄清, 那不知道得澄清多少次。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发微博的人,除了是所谓出尘cp粉丝, 本身还是一个粉丝将近60万的美妆区博主,加上最近综艺热度大,影响很快就扩散开了。


    谢忱的微博下端很快涌现出各种评论。


    【某些人打脸了吧,真替你们感到脸痛】


    【啊?可是为什么这事都没上热搜就要出来澄清,绝对有鬼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谢影帝比较洁身自好,不想一些牛鬼蛇神来自我感动地沾边捏?】


    【狠狠地同意了,太好笑了,忱哥就差直接说别来沾边了,真不明白你们的那个什么破cp有啥好磕的】


    【我都快要把谢忱演的电影盘出包浆了,忱哥在退圈时说,希望大家以后把他当成普通人,我们粉丝已经非常努力不打扰他了,所以蹭热度的能不能让人安生一点啊,球球了好吗】


    监测着网友们的反应,公关团队估算出此次澄清力度及影响范围,总算是放心了。


    随后他们立马收到领导在部门群发的通知。


    [以后要实时监控,若发现有人在拉什么cp或者造谢总感情上的谣,不管男的女的还是什么,通通立刻处理掉。谢总答应给你们统一发月度奖金。]


    大早上就被提溜起来加班,萎靡不已的公关团队顿时精神一振,一个跟着一个在群里接龙。


    [谢总万岁!!]


    发完这条消息,领导和谢忱统一报告此事进度,他淡淡地颔首,驶车回到了林海居。


    路上,特助和谢忱汇报前阵子的工作情况。


    “之前让查拍摄您和太太一起照片的狗仔,以及造谣太太整容的事情,背后的黑客已经找到了,是蒋家的小儿子,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


    “将蒋家从所有合作商名单剔除,让蒋家的管好自己家的人,若再有下次。”谢忱静静望着窗外,声音沉得发凉,“别怪谢某无情。”


    -


    回到林海居时,应浅浅正巧在花园里闲闲地喂鱼,这里有个像小溪一样蜿蜒的鱼池。


    里面的鱼从应浅浅出生前就在养了,有的已经大得快有人小臂那么长,吃得胖乎乎的。


    谢忱走近时,应浅浅压根就没抬眼看他,仿佛来的只是一个完全不需要在意的人,是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还不如水中的鱼儿值得上心。


    他在应浅浅跟前定住,应浅浅仍旧毫无反应。


    应该是生气了。


    可能是他太过于卑劣,他竟觉得有些欢喜,生气意味着她在意,至少是有一点的在意。


    谢忱坐到了她身旁,两人离得很近。


    应浅浅没有做出挪远位置的幼稚举动,只是掀起眼皮,语调很平静地问:\"有事?\"


    他从她手中捻起一点鱼食,微俯身,动作矜贵地撒下鱼食,根本不知道何为饥饿的鱼蜂拥而来,头顶着头,抢夺口粮。


    谢忱穿着的是一件白衬衫,顶端不知何时开了个扣子,两人距离靠得近,他还微低着身子,应浅浅忽地注意到了他的脖颈。


    脖颈上戴着条极细的黑色绳子,目光顺着往下,吊坠处似乎是银色的东西,圆的,像是一个圈。


    她来不及细看,谢忱便从容不迫地坐直了身,“那些事情我都能解释。”


    应浅浅嘴角忽地绽开一抹明艳的笑,“好啊,你解释吧。”


    她向来理智,不会做出为了赌气而耽误正事的行为。


    如今他们确实需要谈一谈,好好地重新复盘那份婚前协议,找到最适合目前情况的相处状态。


    “当时是项知组的局,许初瑶和他关系好,被他喊了过来。那张照片被故意挑了角度拍摄,实际上全程距离超过一米以上。”


    应浅浅轻笑了一声。


    “您这记忆真好,几年前的事情,还记得有没有超过一米呢?”


    谢忱眸子黝黑而深邃,像底下藏着翻滚岩浆的深渊般。


    静静地看了盛气凌人的她几秒,他缓缓开口道:“因为除了你和亲人,我不曾和任何其他人有过如此近的距离。”


    这话落了,应浅浅忽地感觉心尖像是被他沉顿的眸色烫到了般,一种她不知为何的情绪顺着那处烫伤蔓延,泛滥,叫嚣着侵占了每一处地盘。


    “所以呢?”应浅浅仰头反问道。


    “所以,我一直在遵守我们之间的协议,而网友那些所谓的谣言,都是杜撰。”


    谢忱说话时,眼神很专注地看着她。


    应浅浅今天是披着头发的,她的头发没有烫染过,是很纯粹的黑色,阳光一照,看上去像云朵般蓬松轻盈,叫人忍不住想触碰。


    谢忱手掌微不可察地抬起,最终还是沉沉地放下。


    面对谢忱的澄清言论,应浅浅表示接受。


    至于她是否相信谢忱的澄清,应浅浅没有给出回应,反倒问他,“那你要去参加第二期吗?”


    他静了瞬,答:“参加。”


    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为什么?”


    谢忱搭在石沿的手顿住,担心直接答会把人给吓跑,略一思索过后才回答道:“综艺效益好,综合考虑了下收视率需要,想把它打造成公司的王牌综艺。”


    “行。”


    应浅浅不再多言,将手中的鱼食一次性撒到了鱼池中,被鱼儿飞快地瓜分殆尽。


    明明已经入了秋,却一点风都没有,闷得很,叫人透不过气来。


    应浅浅没什么胃口吃午饭,草草吃了几口就结束,回到卧室又看见了床头那本《神经漫游者》,叶子的柄还露在外头。


    她将这本书拿起来,重新放到书架上,这次被放到了最上层,为了放上去,她还特地踮了脚。


    这样一来,如果不是特意拿出来,她就不会再看见这本书了。


    谢忱刚才和她谈话时,存在着一个逻辑漏洞,绝对是有所隐瞒。


    甚至可能彻头彻尾都是一个谎言。


    他一个资产千亿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的可怜的综艺效益而改变原来的主意,绝对是另有所图。


    应浅浅对逻辑要求严苛,但凡有她发现有问题无法被说服的地方,那么所有逻辑链都会被推翻,重新架构直至合理。


    他在说谎。


    至于说谎的原因,她大约有一点眉目,但不一定完全正确。


    大概是担心她找白月光麻烦,所以才特地放了烟雾弹。


    这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他在她面前会对许初瑶态度那么差。


    在原书剧情中他也这么干过,为了保护心爱的人,所以要暂时让她在表面功夫上受巾委屈,走虐恋情深的剧本。


    这又算是间接证明了原书剧情。


    将那本书放到了最顶层,应浅浅蓦地就冷静了一点。


    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自己在迁怒,她在因为谢忱的反应生气。


    谢忱和许初瑶顺利因为节目在一起,让一切事情按照梦中剧情发展,自己顺利被离婚,不就是她最开始参加综艺的目的吗?


    大约是因为虽然大方向是一致的,但中间细节出现了太多出入,她没有感受到足够的掌握感,才会感到烦躁。


    按照梦里的剧情,谢忱不可能会给她澄清整容的谣言点赞,不可能会为她被玻璃划伤的伤口消毒缠上绷带,不可能会在她被污蔑抄袭后用小号帮她辟谣。


    所有偏离的轨道,最终都指向谢忱。


    应浅浅右手食指轻轻点着桌面,左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后在车钥匙柜中挑了一把车钥匙,打开门下了楼。


    这个点,周女士和应父都在午休,客厅只有谢忱挺拔颀长的人影。


    他倒是在应家待得很自在,和待在自己家没什么区别了。


    一眼就注意到应浅浅的车钥匙,谢忱认出这是两个月前才出的限量版超跑。


    这辆车以极致的速度和凶悍的外观出名,但限量五十台。


    她不仅拿着车钥匙,手里还挽着一个纯黑的头盔。


    谢忱:“要出门?”


    应浅浅站定,随手挑了下头盔的系带,“如果我没记错,协议里应该没有不允许进行娱乐活动这条吧。”


    “正巧我有空,一起吧。”谢忱起了身。


    她将头盔扣上,拉上护目镜,淡道:“我开跑不载人,一般人受不住。”


    “我不是一般人。”


    应浅浅轻嗤一声,还真拿了个男式头盔给他,这是她哥应寻舟的,应寻舟最爱收藏有的没的东西,光是全新的头盔就有不下二十个。


    她到了车库,利落地打开车门,动作熟稔地启动车子,慢悠悠地开着车上了公路,按照交规限速行驶。


    此次目的地是京城郊外的赛车圣地,祈平山。


    几年前吸引来了投资商,在山顶开了一家赛车俱乐部,修建合法的专业封闭户外赛车场,吸引到了不少的赛车爱好者和专业赛车手。


    离开公路车道驶上赛道,应浅浅开车的速度骤然起飞,强烈的推背感传来,车子轰鸣着向前。


    头盔下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前方曲折蜿蜒的道路,眼尾红痣红得发沉,满脸都是溢出来的冷静。


    她是真的没有顾忌谢忱在,甚至油门踩得比自己一个人时还要狠,呼啸的风刮过,呜呜地响。


    速度的刺激下,心跳飞速地在跳动,肾上腺素以每秒为单位的速度增加,她的表情却是愈发的沉着。


    玩命一样的速度,将那些她不愿去深想的东西刮得毫无踪影,车后的天空也一同被拉着远去。


    全程专注开车,但应浅浅的余光却清晰地感受到,谢忱没有看路。


    他微侧着头,往她的方向侧着,眼神是落到她身上的,有种深渊一般的吸引力。


    就好像,她比车外那些疾速飞过的风景要更吸引他一样。


    于是莫名的,她的心跳得比刚才的速度还要更加快,快到好像就要跳了出来,为了掩饰住这个事实,她将油门踩死,在道上狂飙。


    这一刻,应浅浅无比的希望,他白天解释的一切都是真的。


    -


    车子安全地在山顶俱乐部停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初秋的天色已经黑得越来越早,这个点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下山并不安全。


    本来应浅浅就是打定主意要在俱乐部住上一天的,俱乐部投资商的是她哥的好友,一直有给她单独留一个房间。


    她将车钥匙给了门童,进到俱乐部内。


    前台过来招待,以为应浅浅和她身后那个带着头盔的帅男人是情侣,没有问是否要重新开个房间。


    于是应浅浅主动问了起来,“有多的房间吗?”


    前台想也不想地摇头。


    “明天一大早这边要举办赛事,房间都住满了,您的房间是一直都为您空着,所以才能给安排上。”


    “好。”应浅浅点头表示理解。


    她没有去看谢忱,心跳仿佛还没有彻底缓下,只要再多看一眼,就像重新回到了速度狂飙下的场景。


    往房间去的路上,应浅浅直视着前方,却是和谢忱说着话。


    “我的副驾驶不好坐吧。”


    走廊不算很宽,男人的存在显得愈发高大,语速平静地回答,“不会,我很适合。”


    应浅浅注意到,他说的是“适合”,而并非“喜欢”。


    她终于肯抬眸正眼去看他,临行前他套上了件黑色机车外套,头盔是和她同款的黑色,防风挡板下能清晰地见到他的眼睛,锐利的,也是幽暗的。


    清冷在这一刻被打破,野性和痞帅铺面而来。


    晚饭很快端了上来,谢忱没动几口,明显就是胃口不太好。


    应浅浅吃了个半饱,分外肯定地说道:“你根本就不喜欢玩赛车。”


    不等他回答,应浅浅站了起来,继续说着话。


    “衣柜那边有备用衣物,你自己找找,应该有应寻舟寄放在这的,全新的,他没穿过。这里沙发够大够宽敞,毯子也有,你睡那。”


    说完后,应浅浅拿出睡衣,简单地洗了个澡。


    轮谢忱去洗时,她打开了酒柜。


    酒柜内陈列了快有二十瓶陈年好酒,每一瓶都价值不菲。


    她挑挑拣拣地选了一瓶葡萄酒,红色的涓流沿着杯壁流入造型独特的醒酒器,殷红的色彩逐渐占据玻璃容器。


    这酒年份很老,醒酒时间至少得半个小时以上,应浅浅也不愿浪费了这好酒,耐心地等着。


    等待时间,她披上件厚外套走到阳台,山里夜里还是很冷的。


    此处是山顶,阳台的视野非常好,应浅浅没有开阳台的灯,等眼睛缓慢地适应黑暗后,夜里的山色也露出了暗色下的真面目,在一片黑中隐约可分辨出叶子拢在一块的绿。


    阳台的冷风吹得她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甚至还能隐约听见浴室哗啦啦的流水声。


    大概是过了几分钟吧,水声停了,伴着一同响起的是浴室门打开的声响。


    估摸着酒醒得差不多了,应浅浅走到酒柜前,拿了一个高脚杯,意思一下地询问了谢忱。


    “你喝红酒吗?”


    “喝。”他道。


    应浅浅多拿了个杯子出来,将醒酒器中的酒液倒入高脚杯里,小口小口地抿着。


    这段时间一直在忙项目,为了保持第二天工作状态一切正常,她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


    谢忱拿起属于他的那杯,伴随着拿起的动作,杯中的液体轻晃,倒映着头顶亮堂的灯光,波光粼粼。


    也许是因为有人陪,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喝,也许是因为老酒本身的醇香,应浅浅喝了大半瓶。


    担心她喝醉,谢忱将还装着些酒的醒酒器挪到自己这边。


    “当心喝醉。”


    应浅浅不满地敲了敲桌子,冷声地道:“你管我?”


    此刻,她的脸颊已经泛上了些红,就连冷声表达拒绝的语气,也显得像是装腔作势。


    注意到谢忱这一瞬的走神,应浅浅趁机夺回了醒酒器,叛逆地将自己的高脚杯满上,仰着头喝了一大口,口齿间满是红酒的醇香。


    她将少了大半的酒杯放下,和桌面接触间发出了清脆玻璃的声响。


    “少管我。”她说话语速很平静,冷静到叫人发慌。


    这话不像是在和谢忱说的。


    常有人羡慕应浅浅,羡慕她一出生便在京城中顶端的家族,还有一个超越绝大多数人的脑子,觉得会让她感觉到苦恼的,可能就只有每天吃什么。


    事实上,正因为身上太多的东西,一言一举都代表着整个应家,她从小就被管束得极为严格。


    加上小时候身子骨不好,正常孩子的童年,她是根本没有体验到。


    就算想出去玩乐,也只能利用哥哥和奶奶的掩护,偷鸡摸狗一样地,自由对她来说稀少得可怜。


    后来嫁进了谢家,规矩就更多了,倍受束缚,有时候应浅浅甚至觉得自己还活在半封建的时代。


    虽然早知道她爸妈会阻拦自己参加综艺,可就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临到头来却还是被影响到了情绪。


    谢忱定定地看着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地抬起手,很轻地碰了下那柔软的黑发,嗓间轻叹着哄道:“我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应浅浅冷笑一声,将谢忱触碰的手推开。


    她的模样明摆着不信,酒后的话如同刺般吐出。


    “我玩赛车你也支持?实际上呢,站在你的角度,你只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妻子。”


    被应浅浅这样推开反问,他也不恼,脾气好得不像那传闻中手段凶狠的谢家继承人。


    “如果我是这样觉得,我不可能和你一起过来,我从未想过你任何不是,不管你怎么样,我都……”


    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掩饰即将脱口而出的真正话语。


    “什么?”


    “我都,把你当成你。”


    把你当成你。


    而不是把她当做应家大小姐、谢家太太,她不用为了任何身份装模作样。


    应浅浅像喝了一口比红酒要更加醇香醉人的酒,她粉润的指尖掩饰一样地点着酒杯壁,忽地转换了个话题。


    “你不好奇,我和你结婚的真正原因吗?”


    谢忱眸色顿时暗下,但还是面色不改地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找个人,来帮我满足奶奶最后的心愿。”


    一个十分老旧,甚至被各种闪婚用烂的理由——需要完成老人家的心愿。


    沈枝爱看,常常和她吐槽各种剧情。


    在高中上学那段时间,沈枝就大肆吐槽过这样的剧情,说这种人根本就不尊重婚姻,而且也过分的莽撞,根本就没有真正考虑过未来,完全就是自私的赌徒。


    应浅浅也颇为赞同沈枝的观点。


    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会只是为了长辈一个心愿,就如此莽撞地牺牲了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后半辈子。


    只是那时应浅浅怎么也没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成为自己想不明白的人。


    应浅浅举起自己的酒杯,和谢忱的碰了下,正色道:“虽然过去挺久了,还是得和你说一声谢谢。”


    两人智商情商都不低,谢忱自然也听出了应浅浅未尽的言下之意。


    她说的谢谢,是指谢忱答应和她结婚,让奶奶走得很安心。


    应浅浅的奶奶,谢忱印象很深刻,通透得很。


    只是两家联姻前,应奶奶就已经重病在床,连话都说不太清。


    应浅浅带着谢忱和领到的证去看她时,她是肉眼可见的开心,当天就回光返照,好状态持续了快有半个月,在某个下午笑着告别了所有人。


    应浅浅本以为,谢忱听到联姻是为了这个原因,内心估计会很不乐意。


    没想到他却异常地平静,“能为奶奶提供点情绪价值,是我的幸运。”


    “你不生气?”她有些疑惑。


    她的一呼一吸间,红酒香绵长醇厚地缠着,混了一点男人的清冷的木质香,在狭小的方桌范围内碰撞着发生化学反应。


    “早在与你结婚前,我就很清楚你有目的,恰巧我也有所图,一拍即合,何来的生气。”


    应浅浅一下子坐端正了身子,眸子强撑着醉意展现出好奇。


    “所图?你图什么?”


    谢忱只是思忖了十几秒,放到应浅浅眼里就久得不能更久了。


    她只当他又在藏秘密,不肯和她说,用沉默来表达拒绝。


    霎时间就没了兴致,她重新恢复成了后背靠着椅背的闲散姿势,一次性地将杯中的红酒喝完。


    阳台外忽然刮来一阵大风,谢忱没有看她,而是抬头看着阳台外那不久前才被心上人欣赏过的山峦。


    半响,他很轻很淡地开口——


    “图你。”


    话音落地,在等待应浅浅反应的短短几秒,他连呼吸都滞住了几分,仿佛回到了下午疾速飞奔的跑车中,此刻的心跳,甚至比当时还要更加快,更加剧烈。


    只是他等到的,是她逐渐绵长规律的呼吸声。


    谢忱偏头看去,她还是刚才那靠着椅背的姿势。


    只是那漂亮夺目的眼阖了起来,长长的眼睫投下一片淡色阴影,没了盛气凌人,安静而乖巧。


    许久,谢忱喉间带出了声沉沉的低笑,被风裹着,吹远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