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原先菊落仗着大丫鬟的身份在府里踩高拜低,一朝失势,那些受尽了她窝囊气的丫鬟小厮们纷纷趁机报怨仇,明里暗里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菊落连做梦都想着恢复往日荣光,然后将那些敢雪上加霜的人提来挨个报复回去。

    好在她坚持到了这一天。

    菊落极力捺住翘起的嘴角,从丫鬟嘴里得知二爷正在兽室,便匆匆地向那边赶去。

    二爷身为内阁首辅的长孙,生得英俊潇洒,姿容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更难得的是他迟迟未娶妻,更让菊落生出了僭越之心。

    若不是燕洄突然出现。

    以李氏对她的认可,她迟早能挣上个姨娘的位置,往后风光无限。

    兽室大门洞开,沈星溯刚喂过大花,袖子挽到手肘,正让丫鬟端着铜盆洗手,听见脚步声,眼皮子也未抬一下,耐心地用帕子擦去爬到胳膊上的水珠。

    懒洋洋趴在地上的大花忽然向菊落看来,尾巴在地上拍了拍,呲了尖牙示威,喉间阵阵低吼。

    菊落全身心倾注在沈星溯身上,被大花唬了一跳,虽早看这个畜生不顺眼,但碍于沈星溯在旁,还是尽量好颜色地柔声道:“是我呀,从前经常喂你的菊落,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真是讨打。”

    沈星溯斜睨着她道:“大花只认主人,旁人在它看来不过是会动的猎物。”

    菊落悻悻一笑,站直了身子,眼睛四处搜寻了一圈,殷勤地上前去接沈星溯手中用过的帕子,“这些事让奴婢来做吧。”

    菊落将投洗过帕子的水倒在树根底下,背后却忽然传来阴寒可怖的话语,炸得她汗毛竖起,浑身战栗,“你勾结张总管蓄意陷害燕洄,又擅自窥伺主子,还以探听来的消息来谄媚太太,构陷旁人,如今又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面前,菊落,你真是好胆量,从前是我低瞧了你。”

    菊落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涨,她仓皇地转过身,见沈星溯目光冷淡,嘴角噙着狠厉的弧度,顿时慌了头脑直接跪在地上,瑟瑟如秋天的落叶。

    她本想着自己这些事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桩桩件件没瞒得过沈星溯的眼睛,吞吞吐吐道:“二爷……奴婢……并未并未……”她打着矢口否认的主意,可沈星溯句句属实,让她难以分辩,尤其当她猛地看到沈星溯抱肩倚在门边,那洞察的视线几乎要将她凌迟一般。

    一滴冷汗自鬓角无声滑落,菊落改口哭道:“既然二爷都知道了,奴婢也就不再欺瞒二爷,奴婢陪伴二爷足足七年,受不了如今天差地别的待遇,生出这些事来也只是想能恢复从前的身份,没有其余坏心思。”

    沈星溯幽幽道:“你虽爱出风头却是个鲁直愚笨的,你说说,这些事都是谁暗地里给你出谋划策的?”

    菊落一听这话止住了哭声,但想到自己父母的性命都被那人捏在手里,不敢妄言,便咬定了全是自己的主意。

    沈星溯垂着眼睫,眸光幽暗,不知是否信了,也不再审问,他招来下人说道:“将菊落拉到院子里,当着大伙的面掌嘴五十,然后随便配个门房小厮,以后别再让她到我眼前晃悠。”

    菊落眼神发直,魂儿都丢到了天边,直到小厮上前来拖她,她才回神发狠挣脱了,连滚带爬抱住了沈星溯的袍角,“二爷!奴婢跟您足足七年了,您顾念着往日的奴婢的苦劳也不要如此绝情,奴婢待您一片真心啊!”

    沈星溯不耐烦地让小厮将她的嘴堵住拉了下去,待凄厉的哭嚎声彻底消失,他烦躁地用指尖揉了揉额角,撩袍向东厢房走去。

    东厢是除去正房装潢最华丽的,按例都是划给最得脸的妾室居住,却被沈星溯大手一挥给了燕洄。

    燕洄明面上仍是丫鬟,且她喜静,不习惯旁人伺候,沈星溯也就没往东厢分来太多的下人。

    沈星溯一路走来,想到燕洄从此日日伴在身边,不自觉勾起了愉悦的笑意,示意沿途的下人勿做声,放轻脚步进了房。

    内间床帏拉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里面的人似乎正睡得香甜,沈星溯停住了脚步,不想扰她清梦,转身再度拉开了门,神思电转间,忽然察觉了一丝诡异,他放下手,转头眯着眼睛看去,床帏底部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却是一双绣鞋也没有。

    沈星溯捻了捻手指,上前一把拽开床帏,只见榻上被褥叠放整齐,铺面平整如镜面,哪有半点人躺过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转身出来,向门口的丫鬟问道:“燕洄从书房回来后都去了哪?”

    小丫鬟诧异道:“燕姐姐回来后一直待在屋子里呢,还特意叮嘱我别去叫她,她累得很,要睡上一会儿。”

    沈星溯低着头,眼底投下阴翳,最终遣退了门口守立的下人们。

    如今太太老爷俱不在府,燕洄没有隐瞒出行的必要,除非是为了……

    ——

    而此时燕洄正紧张地行走在一处偏僻的小径上,频频回头望去,确认身后无人跟上来,为了谨慎,还是拉低了惟帽。

    她来时想方设法地从下人口中套话,终于得知沈星溯是将释心关押在一个远离他们的偏房中,且看他态度,分明是想将此事拖延下去。

    若不能保证释心的安全,燕洄坐立难安,最后下定了决心,向丫鬟扯了个慌,不求能瞒住沈星溯的耳目,旨在拖延一会儿时间。

    偏房前两个小厮终日里站岗把守房门,正无聊得紧,忽然看到绿竹旁绕过来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

    小厮摸着下巴饶有意味地笑了一声,有心讨些意趣,便拦在对方面前。

    女子慢悠悠地除去惟帽,露出一张清丽秀雅的白皙面庞。

    小厮认得她,立即收了不怀好意的笑,躬身问道:“燕洄姑娘,你怎么有时间到这来了?这挺荒凉的,你是迷了路吧,让我送你回去。”

    燕洄眸光雪亮,斩钉截铁道:“二爷派我来放华潭寺的弟子离府。”

    两名小厮不清楚此事内情,只从沈星溯那里领了这宗差事。

    燕洄虽是沈星溯面前的红人,可这么空口白牙地要将人放走,他们可没胆量照办,转了转眼珠,笑道:“那还请姑娘稍等,让我兄弟先去找二爷确认一遍,以免生了纰漏。”

    燕洄闭眸吐了口气,方才还柔弱谦和的女子忽然柳眉倒竖,眼里生出锐光,张口便是一顿疾风骤雨般的训斥,“二爷亲口向我吩咐的,那还能有假?是不是二位欺我是个弱女子,摆明了要为难于我?好,既然如此,那不劳两位大驾,我这就回去告诉二爷,让他亲自跟你们说便是!”

    燕洄说完作势要走。

    这可把两名小厮急坏了,又是作揖又是摆手地解释道:“姑娘可别误会我们,我们也是听命的下人,哪有什么官威,既然二爷发话了,那我们这就去开门,可千万别去惊动二爷!”

    燕洄掐了掐手心,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这招狐假虎威算是奏效了,好在有惊无险。

    燕洄反手将门关好,确认两人没有跟上来的意思,这才抬脚进了内室。

    临近入春,室内却还十分阴冷,明媚的日光透过窗纱洒落,也变得黯淡了几分。

    释心身披乌蒙的光盘腿而坐,阖着双目,手中不断捻动佛珠,淡然悠闲得仿佛身处溪边林间。

    察觉到脚步声,释心睁开双眸,在见到燕洄的那一刻,眸底显然有一丝震惊,但很快,他将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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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绪敛去,自榻上起身,正要开口说话,燕洄却伸出食指抵住嘴唇,示意他保持安静。

    释心目光在她纤细的手指上定了一瞬,沉默地站在原地,燕洄走上前低声道:“相信我不会害你,暂时不要问,只跟我走就是。”

    两名小厮将头紧贴在房门上,却只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待燕洄打开门后,两人脸上换了谄媚的笑,“姑娘回去后还望能在二爷面前替我们哥俩美言几句。”

    燕洄面无表情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带着释心径直离去。

    待走到树后,燕洄停下脚步,伸手解开了斗篷递交给释心。

    看着这件月白的女式斗篷,释心挑了挑眉,无声地回望她。

    燕洄催促道:“你先乔装成丫鬟混出府去要紧,就别管其他了。”

    释心接过斗篷,却因身高肩宽而挤不上扣子,只好这么半披着。

    燕洄举着惟帽让他低头,戴正后放下了轻纱。

    若在远处打眼望来,释心这样的装扮勉强能充当一名身量高挑的婢女,只是不能细瞧。

    清幽静谧的小径上,两人皆沉默地向前疾走,若有人经过,燕洄就主动挡在释心身侧,一时倒也没引得其他人注意。

    接近后门时,释心忽然开口,“你没经过沈星溯同意,如此贸然放我离开,恐怕会惹上祸事。”

    燕洄行色匆匆,不时察看四周,听到释心状似关心的话后摇了摇头,“不妨事,你也看到了,我当时在大堂顶撞他,如今也安然无恙。”

    她在来之前借口差走了护院,轻轻推开了这道偏僻的小门,“你放心离开,我可担保沈星溯不会再找你麻烦,你……怎么了?”

    释心扶住了门,回头望她,“我们以前认识吗?”

    这一句问话让燕洄悚然一惊,竭力平复着心底的紧张,面色无常道:“没有,华潭寺交付合契时是我第一次见你。”

    释心在她面上多看了几眼,又问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为何要数次救我?”

    平地起风,漾起轻纱,释心凝眉,表情极其认真,是不容推脱的坚决。

    他早已起疑,在如此危急的时刻也要问个明白。

    燕洄抿着唇沉思,在抬起头时语出意外道:“当日在大堂,释心师傅曾说自己幼时曾于青云崖失足跌落,却吉人天相,被路过的住持相救。”

    释心点了点头。

    燕洄揪着帕子,眼神飘向远方,似在回忆什么哀伤的旧事,娓娓道来:“我曾经的情郎正是自高崖跌落,只是他运气没有释心师傅这般好,早早离开了,当日听到你的经历我脑海中便不经意浮现了他的音容相貌,”

    “若他还在,应也跟释心师傅一般高大伟岸,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燕洄伸手照着释心的身高比了比,最后难忍悲痛,垂下头不断哽咽着。

    释心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哭泣,动了动唇,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抱歉。”

    燕洄抹去了眼泪,“没事的,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早已看开了。”

    释心取下用来避人耳目的惟帽与斗篷还给燕洄,“我这些日子为了避嫌暂时不会回华潭寺,你若有事需要我,可以去华潭寺山底的村落。在外,你还是唤我的俗家姓名陈崖落,也会有相熟的村人为你指路。”

    两人这么明晃晃地站在后门处谈话,燕洄焦灼得四处张望着,只想让他趁早去到安全处,敷衍地点了点头,“陈公子一路平安,恕我不能相送。”

    陈崖落终于肯迈步离开,待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后,燕洄看着天色尚早,猜测沈星溯那边应还没发觉不妥,便抱着惟帽与斗篷匆匆往回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