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广陵散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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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之宁威胁黄阶平,不跟郦之清说明白就再也不理他,这才哄到黄阶平答应。

    郦之宁先行一步来到海棠苑,她满脸得意,示意丫鬟去敲郦之清的苑门,见苑门不开,她大声叫喊:

    “二姐,快开门!”

    敲了好一会儿,庄非鱼才打着哈欠,慢悠悠拉开红木小门。

    “大白天关什么门……哦,您怎么亲自开门?”

    郦之宁原本想骂人,见是庄非鱼,便立刻吞下暴躁的情绪,带着生疏的、扭捏的赔笑。

    这位是和九天玄女熟稔的人物,不知道有什么背景,她可不敢得罪。

    “你找阿清干嘛?”庄非鱼不冷不热地开口。

    郦之宁放低姿态,低眉笑眼道:

    “我新得了一盒胭脂,找姐姐试妆。”

    “进来吧。”

    庄非鱼扭头回去,郦之宁和丫鬟忙不迭跟在后面。

    许是刚午睡起来,郦之清的双颊苍白,眼睛涨红,看起来憔悴极了。

    郦之宁见了后,亲亲热热凑上去:

    “二姐,你看你的脸色多差,快试试我新得的胭脂。”

    “三妹亲自登门?真是稀客。”

    郦之清扯出一道笑。

    郦之宁本想发怒,心里却惦记着要看郦之清出丑,便强忍下来:

    “我是看姐姐近日面色不佳,好心为你送来胭脂遮掩罢了。”

    “哦?那真是感激不尽。”

    郦之清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胭脂盒,坐到梳妆台前开始上妆。

    涂了一层粉后,见郦之宁还站在原地,便扭头问她:

    “你怎么还不走?”

    “我看看脂粉颜色再走嘛。”

    郦之宁厚着脸皮坐下,指使丫鬟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怀好意地瞟着镜子:

    “二姐,大家都说表哥心悦你呢。”

    “郦家的表哥海了去了,你说哪个?”

    郦之清握住石黛,重重一描。

    “哎呀,你别装了,就是勋臣表哥啦。”

    “唔……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你喜欢他?来说服姐姐让给你?”

    郦之清放下石黛,拿起胭脂。

    “怎么可能?”郦之宁提高嗓音,“他一没长相二没前途,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是么?”

    郦之清挑起丹红胭脂,在脸颊处化开,然后直起脊背,望向郦之宁身后:

    “原来阿宁这么看不起表哥啊。”

    郦之宁疑惑一瞬,顺着郦之清的视线转头,正对上黄阶平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什么时候来的?丫鬟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郦之宁恼恨地掐了一把身旁侍立的丫鬟,转头望向庄非鱼,又迅速低头垂眼,暗自咬牙。

    郦之清抿了抿口脂,用指尖晕开鲜红的唇角,站起身来,笑着开口:

    “既然表哥来了,我也就不多跑一趟了。”

    “前些日子,我一心向学,多次在书房碰见表哥,有些下人因此嚼舌根子,说我心悦表哥。刚才阿宁听信谣言,过来问我。借此机会,便向表哥说个明白——”

    郦之清盯着黄阶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郦之清,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黄阶平。”

    黄阶平呆立在门口,如遭雷击。

    他望了望郦之清,又望了望郦之宁,语气涩然:

    “所以,这些日子,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他来之前,一直在想如何婉转拒绝郦之清,即能哄郦之宁开心,又能保留一线机会,待日后说些好话挽回她。

    他还想:郦之宁是嫡女,理应做大;郦之清是庶女,可以讨过来做小。姐妹二人娥皇女英侍奉于他,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怎么一进来,就听见如此残忍的话语?

    郦之宁算盘落空,更是不甘心,她大吼一声:

    “不可能!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郦之清满脸无辜地望着她,“正如妹妹所言,黄家表哥一没长相二没前程,连县令之位都是父辈蒙阴,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一事无成的男人?”

    “倒是阿宁小姐,你看起来和黄家少爷颇有默契呢。”庄非鱼倚着门框,接过话茬。

    郦之清和她对视一眼,笑言道:

    “话说开了,我也就放心了。小鱼,这个胭脂颜色不够红润,我们去买些时兴的。”

    “好嘞。”庄非鱼站直身体,作出送客的姿态:

    “两位,慢走不送~”

    郦之宁想看郦之清的笑话,却被郦之清反将一军,看了她的笑话。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谋算都被庄非鱼知道了,两人将计就计戏弄她和黄阶平?

    换做以前,她早就不管不管大吵大闹起来,奈何郦之清身边多了一个庄非鱼,和九天玄女熟识的庄非鱼。

    她只能狠狠剜了一眼郦之清,憋着一肚子气含恨离开。

    送走郦之宁和黄阶平后,庄非鱼回屋,见郦之清已经沉默躺下。

    她长呼一口气,走到床边把郦之清拽起来:

    “好不容易画好妆,不出街逛逛?”

    “不想去。”

    郦之清弓着脊背,怏怏垂头。

    “不就一个黄阶平嘛,赶明儿去盛京,我给你找十八个美男子,个个都比黄阶平强!”

    “男子又不是大白菜,还能任我去挑呀。”

    郦之清破颜一笑,转而叹气:

    “明年我就十五了。”

    该走出琴棋书画,步入柴米油盐了。

    “十五又怎么了?盛京那边,十八岁相看人家的姑娘比比皆是。”

    庄非鱼反驳:

    “天下男人多的是,慢慢来,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

    庄非鱼安慰了郦之清一天,直到傍晚,哄她睡下才出去觅食。

    她到厨房寻摸一通,只翻到几个冷馒头,便揣了两个离开。

    回海棠苑时,庄非鱼远远看见郦之宁,她打扮得妖妖娆娆,一个人朝玄都苑走去。

    这个郦之宁真有精力,白天晚上不带歇的。

    庄非鱼悄悄跟了上去,到玄都苑门口,郦之宁和往常一样,浑身一哆嗦,就换了种气场。

    应该是黎颂附了她的身,庄非鱼想。

    等黎颂离开,得问问郦之宁有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顺便让她写份供词。

    庄非鱼熟练地爬上屋顶,咬一口馒头,借着幽幽月光,视线朝下望去。

    庭院内,北山鄢席地趺坐,引琴而弹。

    黎颂走到门口,手指轻抚发丝,一朵殷红的彼岸花凭