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伊萨世界15(父子和解)
    又过了十几分钟几人便再次开车来到公园里。

    公园里景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都披上了时代的印记。

    有些树木大了许多好似野蛮生长没有修枝剪叶的痕迹,有些树木看起来枯萎很久了突兀的矗立在林中。

    草地上也是光一处茂一处,穿插着杂草野花,看的出来这里很少有精心打理了,苏里昂斯凭借记忆大概找了找以前的位置停下来。

    母亲依旧像从前一样选了块草地,然后铺上餐布,开始将食物一一拿下来摆开。

    公园里依旧聚集了不少人,更多的是带队的老师和学生,有四五队,看起来有小学生有中学生。

    苏文看着他们也想起了自己年少时,他们在几个老师的带领下一列列排在海湾,海面上没有船只,他们也并不是来郊游或者乘船的,苏文对这一幕太熟悉了,他们是来观看火箭发射的。

    发射基地与公园滆海相望,发射基地是后来建的,他们还记得海湾南边是机场,还有17年前客机坠海的一幕,不过已经被改成了发射场。

    从这里看去距离发射基地足有五六千米,因此这里是绝佳的观看位置,政府只是禁止了海上的观光船,公园依旧是公开开放的。

    原本就没有吃早餐,几人肚子也有些饿了,母亲此时已经摆好了食物,苏里昂斯一家也开始用餐,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苏里昂斯几次想开口但是心中却越来越没有把握,跟家人在一起越久他感觉越陌生,十几年来,他几乎没怎么顾过家里,甚至现在不知道怎么跟家人沟通,因此几次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此时一旁的苏文似有察觉,苏文其实一直等父亲开口,因为今天他也必须把自己的想法跟家里人说清楚。

    此时呼啸声再次传来,是二号火箭发射了,岸边也传来了惊讶和欢呼声。

    苏文借机起身走向岸边,父亲向海莉示意了一下便也起身走向岸边,来到了苏文身边。

    “这是二号火箭,他将携带5个桑犁x光探测器,升空之后进入伊萨轨道,再经过多次加速离开伊萨,最后进入桑犁轨道,他们会在距离桑犁1.2万千米的轨道上编入桑犁观测矩阵,这个过程长达40日......”

    “有什么意义吗?”苏里昂斯本想借机继续给儿子讲讲整个桑犁观测矩阵,没想到苏文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苏里昂斯对儿子突如其来的一问不知所措,对于苏里昂斯来说,他几乎将一生都铺在了桑犁观测矩阵上面,对于儿子这样的发问他很难理解。

    他们这一辈人都在为此努力,甚至有些人已经为此牺牲,自己的儿子却说这有什么意义?

    他看向儿子,冷漠,悲哀,失望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他不相信这是儿子说出的话,他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苏文继续说道“你们花费了这么大代价,只是为了知道我们哪天死吗?”

    苏里昂斯“你怎么能这么想?这十几年来面对末日灭亡危机整个世界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而这也将为整个伊萨带来一线生机。”

    “生机?什么生机,让我们知道哪天死亡,和让我们稀里糊涂的死,有区别吗,如果真有区别,我觉定前者更加令人残忍。”

    苏里昂斯“我们总要做些什么吧,总比坐以待毙好些吧,以现在整个世界的能力我们只能做这些,面对这样的事情,不是我们一个人或者一辈人所能改变的,需要有人前赴后继,甚至一代又一代人去做,才仅仅有些许机会能改变事情的发展。这是我们这一辈人所能做的。”

    对于苏里昂斯而言,曾经他也想过“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让人们知道死亡日期?”这样的问题。

    他找不到答案,这根本就是一场无解的灾难,面对死亡任何事情都

    会失去意义。

    他想起了团队努力到深夜一次次克服困难解决问题的场景,想到了同事领导的鼓励,想到了一次次会议上振奋人心的演讲。。。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融入使命承担责任,现在他想以此来说服自己的儿子。

    苏文却有些失望的说到“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看来你也没有答案”

    苏里昂斯疑惑心里想到难道让我直接告诉你我确实想过,我们做的这些都没意义?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承认这些然后顺理成章的成为你不愿意来航天局工作的原因?这小子是在套路我的话?于是试探性的继续问道“你想要什么答案?”

    苏文“其实我刚才还在幻想你带我去看什么特别的,然后希望你告诉我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甚至想如果是这样我会同意你的要求去那里工作”

    苏里昂斯见事情有转机于是兴冲的问道“什么,什么是真的?”

    苏文“老百姓说的那些”

    苏里昂斯脑中飞速思考,“什么特别的,老百姓说的”虽然他一直忙于工作,但是民间对于航天局的看法,难道。。。。

    “那些荒唐的东西你也信,你是要成为科学家的人,你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学习这么多年科学知识,居然宁愿相信民间那些不切实际的传说。

    苏文此时觉得已经差不多了该把事情坦白的说开了“这就是我的想法”

    苏里昂斯表示不可思议“这简直无法理解”

    苏文眼中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敌意,用一个儿子敬畏父亲的眼神看向父亲,苏里昂斯看到这样的儿子,原本狰狞质疑的表情也消失了,这一刻他看到了久违亲情,心里也变得复杂起来,不知所措只感觉儿子突然长大了。

    苏文转头将目光投向火箭消失的地方继续说道“一开始是因为您,我恨你,”

    苏里昂斯听到这些心中咯噔,看着儿子的脸庞忽然感觉陌生了很多。

    苏文继续说到“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时候多人羡慕我有一个你这样的科学家父亲,那时候我也很自豪。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羡慕变成了嫉妒,在他们看来他们为之努力一辈子的事情,与我而言只不过是你点点头而已。

    他们觉得这是社会的不公,于是我成了众矢之的,所以我开始恨自己有这样一个父亲。”

    苏里昂斯“但是你自身也很优秀啊,你在乎那些干什么”

    苏文“后来我想只要我自己足够努力,足够优秀,我想让别人看到即便是没有你,我也能靠自己的努力得到想要的,但是依旧没什么用,反而适得其反,我越突出他们的嫉妒也越强烈,”

    苏里昂斯“现在都毕业了你管那么多干啥,只要来这里,没人会说你。

    实际上....实际上每年将近有一半人都是依托关系进来的。

    现在的航天局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国际性组织关系错综复杂,光咱们国内就有几十万员工,就算是我让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进去工作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所以你不用有任何心里负担”

    苏文“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了,一开始因为这些我恨你,自从你去了哪里工作基本上都没怎么管过家里,我不怪你不管家里。

    我恨的是你既然这么多年都没管家里,为什么要决定我的人生,还有你发给我的数据包,在我看来就是对我的侮辱,因此我最终下了那个决定。”

    听到这些苏里昂斯内疚的低下了头,心中不是滋味,也许是真的工作太忙了,他一直以为一家人只有亲情亲,没想到已经有了这么深的隔阂。

    苏文看看父亲便继续说到“别往心里去了,这些都过去了,我说了这些都是一

    开始的原因,现在已经不恨你了,反而有点同情你。

    如果你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算出我们灭亡的时间,真是太可悲了,对我来说这样的事情毫无意义,甚至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都没有意义,不是吗?”

    苏里昂斯不知道如何回答继续保持沉默

    苏文继续说道“你们忘了我们是人,是这个星球上唯一的有智慧有文明的高等生物,是有自由意志的人,我们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的路?所以我不恨你了,你也应该尊重我的选择,父亲!!!”

    苏里昂斯此时对于儿子的话有些默许认可,他确实反驳不了苏文说的这些。

    自问这十多年来都没怎么管过儿子,现在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未来。

    而对于自己的事业他也自问现在也确实看不到那所谓一丝希望,就算是有也不是一人一物所能决定的,既然如此他选择去哪儿,做什么,又有重要的呢。

    苏里昂斯最终决定妥协接受儿子的选择。

    苏里昂斯“既然这样,我不再强求你来这里工作,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事情去做,如果你改变心意,可以随时来这里工作,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足够优秀。”

    苏文舒了一口气“嗯,感谢理解,走吧,回去吧”

    两人正转身回去,苏里昂斯突然叫住儿子“你的决定你母亲还不知道吧,如果她知道肯定会跟我说的,她跟我一样也一直期望你能来这里工作,”

    “嗯”说着苏文脸上露出难为的表情

    “那你打算怎么说,她从小照顾你长大,甚至她可能已经认定了你会来这里,你要是直接这样说她肯定接受不了的。

    我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但是我希望你考虑下你母亲的心情,她承担了本应我由我承担的家庭负担,所以我不希望她伤心难过,更不希望我们的家庭出现分裂矛盾。”

    苏文“你出任务之后我应该很快就回去实验室报道了,我本来打算今天一起跟你们说的,甚至已经做好了跟你在吵一架的心里准备,没想到你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既然你接受了结果要不就换个说法吧”

    其实苏里昂斯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儿子的选择,他怎么都不会觉得去一个生物实验室蜗居一生能有比在航天局更有意义,只能心中叹气,算了吧。

    “你想怎么说?”

    苏文“就说今年人员缩减厉害,前段时间你们不是还裁员了吗?我是被分配到那边去的,那里毕竟是太空生物实验室,其实也属于航天局,而且那里虽然冷门但是晋升发展空间也大......总之这样糊弄糊弄就行”

    苏里昂斯无奈的摇摇头,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最终父子俩相视一笑,终于有了些父子的默契!

    积压在几人心中的问题也终于得到了释放,一家人其乐融融吃着美食聊了很多。

    作为母亲和妻子海莉不可能听不出来父子两的谎言,但是此刻她觉得丈夫任务在即,上一次父子吵的面红耳赤,现在即便是他们两瞒着自己达成了某种和解,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现在一家人其乐融融就是最重要的,既然丈夫都能接受儿子的工作自己也没什么纠结的。

    几十分钟后模模糊糊的广播倒计时声音响起,十几秒后呼啸的声音再次传来,第三号火箭发射升空。

    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苏里昂斯看了看时间惋惜的说道“时间过的真快,我们该回去了,上一次有这样的时光是17年前,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时候....”

    随后公园里观看火箭发射的游客和学生队伍陆续离开,苏里昂斯一家也依依不舍收拾物品离开了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