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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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后来倒是安定了,只是谢砚没主动说,顾念也不便追问,更将谢砚所说的要找谁算账抛之脑后。

    毕竟不是多荣光的事,说到底确是她在人家的好日子挑起冲突,顾念只想着沈蕴礼今后别对她有介怀,若有机会她也想向他正式赔礼道不是。

    日子一天天过,谢砚在京公务诸多,又因入了羽卫敕封中郎将,日夜巡防早出晚归,自然鲜少前来疏雨轩。

    二人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可顾念心意知足,照例去药铺忙碌,得知王姨娘近来竟安分不少,心中总算宽慰。

    顾念得知秋狩将至,也潜心向月梅讨教绣工。

    她悄悄给谢砚准备了一双护腕,见那皮料上乘,又想再配一条革带,届时围猎也用得上。

    沈家那事过后,顾念终究心存疑惑,便偷摸儿让清心打听施妙因的身世,自然无果。

    后来不知怎么月梅知晓了,便怪顾念不信任,还说打听故人旧事当然由她出面更得力,顾念感怀她的好,由此安心静等消息。

    眼看大暑将至,宫里传来消息,太后身子已然大好,传懿旨要召见孙媳妇。

    算得上是托了太后洪福,顾念终于又见着了谢砚。

    进宫礼数多,钱嬷嬷嘱咐了半日,顾念仍是一个主意,少说多学,贵人不问不要开口。

    她随谢砚登上马车,两人在宫城小东门外停下,由内官接引到太后的寝宫。

    顾念接触过的贵人十分有限,如皇后温婉典雅,如长平公主活泼直率,如李玉真和谢震全无架子随和客气。

    而今日一见太后,却打心底生出了丝惧意。

    她站在殿内,并未被恩准抬头,谢砚倒是打一进门就被太后喊上前。

    她听见谢砚声色和缓地与太后寒暄,圣母笑意盈盈,言语间俱是长辈关切小辈的追问,旁的不说,倒真能立刻察觉到这份偏爱。

    过了半晌,殿内忽而转静,太后终于发话:“顾氏,抬起头来。”

    顾念稍稍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忙缓缓抬头,却又不敢提起眼眸直视贵人,只得默默下视落地。

    太后一时没说话,像是在打量,过了会儿才道:“免礼,赐座。”

    顾念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将钱嬷嬷所教礼数忘得干干净净。

    她动作犹疑,迷茫中,谢砚的声音飘传而来:“夫人,还不快谢恩。”

    她的神思旋即落地安稳。

    顾念忙福身,太后终于露了笑:“既是家宴,便不讲求那么些规矩,你随少珩喊一声皇祖母罢了。”

    她终于小心翼翼地抬眸瞧看,却见太后面上无甚表情,不辨喜恶,语气倒很轻缓。

    谢砚随她一同坐下,顾念不敢放松姿态,生怕再在殿前失仪惹人笑话。

    太后也就与她说几句,过后话题仍绕着谢砚不散,好似祖孙俩有说不完的趣事,谢砚自然耐心陪着。

    顾念想到太后方才说是家宴,便知晓今日应要留在宫里晚膳,不免又开始紧张。

    她正自顾忐忑着,外头的内官又传:“燕王殿下、燕王妃到!”

    说话间,李淮和聂姝儿已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当即朝太后行礼问安。

    顾念下意识要站起身,谁知谢砚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腕,他宽大的掌握紧她的手,嘴边竟噙着丝无奈的淡笑。

    顾念脸一红,知晓又是她错记规矩。

    慌乱中,谢砚已将手掌腾开,对李淮挑挑眉:“你又来蹭吃蹭喝?”

    李淮瞪他一眼:“当着皇祖母的面儿,小爷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聂姝儿冲着顾念笑:“妹妹今日这装扮实在好看,底子白就是好,淡妆浓抹皆相宜。”

    顺势便坐到了她右手边,到底是个自来熟的性子。

    “哎对了,王府新来了两位江南绣娘,可会制衣裳了!改明儿咱们结伴去瑞福斋挑些新布料,也多做几身款式好的去秋狩凑热闹。”

    顾念对她本就有好感,一时又是谢又是推,总归觉得自己配不上与燕王妃作伴。

    太后轻笑:“姝儿仔细吓着她,左右是个胆儿细声量小的,哀家倒是越瞧越喜欢。你俩一动一静,今后便陪在我身边多来往。”

    顾念心底一坠,深感惶恐。

    太后方才没表露心思,她一时并不确定贵人所想,而今听得此言,只道太后对她并无反感,她总算没给谢砚丢人。

    李淮若有所思地偷偷睨了谢砚一眼,又往顾念脸上轻扫而过。

    正说笑着,胡掌教默默走进殿内,朝众人行礼。

    太后眼眸轻转,淡声道:“顾氏可还记得胡嬷嬷?”

    顾念点点头,“回皇祖母,记得的。”

    太后:“这几日宋司珍新制了批首饰送到哀家宫里,胡嬷嬷有心,特与我说有几件倒很衬你。今日既来了我这儿,便挑几样带回去。”

    顾念诚惶诚恐,终于坐不住,忙站起身来福身谢恩。

    这一回谢砚倒没阻拦。

    太后轻笑颔首,也随即离坐,顾念悄悄看了看谢砚,见他眼神示意她跟上胡掌教。

    主殿只剩三人,李淮身姿放松下来,竟跑到一旁偷点心解馋。

    聂姝儿在后指使:“有我爱吃的么?快端来给我瞧瞧!”

    李淮应着声,谢砚别过脸没眼看。

    堂堂燕王竟直接将糕点笼子提了过来,二人左挑右捡,最后叹还是皇祖母宫里的点心最好吃。

    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谢砚好奇道:“你还真是来宫里蹭吃的?”

    李淮嘴里塞满果子,嘟囔着:“不是。”不及咽下去,后半截话说了半天卡在喉头。

    聂姝儿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瞥他,接话道:“嘘,可别声张……前些日子沈蕴礼不是摆过纳亲宴么,眼看着正日子就到了,沈老夫人托人婉转找到我这儿,说是沈蕴礼自小习武,榆木脑瓜,便担忧年轻人没轻重吓着佳人,想托我向皇祖母讨一样宫里的物件。”

    谢砚不明就里,皱眉问:“何意?”

    聂姝儿以为她这话已说得够直白,何况谢砚也已成婚,必然点到即明。

    不料他竟出了句反问,聂姝儿登时语塞,“谢少珩,你放肆!”

    谢砚莫名其妙挨了骂,自然不服,他回驳了几句,却见聂姝儿脸越来越红。

    李淮这才知晓原来他真不懂。

    他清了清嗓子,忙走到谢砚身边与他耳语:“沈蕴礼这老实人比你还不解风情,沈家怕亏了媳妇,想求一份合欢酿促成好事。行不行了你,再问可就真失礼了!”

    谢砚一怔。

    他自然知晓此物何用,当年还差些因此挨了揍。

    那年他尚年幼,正是顽劣调皮的年纪,整日与李淮在宫里抓猫逗狗惹祸捣蛋,有回无意中撞见了一群宫女,见为首的那人托着壶玉酿神神秘秘地往后宫去。

    两个毛头小子未经人事,又正是给点颜色便开染坊的叛逆年岁,当即想要尝尝这宫中的美酒佳酿以示男儿本色。

    那内官吓得不轻,忙跪下求饶,可说了半天支支吾吾又不敢解释。

    谢、李二人以为内官瞧他们不起,还非要试上一试,如此闹得不可开交。

    最后还是游园路过的宜贵妃问清缘由,当即叫退了内官,又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求管教。

    二人在御书房外的院子里跪了一天一夜,背完了《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