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16章
    清晨,晨曦的光洒在了青书院的石子路上,一路向里铺去。此时殿门正敞开着,将淡淡的曙光领进室内,游走于静立在床榻边的男子脚下。

    裘安很早便站在此处,视线落在床上还未苏醒的邬霖身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梦里斩秋那张讥弄的脸。

    他为何会做如此奇怪的梦?而且这个梦竟如此真实,就好像……

    “殿……殿下。”身旁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裘安回神,这才发觉邬霖已经苏醒,撑着手肘几欲起身。

    他轻拂衣袖冲其摇了摇首,声音淡漠:“不必起来。”

    邬霖闻言止了动作,却是急切地开口:“属下失察,中了计,不知可否连累了殿下?”

    话落,裘安神情微动,并未吭声。后者见状登时了然,惭愧之意爬满了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继而撑着坐起身,双手抱拳于胸前,低头愧疚地说:“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裘安听罢微微敛眉,平日里他最不喜听到的便是认错这种无用之语,一时面色稍显不耐,双目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意。

    “你已伤成这样,还要我怎么责罚?”

    邬霖抱拳的双手一颤,手指不觉收得更紧了些,就这么举在半空不敢放下。

    刹那间,殿内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之音。

    “罢了,和我说说,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裘安见状轻叹一息,摆摆手道。

    邬霖聚神回想那日的情形,慢慢叙来:“回殿下,那日属下查完回元之事回来,入朝云门时已是丑时。是以属下并未往朝云殿去寻殿下,而是打算返回席月斋。返回途中察觉到廊下有人,属下追去一看,发现来者居然是斩秋上神。”

    “斩秋上神被属下发现后面色慌张,匆忙往东而去。属下以为她做了什么对殿下不利之事,欲抓个现行,于是继续追了过去。孰料方一追至东门便无法移动,这才发现自己已置身一片结界之中。”

    “属下知道自己中了计,本欲破阵,可全身经脉被锁,动不得分毫。再然后……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就……就此没了意识。”

    “嗯。”裘安听完面无表情地颔首,沉吟道,“能在你去往席月斋的必经之路上设伏,说明她对朝云宫的布局甚是了解。”

    说完稍微静了一会儿,又问:“回元呢,查到什么了?”

    “属下在万器卷宗里的确查阅到回元二字,只是未注明其为何物。不过卷宗里记载到,一千年前,陛下正是此物最后经手之人……”

    邬霖话语一顿,抬眸低声问道:“殿下不如亲自问问陛下?兴许能得答案。”

    裘安缓缓转过身去,不置可否。过了半晌,只吩咐他一句好生修养便提步而去。

    出了青书院,他在门外随意指了一名侍者过来,对其问了句:“斩秋在何处?”

    “殿下此刻应在沉宁殿中。”侍者玲珑回道。

    “带路。”

    “……”玲珑闻言身形微震,面露难色,半晌才怯怯答道:“沉宁殿乃内城宫殿,旁人无召不可擅入。”

    “哦?你再看看,本殿也算是旁人么?”

    裘安的话随意抛落,却渗着道不尽的寒意。

    分明是叫人抬眼瞧他,可话一落地便教玲珑狠狠埋下了头,目光不敢抬起半分,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自然知晓眼前之人的身份,其乃天宫二殿下,亦是与自家殿下定有婚约之人。

    可在缥缈境中,侍者唯一侍奉的神主只有斩秋殿下。没有殿下的命令,不能擅带任何人进入内城。

    更何况内城法阵密布,就算她有这个胆子将天宫二殿下带过去,也没那个胆子承受他因此受伤或者比此更严重的后果。

    眼下她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早知这天宫二殿下是如此脾性,她今日就不该答应帮云雀的忙,替她前来侍候。玲珑心下愤愤悔道。

    就在她以为自己短短百年的仙途就将要在此处尽断时,身后传来一阵足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欲寻我,遣人传话便是。无召不入内城乃我缥缈境的规矩,二殿下何苦因此为难她?”

    玲珑应声回首,如同看见救星一般,夺步奔向斩秋,待至其身旁委屈巴巴地轻唤了一声:“殿下!”

    斩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先下去罢。”

    “是,殿下。”玲珑说完便脚底抹油似的,飞快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你寻我有何事?”斩秋朝裘安走近两步,负手问道。

    后者没有搭话,深幽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在她清冷的面上盘旋。

    与昨夜梦中的模样……

    “一点儿也不像。”

    如此莫名其妙的话轻声落下,让斩秋听得一头雾水,蹙起眉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裘安露出一抹极淡的笑,说起正事,“邬霖醒了。”

    她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打探邬霖的消息,不过得知他已苏醒,倒也是喜事一桩。毕竟这意味着他们不日便可返回天宫了。

    是以轻展眉宇,点了点头:“好。何时启程?”

    “三日后吧。”裘安轻描淡写地回着。说完轻轻颔首,转身便欲返回青书院中。

    孰料身后飘来一唤。

    “等等。”

    他驻足回首,有些意外地看她。

    “我也有事要知会你一声。”她道,“此次返回天宫,我欲多带一名侍者随行。”

    裘安闻言眯眸,心想此事与他何干?

    但见她静如止水的面庞忽然绽出一抹笑,笑中掺着三分在她脸上不常见到的迎合:“自幽境一案后,天宫之上戒备森严,凡未记录在册之人不得擅入。可我那名仙侍入我缥缈境时日不多,不在天宫名册之中,届时若南天门守卫问起,还望二殿下替我做个见证。”

    “既是新入缥缈境之人,想必许多规矩都不熟悉,何必带回天宫呢?直接换一人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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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殿下此言差矣。我缥缈境用人向来只看品性端正这一条。再说了,待得时日久的人也未必全然忠心,又何必计较这些呢?”

    说完不待他回答,连忙又道:“正巧就是二殿下方才见到的那位仙侍玲珑。她的修炼之路可谓坎坷,故而我欲带她到天宫历练历练,一来可以求天若长老指点,二来也能到星耀府邸取几株灵果提升仙力,三来……”

    “无所谓。”

    裘安无意听她的长篇大论,他对无关紧要之人的过往来历并不关心,只觉眼下有些聒噪,忙摆手止道。

    “那我就先在此谢过二殿下了。”斩秋垂首间微微勾起唇角。

    有了裘安作保,届时在天宫就算百里及春露出破绽,亦或是惹出事端,她也能心安许多。因为她本就不求遇事时裘安能拉她一把,只愿他不落井下石。如今他也身陷其中,踩她一脚于他而言也全无好处。

    待裘安回过味来,觉出此事有异时,是三日后启程返回天宫之际。

    飞辇前,他望着站在斩秋身旁的女子,蹙起眉:“这位便是那日的……”

    裘安抿唇思考片刻,忆起了她的名字:“玲珑?”

    只见眼前的“玲珑”身高八尺,神情冷峻,双手握拳立于身侧,掌背青筋暴起,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眼看着裘安眉头越拧越紧,斩秋却毫不心虚,只笑着点头应是。不过背在身后的手却往身边移去,扯了扯“玲珑”的衣袖:“还不快给二殿下行礼。”

    后者恍若未闻,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她。

    “若我没记错的话,前几日的玲珑姑娘可谓人如其名,身型娇小玲珑。几日不见,何以……”裘安的视线从“玲珑”的脚底往上扫了一遍,“成长得如此迅猛?”

    “二殿下说得是。”斩秋两眼一闭,胡乱编出一套她自己都不愿相信的说辞,“前几日我给玲珑一本修炼秘籍,本欲让她提升仙力,孰知这孩子急于求成,修炼中未掌控好力度走火入魔,这才遭到反噬成了如今的模样。”

    见状,裘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没再追问,施施然往前走去,弯腰坐进飞辇里。

    斩秋这才转头看向“玲珑”。方才在裘安面前她强忍着没敢细看,如今仔细瞧来,实在忍俊不禁,不由小声笑道:“真是委屈你了,魔尊殿下。”

    只见百里及春披着“玲珑”那张如花似玉面容的脸,霎时黑得宛如锅底。

    说来此事的确是她草率了。

    若是今晨施术前她便知晓自己和灵衫的化形术都这么差,只能化容不能化形,她就不该那么早便让百里及春服下抑制本源之力的源溯丹。否则他还能自行伪装,也不必化成如今这副魁梧小娘子的模样了。

    这边飞辇内,邬霖放下车帘,狐疑地朝裘安看去:“殿下,那女子分明行径古怪,且毫无礼数,您何不追究?”

    “为何要追究?”裘安反问道,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悠远而愉悦。

    “如此,不是更有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