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燕洄的反骨被眼前这堪称荒谬的一切激起,她梗着脖子,拉长音道:“恕难从命!”

    对方显然也是个较真的人,大抵没吃过这种亏,他大步上前,空出来的那只手就要来擒她。

    燕洄一声尖叫,但见月洞门后忽然钻进来一个面色焦急的小厮,贴近男子的耳畔匆匆说了些什么。

    男子听罢,神色一凛,当即反问道:“他们两个怎么会吵起来,不是令人将他们的席位分开了吗?”

    小厮寻到后院也费了不少气力,下巴淌着虚汗为难道:“这奴才也不知晓,等发现的时候他们二位已经拉扯到一块了。”

    “待我回去看看。”男子甩袖欲走,忽然想起了什么,回眸盯向燕洄。

    这阴森的一眼让燕洄毛骨悚然。

    小厮不明所以,目光呆呆地在主子与对面清灵秀丽的少女脸上来回瞅着,凑近前小心询问:“二爷,可有不妥?”

    男子留下一声冷哼,左臂一振,将猎隼重新放回高空,旋身离去。

    那花豹颇通人性,后腿蹬地,也是翻出了后院。

    等花豹不见了踪影,小厮才敢碎步跟上。

    燕洄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些。

    惨死的小马驹还躺在马棚门口,身体柔软地扭曲成弓状,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母马用头不断拱着小马驹,发出令人心悸的悲鸣。

    燕洄在旁边静静地陪伴了一会儿,不知刚才躲在何处的辛叔也在此时走了出来。

    “小燕。”辛叔瞧着燕洄瘦削的背影,还有磨破露出毛刺边的衣角,犹犹豫豫地说道:“你实在不应顶撞那位公子,咱们也不知他是何来头,这么贸然地得罪了他,恐怕……”

    燕洄愣了一愣,转头笑道:“辛叔,不用怕的,我看了那人衣服上的纹饰和冠冕的材质,应是品级不高的,不过是个依靠父母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实权。”

    虽说她这次与人争锋是有些鲁莽了,可她也没傻到去招惹高官贵戚。

    燕洄敛去安抚的微笑,推来一辆运草料的小板车。

    两人搭着小马驹到车上。

    辛叔仍有些惴惴不安:“话是这样说没错,可咱们身份卑贱,无论对方是谁,弹一弹手指都能将咱们折磨得死去活来。”

    “这里是太守府,还轮不到一个纨绔子弟指手画脚,再者说他理亏在先,定是不敢声张的。”燕洄握着把手,推动车轮调转方向。

    辛叔注意到燕洄的腿脚不便,从她手上接过板车,叹气道:“我去吧,你伤得不轻,先回房休息。”

    燕洄的左腿确实一抽一抽地发疼,也不再勉强,将车交给辛叔后,便跛足向偏房走去。

    后院偏房处静悄悄的,仆役丫鬟们大多在前厅处忙活,其余的人也各司其职,鲜少有溜回住处怠惰偷懒的。

    燕洄住在一处两人间的小偏堂里,进了屋正对着炕桌上摆着一件敞开盖的桂花头油,幽幽地散发着刺鼻的香味。

    燕洄叹了口气,将盖子旋好,这才挨坐在炕沿上,脱了鞋将左腿支在炕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裙边,摸了摸膝弯处,痛得厉害,便勉力拧身细细瞧去。

    只见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多了一大片青紫淤血,花豹那抬爪随意地一拍,竟将她的腿拍肿了!

    燕洄想着靠墙而立的小柜子里似乎还存着几盒药膏,单腿蹦了过去开始翻找。

    药膏还未找到,屋外就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由远及近。

    燕洄听那声音实在耳熟,便见屋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闯进来一位身着粉蓝袄裙的娇俏少女,哭得梨花带雨,往炕上一扑,头上发钗步摇叮当散了满铺。

    燕洄认出这是与自己同屋居住的丫鬟莺儿,不由得有些费解。

    莺儿在前两日特意找到刘管事使了银子,央求刘管事在寿宴这几天安排她进前厅伺候着。

    寿宴往来的达官显贵不在少数,若能入了他们的眼,不说飞黄腾达,后半生也能吃喝不愁。

    莺儿咬着牙使出去不少积蓄,成功混进了前厅。

    眼下前厅灯火通明,正是热闹的时候,按理来说,莺儿不该这么早回来,应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燕洄与莺儿有些交情,待她哭声渐歇,才递过一块干净的湿帕子,柔声道:“先起来擦把脸吧。”

    莺儿闻言抬头,粉面含泪,咬着嘴唇道:“不擦不擦,捯饬得再好看也没什么用,不如晾着喝风吹裂了才好!”

    “这又是胡话了。”燕洄笑着为她抹脸,“怎么生这么大气,又是跟谁?”

    不提还好,一提此事,莺儿的泪水夺眶而下,哽咽道:“刘管事忒不是东西,司礼监派来贺礼的丁公公和太子的使者起了争执,原和其他人没关系的,我不过是端着果盘路过。”

    说到一半,莺儿饱含怨气用拳头擂了两下炕席,继续哭诉道:“刘管事为了平息此事,硬说是我撞到了丁公公,才连累两位大人口角,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将祸端扣在我头上,前厅的客人都盯着这边,我……我还有什么脸面待在那!”

    莺儿将来龙去脉说得清楚,可燕洄却更为不解,追问道:“咱们大人只是个太守,老夫人过寿怎么会惊动司礼监与太子府?”

    莺儿抹去眼泪,嫌弃道:“小燕你平日只晓得做苦力,不知道多打听消息吗?咱们大人的母亲与沈家的大太太可是沾着远亲的,要不光凭咱们大人的面子哪能有这么多的望门贵族上门拜寿!”

    “沈家?”燕洄再也保持不了平静,惊讶道:“可是京城的沈家?”

    “你呀你!”莺儿用手指一戳她的脑门,撇嘴道:“还能有几个沈家?”

    说过几句话后,莺儿不再纠结方才的一桩冤案,只是心疼自己的银子,“可花了我半年的月钱,全白费了,刘管事那王八蛋说什么也不会将钱吐出来还我了。”

    不知想到什么,莺儿愁云转淡,忽然噗嗤笑出声来,向燕洄低声道:“你可没见到,那两位贵人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打起架来也跟街头巷尾的泥腿子们没什么区别,又薅头发又踩脚的。”

    燕洄好似没听到后面这席话,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仍是呆呆的。

    莺儿自己笑够了,又去扳燕洄的肩膀,这才注意到燕洄晨起时新换的衣服破得不成样子,腿上好大一片乌青,大吃一惊道:“小燕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等燕洄回答,院子里传来男人严厉的呼喊。

    莺儿听出那是刘管事的声音,没什么好气地抱怨道:“这老王八蛋过来做什么!”

    两人低着头自偏堂里出来,院子中间站着一位蓄须矮胖的中年男子,挑着灯笼等她们站定才出口教训道:“莺儿你也太不像话了,我让你跟丁公公说几句软和话把事敷衍过去也就罢了,你个小丫鬟摆什么千金小姐的谱,竟敢拂两位大人的面子,直接跑回来?”

    莺儿忿忿不平道:“可是两位大人打架又不是我撺掇的,凭什么要我背黑锅!”

    “你还敢说!”刘管事扬手就要打。

    刘管事这一下用了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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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的力,若是真打中了脸,不脱层皮也得肿个十天半月。

    燕洄下意识就抬臂挡住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身子晃了晃,唯恐刘管事再补上一掌,求情道:“莺儿无心之失,刘管事念她年纪小,大人有大量绕了她这一回吧!”

    刘管事却瞪圆了眼睛,朝燕洄看来,语气森沉道:“燕洄你别急着为莺儿出头,你甭以为我不知道你惹下的那桩事,辛叔都与我细说了,你且排着队,等会儿我再修理你这丫头。”

    燕洄心下一沉,猜到肯定是辛叔胆小怕事,唯恐下午马棚那桩事牵连到自己,忙不迭到刘管事面前告状去了。

    瞧着面前两名少女脸上都失了颜色,刘管事这才指着莺儿道:“你少哭哭啼啼的,待会儿乖乖地去跟丁公公低头认错,要是丁公公松口饶你,我也不再罚你。”

    莺儿蒙冤受气又不敢发作,捂脸哭着冲回了屋。

    刘管事不再管她,转向燕洄。

    显然燕洄这桩事更严重些,刘管事滚圆的下巴都紧绷了起来,两条粗眉倒竖着,疾声厉语道:“我原看你人还算机灵踏实,这才答应你爹娘让你入府,不曾想才没过几月,你就给我惹上滔天巨祸!”

    燕洄攥着毛躁的袖角拨弄,低头道:“那人分明仗着威势在太守府上横行霸道,更何况府邸上下人来人往,他纵豹随意奔跑,又岂是在理的?”

    刘管事喝道:“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他是京城沈家的二爷,别说伤了一只不足挂齿的仔马,就是沈二爷点名让你喂豹子,你也得给我识相蹦进豹子嘴里!”

    燕洄显然吃了一惊,结巴道:“沈沈沈——沈二爷?他就是沈二爷,我竟没认出……”

    刘管事见她低头,目光流转,怯怯的女儿姿态,误以为她这是知道怕了,沉声道:“你现下可知自己得罪的是谁了吧?沈二爷的衣服在席间染了酒水,就换了常服出行,竟让你这个认衣不认人的丫头冲撞了!”

    怪不得燕洄傍晚时只见他穿着不打眼的襕衫,原是有这层关系。

    京城沈家谁人不识?

    沈老太爷官至内阁首辅,其大儿子沈崇山如今出任两江的总督。

    沈崇山中年得子,将其捧在手心娇养长大,便是众人口中的沈二爷沈星溯。

    如今沈家风头正劲,难怪太守府才与沈家沾了点亲就如此受重视。

    若燕洄得罪了旁的人还好说,可偏偏是这位沈二爷。

    刘管事九成九要推她出去以死谢罪了。

    不曾想刘管事瞧她思绪翻飞也不喝止,平静道:“不过你这丫头运气不错,辛叔来向我禀告事情原委后,我就赶紧去找沈二爷赔礼谢罪,正赶上沈家的大太太在旁帮衬着说了几句,沈二爷敬重母亲,也不屑与你这个小丫头过不去,这事由我做主,罚你三个月的月钱也就罢了。”

    燕洄又是一惊:“那我岂不是不能见他了?不……我是说,那他不会再找我麻烦了吗?”

    刘管事见她只惊不喜,皱眉道:“你这是被吓坏脑袋?沈二爷要是想找你不痛快,你可受得?下不为例,别叫我铁心赶你出府。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回去睡吧!”

    “刘管事还请等等。”燕洄出声叫住他。

    刘管事挑着灯笼回头,不解道:“可还有何事?”

    刘管事以为燕洄这是要洗心革面表忠心,不曾想她红着一张脸,将手伸到近前,不好意思道:“我是想与刘管事预支些月钱,添置衣裳。”

    刘管事闻言气得胡子抖三抖,甩着灯笼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