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锁誓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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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夭夭等了许久,可是孤坟中还是无人出声。

    “自从我把那个姓崔的修士拽进怨气涡,你已经很久不陪我说话了。”

    庄夭夭仰头望着天上月,两年来,这一弯皓月尸海里唯一有变化的事物,倒不是时圆时缺,偶尔夜空有风,吹来微云遮月,偶尔云被吹散,露出皎洁的月身。

    “那个好看的琉璃片,你就不能送给我吗?”庄夭夭继续自说自话,“我拿来做额坠,全天下的女鬼都会羡慕我。”

    “你说你在等一个人,他是谁呢?会不会……他不会来找你了?”

    庄夭夭再叹一声,掌心幻化出一个扁短的,玉管一样的事物,她百般聊赖地把玩着,“好无趣啊,怨气涡的日子千篇一律,新郎嫁进来,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要不,这一次,我和梅家的少爷少夫人,玩一点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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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当空,春杏整理好床铺,帮着阿织梳妆。

    茂密的青丝散了下来,握在手里,犹如绸缎一般,春杏看着铜镜里的阿织,羡慕地说:“少夫人的头发养得真好。”

    阿织没应这话,任由春杏帮自己梳好头发,宽了衣,坐在榻上,见春杏要熄灯,她想到什么,出声拦道:“等等。”

    “等什么?”春杏诧异地问,“少夫人想等少爷?”

    阿织“嗯”了声。

    春杏劝道:“别等了少夫人,少爷不会回来的。”

    见阿织不吭声,春杏忍不住道:“少夫人,那狐狸精一定会缠住少爷的。您莫不是忘了,这狐狸精家世显赫,自小一心想要嫁给少爷,若非少爷家中出了事,被贬来山南,她恐怕早与少爷成亲了。而今她千里迢迢追到山南,摆明了要和您抢夫君。少爷本来是向着您的,被她这么缠着,眼下也动摇了。奴婢听说,此前在宣都,少爷一直住在她的府上,还有城西的庄子,那是少爷专为这狐狸精置的。少爷若心中有您,夫妻久别重逢,他合该留在家中陪您,何故要去——“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一声动静,阿织抬眼一看,竟是奚琴回来了。

    春杏一脸错愕:“少、少爷。”

    奚琴朝桌案看了一眼,他从京里带回来的药膏还搁在那里没有动过,他没说什么,取过药膏,撩袍在榻边坐下,吩咐春杏:“去打水。”

    热水很快打来了,春杏背地里议主子的不是,心虚地掩门退下。

    奚琴想为阿织疗伤,伸手覆在她右腕上。过了会儿,他忽地觉得这个动作莫名,这才想起来应

    该怎么上药膏。

    他拧了热帕子帮阿织擦拭过手腕然后取了药膏涂抹在阿织腕间缓缓揉擦让草药的药力顺着他的指腹渗进她的肌理随后轻声道:“别信她的。”

    阿织不解:“什么?”

    奚琴低垂双眸手上的动作没停他从未帮人上过药大概因为用心指腹的力道刚刚好。

    药膏的清凉沁人心脾他继续道:“我心里只有你没有旁人。”

    说完他抬起眼看向阿织。

    阿织也在看他。

    她隐约觉得他这双眼应该含带着笑意的说这种不正经的话的时候该要戏称她一声“姑娘”还是“小姐”?她记不清了。

    可此刻他的眸深处仿佛有秋月寒山

    阿织不知道该怎么问只能试图从他这双云遮雾绕的眼里读出些许端倪。

    因为在涂药他们本来就靠得很近春夜的风缭绕带动不知谁的薄衫两人的衣摆缠在了一起春夜的气息瞬间变得婉转多情。

    春风落在他的眼里。

    他受不了与她这样对视于是闭上眼微俯身。

    直到鼻尖交错双唇被柔软触碰阿织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是挣脱她从未与人这样亲近这是第一次。

    随后她又困惑起来她不是早就成亲了吗?他们不是夫妻吗?男女之事究竟是什么她知道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试着接受直到双唇分开温热的吐息携着初春未尽的霜寒之气侵袭而来。

    搁在榻边的双手蓦地收紧阿织倏忽后仰错愕地看着奚琴。

    其实两个人只是稍稍分离了些许呼吸仍在纠缠奚琴顿了顿目光下移看到了阿织眼下一颗平整的红痣。

    情之所至奚琴想继续的但看到这颗痣心里忽然有个声音说不该这样这样对她不好。

    偌大的榻上只有一张鸳鸯被单薄的中衣勾勒出阿织纤瘦的身形奚琴看得出她的紧绷。

    他唤来春杏让她多添了一床被衾随后洗漱干净在阿织身侧躺下拨灭了灯蕊。

    黑暗中他俯下身双唇很轻地在阿织微阖的眼上碰了碰然后躺回自己枕上低声道:“睡吧。”

    ……

    天一下就亮了。

    阿织看向窗外晨光她分明记得只是过去了一夜但时日飞驰院中刚抽芽的槐树已经枝繁叶茂转眼已

    是春深了。

    她坐起身,榻边却没了人,唤来春杏询问,春杏说:“天还没亮,衙门里就传了口信,让少爷赶紧过去一趟。少夫人您知道的,近日城里来了好几个京官,衙门里的事,可不是少爷说了算了。

    阿织想起来,兄长近日总是早出晚归,回忆起他那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很快梳洗好,披上斗篷。

    春杏见状要拦:“少夫人您要出去?少爷不是让您在家中养着,无事不要出门吗?

    阿织没应这话。

    她为何要养在家中?她是将门女出身,又不是深闺小姐。

    宅子门口拴着一匹马,阿织娴熟地上马,径自来到县衙。

    站班的皂隶都认得她,见她过来,恭敬地称一声“夫人,没有阻拦。奚琴的值房在中院,阿织轻车熟路地找过去,还没推门,忽听值房内传来一声冷笑:“你以为,这案子这么好办?

    透过值房的窗棂,阿织看到值房内到处堆叠着卷宗,上首坐着两个公服的京官。

    奚琴没有坐,落拓地站在堂中。

    “你这么一拖再拖,究竟有何意义?到了最后,还不是得面对结果?一名京官寒声道,“梅大人,我也就是看在你父辈的份上,到了眼下,还愿意称你一声大人,这案子你若执意管下去,今后,山南城就该换人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