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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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下不慎踩空便是万丈深渊,冰冷深黑不见五指,这一缕好不容易见到的光,她想牢牢抓住。

    别回温哥华,我娶你。

    即使看清眼前的人,一再确认这不是假象,手机那头传来询问声,一切都在流失,又似乎都在消失。

    她不敢确认刚刚那句话的真假,更多地认为这是一场幻境。

    秦容川注意到她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脚踝被冻得发紫肿起,身上更是单薄,没有思考就脱下外套帮她披上。

    脸上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想起江阳发给自己的资料。

    林浅,女,二十三岁。

    林家长女,妈妈于六年前去世,父亲另娶。

    两年前出国,于温哥华读书工作。

    家里有意让其与王思建结婚……

    “还能走吗?”

    “啊?可……”

    不等林浅回话,秦容川拨了号给江阳,“你把车开过来,7栋,嗯。”

    “稍等一下。”

    林浅轻轻点点头,乖巧站在一边。

    这外套可真暖和,她不禁又往里缩了缩,男士的衣服偏大,把她从头到脚遮得很严实。

    黑色的长款大衣散发着阵阵清冷香,让人的神经系统很放松。

    车上的味道和衣服上的很像,林浅忍不住多吸几口,努力用外面的空气去净化掉刚刚遭遇的一切。

    她自己都没发现,身体一直在颤抖,生理上的寒冷让她麻木,大脑不能随意思考。

    “去医院。”

    林浅下意识便想拒绝,只见那人薄唇重启,“今天没有飞温哥华的航班,你错过了。”

    他的意思是,今天走不掉了,还不如老老实实跟着我。

    她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反倒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家里人肯定是查不到他身上来的。

    他很照顾她,全程都没问过她发生了什么。

    “是软组织挫伤,不是很严重,但是要包扎固定,这一个星期不要乱动。”

    “但是你这冻伤,有点严重啊,一会先去开药涂。”

    医生看着他们拿过来的片子,透过厚重的镜片认真查看得出结论。

    听到这话,身旁站着的秦容川深呼一下,听到她是从二楼的空调外机跳下来的,他心都颤了几次,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未免太大。

    不过这也是说明,她必是在家里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也不会这样落荒而逃。

    甚至,想要逃回温哥华。

    她那个家,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坐在医院外面的长廊里,有生病哭闹着要糖吃的孩子,还有年逾七旬的老人被家人搀扶着,人生百态,此刻尽显。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林浅看了眼便觉得呼吸加快,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好严重,屏幕上那个家的字格外显眼,想要拒接总觉得没有力气。

    她明明在努力生活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

    脑子里不断回想刚刚房间里的事情。

    突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林浅紧闭双眼,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秦先生,你刚刚说的娶我,还作数吗?”

    医院里非常喧闹,可她,却觉得这一刻无比安静。

    她侧脸看向男人,手死死拽住身上的衣服,指关节都泛着白,她很紧张。

    身旁的男人微微侧头,没有任何表情,半垂的眼皮十分懒散,“我从不开玩笑。”

    “我家里在催婚,这样会省掉很多麻烦。”

    原来也是个被家里催婚的人。

    但他突然话锋一转,眸子里也露出严肃,“但是林浅,我说的是结婚,真正的结婚。”

    这一番话反倒是惊住林浅,她的脑子凝固住,无法完好思考。

    直到再次上车,江阳问了两次她去哪里,她才醒过神来。

    “我……”

    她去哪里,她可以去哪里呢,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电话突然响起,林浅看了眼是沈念,先说了声抱歉随后接起。

    “嗯,好,学姐,我可以去你那里借住两天吗?”

    沈念自是没什么问题,反倒还很开心,表示很欢迎。

    “去景和院子吧,谢谢。”

    这是在车上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没开过口。

    她又开始埋怨自己的快嘴,问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上赶着嫁人,林浅,你嫁不出去了?

    景和院子都是电梯的公寓楼,即使她强调学姐会下来接自己,他也不放心,一直陪她等着。

    直到沈念穿着睡衣拖鞋出现在门口,秦容川才扶着她过去。

    “呀,这怎么瘸了,快快快。”

    看见她这个样子,沈念先是调侃,随后接过秦容川递过来的药。

    他很贴心,还特意强调了所有的用法。

    “你好好养病,下个周五我带你去复查。”

    “我自己可以的。”

    林浅反口拒绝,生病了就要一直让他陪着,那自己不是成老赖。

    “你是可以,但是有些事情我们还得聊聊,你好好考虑,下次希望你给我答复。”

    他气定神闲,有条不紊地将所有都说清楚,大大方方毫不扭捏。

    反倒是她红了脸颊,讷讷地应了两声好,便同沈念一起上楼。

    “这个男的好眼熟。”

    “是吗?呵呵,一个……朋友。”

    -

    “什么,他们这是强迫,你可以报警的!”

    沈念把手里的杯子一下子摔在桌子上,好看的脸上被气得通红,微微张着的红唇颤抖地说不出话。

    林浅拿起桌上的热水喝了口,脸上没有痛苦只有恨意。

    “我都习惯了,没事,我就是怕以后真的不能在国内生活罢了。”

    沈念拉过她的手,“你放心,还有我。”

    “你家人逼你结婚,不然你就索性找个人结了,到时候法律上手,他们还能胡来不成?”

    沈念倒是替她着想,结婚又不是买东西,哪有那么容易。

    双手附上温暖的马克杯壁,不经意瞥见沙发上搭着的那件黑色大衣,他这人真的神奇。

    就连衣服上似乎都有他的影子,光是放在那里,就知道他是个矜贵清冷的人。

    这样的,高不可攀的一个人,今天问她要不要和他结婚。

    秦容川,你是认真的吗?

    我真的再也受不起伤害。

    公司那边了解到她的情况之后,允许她居家办公,这是对她很大的照顾。

    一直借住在沈念家多有劳烦,她主动提出要帮忙做些家务,可她这个样子沈念哪敢让她乱动。

    后来就演变成她总是在外卖上点一些吃的送到家里,算是报答。

    她活得自在,家里没再打电话过来,爸爸发了几次微信来,大致意思是在为老人家辩解,剩余的便是想让她听话。

    她懒得去争吵,只是日历上的一周过得很快,她内心还在纠结,想不出问题的答案。

    他们才见过几面而已,家里催婚,为什么偏偏会选她?

    周五的时候,秦容川准时来接她复诊。

    医生不断在夸她听话,脚恢复得很好,只缠了薄薄的一层绷带,就通知她可以离开。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他们肩并肩坐在长椅上。

    空气好热。

    林浅不自觉搓了搓手,又扯了扯领口,掩饰自己的紧张。

    “秦先生……”

    “想好了?”

    秦容川还真是只老狐狸,一路上一言不发,林浅一开口他便装都不装。

    “嗯。”

    “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带了这个。”

    小姑娘手里托着的,是户口本和身份证,清澈明亮的眼睛里丝毫没有掩饰,她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