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5
    孟禾璧睫毛骤然颤动,耳廓瞬间宛若火烧云一般。她伸手推他,却被后背的手大力压住。

    “嘶”忽被压到撞伤,她一声低吟。

    下午甩脱严霁凌的那道力有些大,害得自己撞上了基地的大铁门,撞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平息下来了,反倒一阵阵的刺疼,大约是青了。

    察觉她的异样,陆明影偏身扶住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撞伤在后背,她下意识隐瞒。

    “没有你叫什么。”

    “想叫就叫,你管的着?”

    确定对方的流氓属性,她索性连“您”都不叫了,直呼“你”。好像一道不那么尊重的称呼能让她微微泄愤。

    陆明影察觉她的变化,反倒起了兴味,拉过人一只手捏在自己掌中把玩:“你家里都叫你什么?”

    “就叫大名。”

    “真的?”

    “真的。”

    陆明影低声笑了,小姑娘够不讲理的。明明是自己惹火,他顺了她的意思,她反倒不与他好好说话。

    “那好,我给你取个小名好不好,就叫檀檀。”他说。

    孟禾璧又瞪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明晃晃的写着“你怎么知道”。

    陆明影笑而不语,只伸手顺着她披肩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挥鞭再骋堂堂貌,敲鐙重夸檀檀身[1]。愿你做个聪慧的才女,也能舒坦闲适,轻松幸福。好吗?”

    齐阳汇报给他的信息不少,亲友关系,恋爱关系,工作关系,自然也包括她的小名。意料之中的,她的生活简单如一张白纸,是无数中国式家庭中最朴素简单的一笔。

    可他偏偏被这一笔绊了神,甚至想在她不知来源的乳名上,叠一层属于他的意义。

    也是荒唐。

    后颈被人温柔抚摸着,孟禾璧乍一听,心中犹如翻涌的江涛,难述缘由。

    陆先生讲这话时颇有长辈赐名的味道,好似她是他的孩子,愿她程鹏万里,也愿她闲散一生。

    孟禾璧莫名想起,自己曾问孟元清自己的小名为什么叫“檀檀”,孟元清说,他幼年读书时总去家旁边的一间佛寺借光,檀香闻习惯了,对这个味道十分敏感,所以生下长女后,便给她取了个小名,叫檀檀。

    在孟元清的口中,她的小名并没有任何厚重的意义和来源,只是父亲怀念多年的一种味道,更遑论寄予与期望...

    车辆一直在行径中,目的地为一间顶奢酒店,陆先生的目的亦十分明朗,可孟禾璧心中还是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猜想——

    她犹犹豫豫,还是紧张的问出口:“您是不是想要我当你小孩。”

    不然为何总对她多有爱惜。

    然而陆先生面容不变,只笑意淡了几分,目不斜视:“我想让你生我的小孩。”

    孟禾璧瞬间缩了回去。

    -

    司机将车开到酒店。这家酒店孟禾璧见过,就在新区CBD附近,对面就是陆明影办公的世锋大厦。

    从地下车库进去,一下车便有人给陆明影送来房卡。

    陆明影接过:“辛苦了,你下班吧。”然后牵着人上楼。

    孟禾璧每走一步,心跳的速度就加快两个节拍,直到站在酒店房间门口,她死死拉住陆明影的手,终于投降:“陆先生,我想回家。”

    不论在基地门外她有多豁得出去,多不管不顾,现在也只剩下一个未经情事的、二十三岁小姑娘的害怕和紧张。

    陆明影将她的恐惧收在眼中,却一言不发的拉着人进去。

    门关上,房卡插/入卡槽,黑蒙蒙的房间骤然亮起,中央空调、冰箱、鞋袜除味机开始运作,发出欢迎入住的邀请。

    “现在怕了,早逞什么能?”

    因为是中外合资酒店,里面的装修风格是中西结合,陆明影将人安置在一张实木软底织花榻上,自顾自的脱了西装外套,丢在她身边。

    “那时候昏头了,陆先生。”孟禾璧腿上骤然盖上他外套一角,好似他的气息都粘了上来,紧张说。

    “真要睡就清醒了?”他一边解袖扣,一边笑着问她。有种饱餐一顿前的矜持拿捏。

    一对卡地亚蓝气球袖扣被他搁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细密的“铛”声,暗示意味十足。孟禾璧咬咬牙,见他这幅样子,便笃信自己逃不过,索性也不再求他。

    她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不就是睡一觉,这有什么的,反正陆先生皮相上佳,她也不吃亏。

    房间中弥漫着佛手柑的清香,松人心神。陆明影则始终笑意不变的望着她,然后认真的洗了手,挽起袖口,拿出刘大夫给她开的软膏。

    “可能有些疼,你得忍一下。”他手里拿着一块毛巾,将酒店送来的冰袋包住,语焉不详的逗她。

    这是要先给自己上药?孟禾璧怔怔的看着他走过来。

    冰袋敷上脸的瞬间,她因为温度的刺激缩了下脖子。严霁凌的这巴掌力道极大,像是抽了全身的力来打她似的,红肿不堪,陆明影上药时难免更轻些。

    陆明影叹气:“打你怎么不躲?这么聪明一个人,竟还直直往上撞。”

    略带责备的关心。孟禾璧懵了一下,紧接着低头:“躲有什么用,这巴掌本就是要挨的。”

    她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母亲必然会打自己。

    “一堆歪理。”陆明影语气无奈的将药拧开,细细涂在自己手上,等捂热了再前去挨她的脸,给她揉上去。

    陆明影从没有给别人上过药,力道拿捏的不准,只好过分小心。可孟禾璧还是疼的呲了一下牙,秀气的眉毛委屈皱起,下意识抱怨,“这不是歪理,是真理。”

    陆明影被她逗笑,继续挤了药在掌心:“好好,你讲的都对。真理小姐。还疼吗?要不要吹吹。”

    他们同向坐在榻上,陆明影一手控着她的后颈,一手给她左侧的脸颊上药,她已被圈入对方的领地。

    这怎么好让他吹的?

    “不要。”她默默扭头,只露出一半火红的耳朵。

    她有时候总会受用于陆先生身上的包容妥帖的年上气息,总要万分小心,才不会沦入他的温柔圈套。

    手中的皮肤太过酥软,他心猿意马的揉着,最终止步于她红肿的脸颊。

    算了,总不好趁受伤欺负她。

    陆明影说:“好,不疼就不吹。”

    正好墙上的欧式挂钟报时,铛铛敲了七下,陆明影不再揉下去,收了手,给她叫了餐,自己拿起西装外套,打算走人。

    “您不住?”孟禾璧见他要走,脸上的意外藏不住。转念一想自己这样似乎略显急迫,顷刻绷了嘴不讲话了。

    陆明影凝视她片刻,最后摸着她的头:“我不睡糊涂觉。”

    “什么?”

    孟禾璧似懂非懂,觉得陆先生年纪比她长,想的事情比她多,说的话让她也听不懂。什么叫糊涂觉,男欢女爱的,无非是一种愉悦。她都不觉得糊涂,他怎么就先觉得糊涂了?

    她仰着脸,一双眸子清冷冷的看着他,酒店房间的暖黄顶灯从头顶照下来,将她的眸色衬的自有一番水波荡漾。

    他喉结滚动几息,最后将伸手掌住她的后颈,往前微微一按,粉嫩的唇就在他一低头就能碰到的位置,他倾身,忍不住想去碰。

    眼前投下阴影,雪松与檀香混合的味道让人心悸,孟禾璧下意识偏开头,两只手用了些力抵在他胸前。

    “别...”

    抵着自己的人在轻微的发抖,他甚至听见了她不均匀的心跳声。陆明影沉沉叹气,放弃了,只将人抱紧在怀里,“知道了,不欺负你。”

    勉强闭眼将烟眼底的欲/色压回去,等再睁开眼,又是清风霁月的模样。

    他在女孩眉心落下一吻,嘱咐:“明天齐阳来接你,我有事与你谈。”

    /

    从酒店出来,齐阳已经在等,见陆明影没换衣服,面无表情的扬眉。

    “孟溶津联系到了吗?”陆明影上车,接过齐阳递给他的平板。

    齐阳点头:“昨天已经联系好了,他说他愿意回国,只要国内有好的平台可以供他做科研。”

    陆明影面无表情的滑过一页报表:“同意就好,还有其他条件吗?”

    齐阳顿了顿:“他提的薪资较高,大约是同期的三倍,据我所了解,他的能力还不够...”

    “可以。”陆明影摆手打断,表示不成问题:“给他在实验室留个职位,尽快把合同签了。”

    “对了,你明天一早接檀檀来公司。”

    齐阳花了半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声“檀檀”叫的是他年终奖,回复:“好。”

    /

    翌日,孟禾璧醒的很早,就像有监控似的,她前脚刚去卫生间洗漱,没过十分钟就有酒店的人来送早餐。

    “我没有叫过早餐服务啊。”她昨晚睡的不太好,现在脑子也懵懵的,看着眼前的侍应生连忙摆手拒绝。

    侍应生表示:“是陆总定的。”

    孟禾璧:...喔。

    是他啊。

    餐车推进来,一盅桂花糖水鸡头米,一屉蟹黄小龙包再佐两道爽口小菜摆在桌子上,即便她心情郁郁,肚子也忍不住叫起来。

    她拿起餐勺吗,先吃那盅糖水。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她点开,竟然是溶津发来的消息。

    如无必要,溶津与她甚少联系。

    难道他知道家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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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了?

    孟禾璧想了想,点开对话框,查看溶津发来的内容。

    他的描述很简单,情绪也没有太大的起伏,也符合他一贯与人交往不冷不热的性格。他只言简意赅的告诉她,他最近签了一家国内的农业科技公司,两年后博士毕业回国就去任职。

    孟溶津:「家里的事爸爸都和我说了,我很抱歉,没能分担你的压力。」

    孟禾璧其实一般不太喜欢和这个机器人弟弟聊家里的事情,也并不觉得他的道歉真诚,只说:「没什么,你学你的,好好读书。」

    当初供溶津出国读书是她自愿的,虽然午夜梦回时也悔恨,当初怎么会放弃留学的机会去京北打工。可真当她将无数个“假如”延伸下去,发现自己还是会做出和当初一样的选择,不忍年迈的父母卖房卖车,负债住在十几平的出租屋讨生活。

    她希望溶津好好读书,是真心的。

    孟溶津不太擅长打字,回复消息很慢:「我回去,你会好过。」

    也许吧。

    你回来,爸爸妈妈也不会那么爱我。

    想是这么想,但孟禾璧心里也因为弟弟的关心涌起暖流。

    孟禾璧舀起一勺鸡头米,桂花的轻甜瞬间融化在嘴里,她打字:「怎么好好地有公司忽然联系你,别是骗子。」

    孟溶津从小被家庭保护的太好,真被骗了也未可知。

    孟溶津很认真的拍了联系他的人的电子信箱,还有对方传过来的签约合同照片:「我查过了,是沪市一家很有名的农业科技公司,里面有生物实验室,和我方向对口。薪资也很可观,当年你给我交的学费,我半年都能还给你。」

    孟禾璧网不好,图片没加载出来,顺口问他:「叫什么名字?这么高的工资,像做慈善。」

    孟溶津:「兴恒农科。」

    /

    孟禾璧冲去办公室的时候陆明影刚开完一个会,他还没有吃早餐,她来的时候自己正咬着一块冷三明治。

    “这么早?”他起身过去,想拉她的手。

    孟禾璧来的太急,呼吸还不均匀,却固执的躲开他的手。

    齐阳见状立刻办公室门关上,躲了出去。

    陆明影猜到她别扭什么,被拒绝了也不恼,笑了下,给她指沙发:“先歇歇,喝口水。我把早餐吃完。你吃过了吧,早餐要吃好,别饿肚子。”

    没有疾言厉色,没有强迫投降,反而总能站在长辈的,甚至站在她的角度给她递台阶。

    孟禾璧觉得无力,想说什么,又不好叫人家饿着肚子听,只好说:“您先吃,我可以等。”

    陆明影笑,碰了碰她的脸:“乖。”

    刘大夫给开的药膏十分管用,今天她的脸就不是很肿,应该也不疼了。

    吃过早餐,陆明影重新去洗漱间刷牙,带着一身草本清香回来。他们心照不宣的没有提昨天的那个吻,孟禾璧催眠自己,没亲嘴,不作数,陆明影则想,延迟满足,来日方长。

    陆明影回到办公椅上,上半身仰靠,似笑非笑的,一副做好听她发表演讲的模样。

    孟禾璧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再怎么挣扎好像也没有用。

    除了溶津,她今早还接到了许维之的电话,说学校一定会保她,无论严霁凌怎么闹,只要她不点头,她就能一直上,所有的压力学校都能顶住,甚至还会给她一间单独的实验室...

    她问为什么,副校不是不愿意么?

    许维之支支吾吾不讲实情,只说注重结果,别看过程。

    她就算傻子也知道是谁在运作。

    原来昨夜陆先生就已经织了一张温温柔柔的网,只等她跳下去。

    不对,可能早在沪市,她莫名拿到了圆桌论坛的名额,无法和李简之约会,飞机上的同乘,大雨时候忽然出现的他,几次吃饭谈心,他们互相敞开心扉,让她卸下防备......

    在那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是陆先生的手笔。

    “在想什么?”陆明影看见她又红起来的眼眶,径直起身。

    孟禾璧没动,只低着头,任由眼泪砸在手背上。

    她真的一直以为陆先生是个温温柔柔的好人。

    可是她现在觉得好害怕,也许有一天,陆先生也会温温柔柔的玩弄她,她还傻傻分不清的对他感恩戴德。

    “哭什么?”陆明影见状面色陡变,急忙将人揽进怀里,“做好事还把你逼出眼泪,看来我以后只能对你做坏事。”

    “做什么坏事?你没有机会。”她眼红红的瞪他,大力推开:“陆先生,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钱打水漂了。”

    “我不当金/丝/雀,也不当情/妇。”

    ”我打算黑/吃/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