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女孩
    江眠听完这一番话,看向元璟。

    元璟听见太后头痛犯了,也微微皱起了眉毛,有些担心。

    然而看到江眠看过来,他舒展开自己的表情,温声道:“你怎么决定都好。不要有顾虑,我会护着你。”

    江眠心想,她得到的信息量实在有限,不知道太后的头痛是什么原因,自己又能否医治。

    此时太后正在头痛,若是自己贸然上前看诊却无法说出个一二,只怕正正好撞到她的气头上,难免挨罚。她不能不考虑自保的。

    可是若就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去看病,江眠又实在不甘。

    她学医就是为了要治病救人的,若是这也顾虑,那也不敢,还谈何以后做个游侠,治病救人呢。

    她一时有些犹豫,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她正要一咬牙说去看看,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叹气。

    转头看去。

    元璟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不要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罚的。”

    “你只要随自己心意就好。”

    *

    江眠跟在张院使身后去了太后的永寿宫。

    宫殿内一片安静,江眠绕过一架楠木屏风,在轻纱软绸的掩映下,看见太后娘娘半躺在贵妃榻上,一只白皙的手撑在额头上。

    江眠随着张院使躬身行礼。

    太后抬起眼皮,打量着江眠,道:“这便是张院使说的医术了得的姑娘?”

    江眠恭谨回道:“回太后娘娘,不敢狂妄自封医术了得,但臣女游历之时曾跟随杏林巨擘学过一二,许能侥幸想起一些曾见过的对症的方子。”

    太后笑了一声,倒是并不难沟通的样子,“小丫头说话可真谦虚,你是江将军家的孩子?”

    “来为哀家看看吧,你且放宽心,即便想不起你说的什么方子,哀家也不会为难你。”

    她冲着江眠轻轻地招了招手。

    江眠躬身应“是”,上前轻轻的把手放在太后的右腕上。

    脉象促快而短涩。

    江眠问了太后娘娘几个症状的问题,然后她又开口问:“敢问娘娘,最近月事如何?”

    太后叹了后气,“已经几个月不见月信了。”

    江眠点头。

    对上了。

    偏头痛本来就是个难以彻底根治的毛病。

    即使是在医学水平更为发达的现代,很多时候都没有办法确定病因,更别说拔除病根。

    太后一直有偏头痛的毛病,最近月事不来,应该是进入更年期了。

    更年期后激素水平骤然改变,会导致偏头痛的症状急剧加重。

    在现代,西医是治不了偏头痛的,能做的顶多也只有镇痛。

    而江眠在平行时空时跟随学习的一位师父,却能够通过中医针灸的方式治疗偏头痛。

    江眠第一次在刑部大牢救人时用的针灸手法就是从这位师父那里学来的。

    江眠想要尝试一下。

    她收回放在太后娘娘手腕上的手,“太后娘娘,臣女想尝试用针灸的方法为太后缓解疼痛,不过还有一些辅助的药材需要准备。”

    太后惊讶地看过来:“你真的有办法?”

    江眠抿了抿唇,“臣女斗胆请太后娘娘一试。”

    太后看了看她,笑道:“以你个小丫头说话只说三分的谦虚,你说一试只怕已有把握了吧?好,你需要什么药材且让太医院助你备齐。你若真能缓解哀家头痛的顽疾,哀家一定重重有赏!”

    江眠谢过太后,和张院使退出永寿宫,回到太医院准备药材。

    “江姑娘果真有办法治疗太后娘娘的头痛之症?”

    江眠点头道:“有些把握。太后娘娘的经脉滞塞,通过施针疏通经脉便可缓解症状。”

    “哎……”张院使叹出一口气来,“姑娘说的轻松。可是这简单的一句疏通筋脉其中需要的手法、认穴、力道的掌握、留针的长短,哪一样不是需要极强的掌握力。”

    张院使感叹完这一句,却不想之前的王医正一样对江眠讽刺讥嘲。

    他虽然也有些怀疑江眠能否做到,却只是担忧地提醒她道,“江姑娘还请谨慎行事啊。”

    江眠听出他的关切,暖声道:“院使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她又问道:“施针时需要用到灵犀草和风灵叶,请问院使太医院中可有这两样药材?”

    “有啊!我带你去找!”

    还没听到张院使的回答,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从一旁插进来。

    听到这道声音,张院使的眉毛瞬间耷拉下来,嘴角一抿,眼角一皱,整张脸好似一个大写的“愁”字。

    江眠转过身,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站在眼前。

    她一身水红色襦裙,头上戴着一只灵巧的银步摇,此时随着她俏皮的动作一摆一摆的,煞是可爱灵动。

    张院使轻叹一口气道:“真是失礼了。姑娘莫怪,这时老朽的外孙女。老朽这就把她带走。”

    说着他就迈步上前,想要抓住女孩。

    女孩一个灵巧地闪步躲开自己的外公,看向江眠,好奇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医术很高的姑娘吗?我叫苏灵月,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江眠一时有些错愕,下意识转头看向张院使。

    张院使满脸涨红了,连忙想要把女孩带走。

    苏灵月道:“你看我外公干什么?你也觉得女孩子不能拜师学医,要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吗?”

    这一句把江眠给问愣了,不再看张院使,认真地看向面前的姑娘。

    “你的医术这么高,你收我当徒弟吧。我给你打下手,我很聪明的。”

    她说完,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外公,“你说因为男女有别,为遵循礼教,我不能拜师学医。但现在我师父也是个女子,这样你总没有理由反对了吧?”

    张院使气得直吹胡子,“成何体统。你都到了嫁人的年纪,胡闹什么拜师学医?我和你爹娘平日还不够宠你吗,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想法,快别在这里闹了,随我回去!”

    说到后面,语气越发严厉。

    苏灵月小小地脸蛋上满是倔强,坚持道:“我不!我要的不是你们以为的’宠’,我想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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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医术,我也想要成为一位大夫,治病救人。太医院里明明也有女医……”

    张院使打断道:“你怎会不知,那些女医虽有个’医’的名头,可是却并无看诊之能。不过仍是些婢女,做些侍候贵人之事罢了。你本不必做这些,为何总要胡闹!”

    苏灵月反驳道:“那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机会学习医术!我现在正是要拜师学习,好成为一位大夫。”

    张院使被反复顶撞,也并不见恼羞成怒。

    江眠看他一心劝说外孙女,可见平日是确实真的疼宠这个孩子。可是即便如此,他也决不允许她做出在他看中“出格”的事情。

    张院使气怒,可也不舍得再过多苛责女孩,只是无奈叹息道:“你娘真是把你宠坏了。”

    苏灵月却摇头道:“不是的。我娘本也有很高的天赋的。你也说过,她九岁时就能辨百草,十三岁便能通药理,可是之后你就不允许她学习了。否则她便可以成为一名大夫了。”

    张院使仍是摇头,“那是因为之后她就要嫁人生子了,不然哪里来的你。再者说,成为大夫又是什么好差事吗,这其中的艰劳辛苦你不知道。你娘嫁人后只要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这样安稳的生活不胜过行医百倍?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又岂会害她!”

    苏灵月坚持道:“是或不是,该由她体会过后亲自决定的。我现在就要拜师学习,我绝不会因为辛苦就言弃!”

    张院使实在那她没有办法,苦着张脸,长叹口气看向江眠:“江姑娘,实在是失礼了。她的话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失礼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江眠不海涵。

    她被女孩一番话说的惭愧不已。

    江眠的父亲虽然经常不在京中,可是对她纵容放任,从不曾用所谓经教束缚过她。所以她得以学医,能够习武。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幸运,只是此时此刻突然直面了这样一幅情景,心中仍是止不住的震撼。

    这个女孩子甚至不是不被爱的,她也很受家里的宠爱。只是,即便是这样被“宠爱”着的女孩子。即便是太医院院使的外孙女,她仍然没有资格学医。

    或者说,没有人认为她有必要学医。

    那其他的女孩子们呢。

    成千上万的,或许甚至没有眼前女孩这样的“宠爱”的女孩子们,她们的想法和梦想都不重要,她们的热情和爱好一日日在日常琐碎中被磨平。

    江眠在这一刻好希望自己有权利,能够让这些女孩子们能够有机会学习,有机会去看看世界,而不是长到十三四岁的年纪就要为一个陌生的男子付出自己的身体生命以至于全部,从此囿于一间小院,灵魂的色彩逐渐褪色。

    不过一时的震撼冲动终于还是如潮水般缓缓褪去。

    江眠冷静下来,看到眼前的少女还在坚持地看着自己,明亮的双眼中像是在燃烧,只是两只拳头都已经悄悄握紧了。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重重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整个人紧张地绷着,像是带着最后的坚持紧紧地看着江眠。

    一旁的张院使也看向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张院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